话说将军府后院之内,三人一老二少偶然相遇,亦是相谈堪欢之。特别是李秋生为冷月护短之时,反驳梁氏一言之际。后院的花径深处竞然传来了一声沧老的赞赏之声,跟着就走出了一个沧老的人影来。

    三人愣是一惊,扭头相看,来人竟是先前领着李秋生走入前厅的那个老管家。

    只见那个老管家一边向三人走来,一边拱手作礼道。“刚才大将军出府上朝之时,特意叮嘱老奴前来后院探看一下。看看梁老太太在院中是否住得习贯,其他地方还有什么不妥之处。还特意嘱令老奴注意长往我家的李公子有没有打扰到梁老太太,若是有就出来多加劝阻,切不可惊扰了梁老太太在将军府的清修。现在看来,大将军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了”

    冷月嘴快,没等那老管家把话全部说完,就抢上来带气的说道。“老管家,你这话说得跟放屁一样没有意思。你没有看见吗?那李公子和我家老太太现时已是相谈堪欢了。要我说啊,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人家谈得好好的,你偏要出来打什么岔子啊?就算是大将军差你来打探消息怕,你也应该看看场合嘛?真是没事找事干。”

    那老管家被冷月这个野蹄子这么一顿溪落,却也不争辩道。“嗯 ,一切都是老奴的错,惊扰了三位的清修闲聊。老奴这就转出去,回凛大将军好了。”

    梁氏在一旁看得真切,急忙出声制止道。“多劳大将军费心,烦请老管家转为代谢。也请大将军和老管家多多放心,我老太婆虽然身在将军府,但是我还是能做好自个儿的事情的。敬请大将军只管安心打理朝政就是,不必再为我老太婆这点小事相扰了。 ”

    “嗯 ,若如此堪是好,老奴也省了操这心的劲儿。”那老管家一边应答,一边又转向立在当中的李秋生拱手道。“李公子方才的言语真是洞若观火,一语惊醒梦中人呐。看来大将军直是没有看错你,为你操了那么多心也是值得的。”

    李秋生听得老管家直赞己的刚才之言,不禁脸红微涨的说道。“老管家,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生只不过是不忘其本心照实说出来罢了,那有什么高深的懊理啊。”

    “噢,若是如此更好,不忘初心。不过老奴还是要叮嘱李公子一下,在后院与梁老太太左右为邻,相住一院,这日后的交往与接触就得多多担待了。万不可枉费了大将军的一片苦心,切不可枉丢了梁老太太的一翻本意。”那老管家仍低垂着头,似是不无心计的说道。一说到梁老太太这几个字,他好像又是加得了语气一样,又像是要刻意提醒李秋生一般似的。

    李秋生在老管家一翻话语落地生根之后,就站出来抱拳说道。“哎,请老管家放心,并转告大将军。李秋生铭记大将军的教诲,决不敢慢怠和担搁梁老太太主仆二人。”好像是提醒这个老管家,不用你多说我也不敢乱开罪将军府的贵客。否则,我那不是吃饱了没事可做撑的吗?

    那老者又谈谈的说道,“三位既是成了相谈堪欢的贵客和朋友,那我这个老奴也得退下去告诉大将军一声了。不然碍在你们中间,那真是成了焗炉的火筒两头受气,出力不讨好呢。”

    “嗯,客随主便,老管家麻烦你了。下去吧,咱们也该聊咱们的了。”那梁氏突然说道,好像也是提醒老管家放心而去的样子。

    等那个老管家一走,三人又聚在了一起,相互闲聊着一些不打紧的欢乐事情。但是,另一方面,尽管梁氏此时已是真真切切的看着‘李秋生’这小子心潮起伏,热血澎湃,但是她也不敢去碰触一些有关李秋生的话题。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把握着与李秋生说话的分寸,生怕李秋生一不小心生了防犯之心,更怕李秋生一时瞅出了其中的一些端倪和破荐。她和李亮光所有的计划和表演都将付之东流,一纹不值。

    这样一来,梁氏主仆二人初入将军府的第一日,很快就在夕阳西斜的余辉中慢慢告别,黑夜缓缓来临。

    李秋生当然是料想不到梁氏和大将军李亮光二人合谋算计自己,为他设计了这一场‘祖孙’相住的浓墨好戏。

    所以李秋生尽管仍是没心没肺地过着自己寄人篱下的生活,即使今天在院子偶然相遇了梁老太太主仆二人一场戏,而且半途之中将军府的老管家又横插了进来,并且有意无意地暗示李秋生这小子。但是久困于将军府的郁闷生活好像已让他失却了一些灵敏的感觉,再加上落单了悲悯的心情一直让他情非得已。李秋生好像已经忘记了他人对自己的‘暗算’,他已没有这个心思去思考这些题外之戏了。

    三人就这样在将军府若即若离的渡过了二日,这其中自是免不了你来我住的言谈欢畅,亦是少不了院中观花赏月。世里尘外,各抒已见。江湖快事,闻指染目。

    直到第三日晚饭时分,先前的老管家又带着将军府的四个役使丫环,把两份上好的饭菜趁热端了进来,分东西厢房两处送去。这对于李秋生而言自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等饭一上桌,他便从那些役使的丫环手中接过筷子和汤匙,坐在桌旁挥动筷子就要进狼吞虎咽餐了。

    这时一个丫环带着梁老太太的使女冷月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冷月一见李秋生就笑盈盈地拍打着他的肩膀说道。“李公了,你真是个自在有福气的人。这会儿到用饭时分了,我家老太太还掂记着你的好处呢。也不知道咱们的用餐吃的有什么区别,我家老太太生怕将军府的下人漫待了你,这不就派我来请李公子过去一同用餐了。”

    李秋生停下手中的筷子,看着这个一见之下就喜欢用狐眉之道来戏弄自己的女子,提防着答道。“嗯,哪敢情先请姐姐代我谢过你家梁老太太了。这一顿啊,我就不去了。今日大家在院子里刚打扰过,这会儿又烦劳姐姐过来相请邀,我李秋生真是受宠惹惊,不敢再烦劳相扰了。”

    “哈,哈,这可由不得你了。我家老太太居然派我来请李公子了,那我就得把李公子请这去。除非李公子不愿给冷月姐姐这个薄面子?而宁愿让老太太责罚于我?”冷月又是半娇半慎地缠绕着李秋生的耳根旁说道,一时手脚并用,缓缓靠了过去。一把夺过李秋生手中的筷子,转手就丢在了地面之上。再拉起李秋生的右手往外就走,嘴里还嘟囔道。“哎呀,李公子,你就跟姐姐过去吧。我家老太太还等着和你一起用膳呢。”

    李秋生一时被冷月这样缠着,脱身不得。他想努力挣脱冷月抓紧自己的手宛,又觉不妥。只得任由冷月拉着他的右手往院子的西厢房走,像是自己被别人挟持一样。

    未到西厢房门槛,冷月便已高声叫道。“老太太,老太太,我把李公子请来了。你快快把盏同饮吧,若不然我一放松手脚,只孤李公子又要扭头走了。”

    只听房中的梁老太太仿佛探出半身子来讪笑道,“冷月啊,你休得胡闹。李公子那是这般欺狂我的人呢?今日相见已知李公子是谦谦君子,既是随你来赴宴自然是不会丢下老身就走的。我看呐,八成又是你这个疯丫头拿出你那一套狐眉之术戏弄人了。”

    “冤枉啊,老太太。冷月虽然有时在老太太面前不捡点,喜欢拿人戏弄,但是对这个李公子奴家是半分心机也没敢使的。”冷月拽着李秋生推推搡搡地走进来说道,又回头对一脸通红的李秋生丢了一个眉眼。

    梁老太太张眼一看,又见冷月给李秋生递了一个眉眼,立即又讪笑道。“小蹄子还说不呢,现在又来了。”

    冷月刚踏入门槛听得一阵脸红,半晌竞不敢再反驳半分。李秋生正眼横扫了几眼静静立在灯光火烛映照之下冷月,着一身桃红素裹的她竞也相映出几分娇娆冷艳的凄美来。难怪他自己日间说过,若是让她直接撞在自己的身上就不知要羞死几回了。看来这话一点也不假,说得很真实。

    李秋生收回自己扫视过冷月的眼光,直接瞄向了已拉开椅子直座在上面的梁老太太一眼,躬身道。“小生,见过梁老太太。感谢梁老太太对小生的一片错爱之情,小生没齿难忘。”

    “哎哟,李公子,咱们就别在乎这些世间的虚礼了。你入座吧,来陪老太太吃顿晚膳。”梁氏在位子之上伸出手来阻止李秋生的说词道,又急忙把身旁的座椅挪了挪,才邀请李秋生座下。

    李秋生顿时大感意外,从中午在后院相遇梁老太太主仆二人,到现在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光景,人家就把自己当成相熟相知的家人一样,真是让人莫名奇妙,捉摸不透。老人家连吃个晚膳也担心自己吃不好,睡不香,非得把自己拉过来同她共进一桌不可。他李秋生到底是那一辈子修来的福气,梁老太太一见之下竞如亲人一般,关心倍致,温情脉脉。这多少给李秋生苦闷的现状注入了一股活力,最少此刻内心一时没了先前的烦燥和孤独。

    冷月等梁氏和李秋生二人入座之后,便走了过来一旁把盏执酒,不时还在他俩的耳边溜出几句俏皮的话来。“老太太,我看你俩这一桌同座啊。热情起来就像是真实的祖孙俩一样,真是慕煞旁人了。”

    梁氏一听冷月这话,心头一震,立即顺势一笑道。“李公子,你看我家这使唤的丫头发起疯来真是了不得,居然把咱们比作了亲孙爷俩啊。”

    李秋生脸上微微掠过一丝苦笑,突然站起来环视了一下梁氏主仆二人,眼睛里就急剧地流趟出两条清澈的泪水来。嘴里不停地翳动了几下,伤感的氛围慢慢弥散开来,像个受了委倔的孩子不住地发泄着心中的不快。

    梁氏主仆二人见状,顿时茫然不解。呆呆地立在一起,一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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