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花园内,偶尔响起呱呱蛙叫,或知了吵闹叫声。

    杨钺有感而发赋诗,倒也没多想,仅仅希望打消宇文霖萱对自己的误会,纵然双方不会一下子消除芥蒂,至少也相安无事。

    可惜,转过身来,凉亭内空荡荡的,宇文霖萱不清楚何时,悄无声息的离开。

    这么一首符合意境,表达心意诗句,借景引用,宇文霖萱却离开。

    良苦用心,变成自找没趣!

    杨钺耸耸肩,走出凉亭,望了眼花园四周,不见宇文霖萱踪迹,耸耸肩,折返又斜躺在长凳上,徜徉在柔和凉风中。

    百步之外,一颗老槐树背后,宇文霖萱静立,目睹杨钺举动,忍不住跺跺脚。

    这个时候,杨钺若冲出凉亭,稍稍寻找,定会找到她,兴许,她会原谅对方。

    然而,杨钺耸耸肩,躺在凉亭长椅上,又是什么意思?

    恼归恼,宇文霖萱面孔中依然有丝丝羞涩,芳心暗跳不停,杨钺给她带来的惊喜,意外,悄悄离开时,她都忘记自己寻找对方的初衷。

    好在事情有所缓和,会有很多机会,渐渐融化彼此之间的冷冰。

    ......

    黄昏时分,天边烧红云彩渐渐退去,清风拂动,让炎热夏日,增加几份凉意。

    宇文霖萱神情狼狈,俏面中沾满烟熏,双眸泛红,冲出厨房时,眼角还带着几分难受的泪珠,手臂扶着门框,不断咳嗽。

    这时,厨房内,几名丫鬟亦匆匆走出来,端着红木托盘,托盘内青瓷盘中,盛放着精致菜肴,美食配美器,色香味俱全。

    不久,厨房中妇人,拿着半弧的纱网,匆匆罩在上面。

    她们不明白,为何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的主子,忽然心血来潮,亲自下厨煮菜。

    主子心思猜不透,也不敢猜!

    丫鬟们,端着食物,恭敬跟在宇文霖萱身后,向膳房走去。

    中午之事,宇文霖萱事后思考,她与杨钺欲破冰,打消隔阂,在杨钺善意表现后,她若流露善意,自然会缓和与杨钺关系。

    况且,七夕诗会,仅仅有六日时间,若不与杨钺和解,诗会之事,怕很难参加。

    膳房中,几盏油灯闪烁亮光,与室外灯笼射出的光彩交相辉映,不时有自寻死路的飞蛾,扑上去,油灯内,发出啪啪声响。

    宇文霖萱盘腿坐在软毡上,手臂撑在食案上,耐心等待着。

    旁边,一名贴身丫鬟手中拿着蒲扇,轻轻扇动,凉风吹在宇文霖萱身上。

    黄昏时,她已派人邀请杨钺用餐,趁机化解与杨钺隔阂,却得知杨钺在演武场中习武。

    不久前,再次派人催促,却迟迟不见对方踪迹。

    这时,丫鬟缓步自走廊转入膳房中,留意到宇文霖萱神态,轻声道:“小姐,莲儿找遍了,府中不见王爷踪迹。”

    “嗯!”宇文霖萱有意无意的应了声,又很快抬起头,问道:“不在府中?确定吗?”

    数日来,她不与杨钺接触,不表示对杨钺熟视无睹,

    几日中,杨钺不是在府中读书,便在习武,从未踏出王府半步,今夜,她有心缓解双方矛盾,亲自下厨,烹制食物,烟熏火燎,不晓得多难受,杨钺却不在府中。

    “小姐,莲儿打听过,王爷去了望江楼!”莲儿犹豫片刻,决心不欺瞒主子。

    闻声,宇文霖萱平静神态中,微微皱起,不可思议的问道:“平康坊中的望江楼吗?”

    “长安城中,较有名的望江楼,好像就在平康坊中。”瞧着自家小姐神情,莲儿意识到出大问题了。

    平康坊位于皇城与东市间,入北门向东的三曲,多为妓女所居之地,长安城中名伶,多集聚此地,被戏称为风流薮泽。

    更重要,望江楼与长安第一名楼芙蓉馆隔街相望,不知为何,自家小姐,忽然对芙蓉馆,对平康坊深恶痛绝!

    莲儿担心宇文霖萱时,宇文霖萱面色稍稍缓和,摆摆手,吩咐道:“小莲,你们去休息吧!”

    “小姐!”小莲有点担心的道。

    “我没事儿!”宇文霖萱肯定的道。

    丫鬟侍者离去,宇文霖萱长长舒口气,暗骂了句:“混蛋!”

    杨钺中午刚向她表达心思,傍晚便去望江楼,天晓得,他去不去芙蓉馆。

    若当真如此,不管杨钺文采几何,军事造诣高低,他都是个两面三刀的人。

    不值得原谅!

    长安城中有东贵西富之说,西市坊多为商贾富豪,东市坊满是达官贵族,不少商贾子弟为攀龙附凤,不惜驾车从西市坊赶到平康坊,东市坊内的官宦子弟,就更不必多说了。

    三恨驾着马车出现在平康坊中时,杨钺嗅着空气,只觉得平康坊中,少了几许勾心斗角,却多了几份胭脂水粉的味道。

    街道中,千盏红灯,篝灯交易,红楼中,伶人搔首弄姿,宾客身影穿梭,酒楼内,触光交错,纸醉金迷,一副歌舞升平之象。

    望江楼前,杨钺身似长剑,负手而立,长发盘起,剑眉英挺,一身着黑色劲装,腰际护甲环绕,夜色下,冷酷,漠然。

    望了眼街道对方的芙蓉馆,嘴角勾起玩味笑容。

    没有犹豫,挺胸抬头,阔步向望江楼内走去。

    入门时,一群醉酒青年步履踉跄,身子不稳,晃晃悠悠从望江楼大堂内走来。

    杨钺进门时,留意到这群人,有意避开他们,然而,迈出门槛时,为首青年步伐不稳,半个身子扑向杨钺,杨钺身子一斜,青年额头恨恨撞击在门框上。

    一阵巨痛,青年迷离思绪惊醒,转身双目怒视,恶狠狠盯着杨钺:“眼瞎啊!本公子都敢撞!”

    “狗嘴吐不出象牙!”回应中,杨钺抓起青年锦衣,双手抬起,直接把对方丢出望江楼外。

    嘶!

    旁边半醒半醒的几名同伴,在那名青年被丢出望江楼,撞在门外刚刚停下的马车上时,一下子,思绪全醒了。

    一个个睁着眼睛,盯着杨钺,握着拳头嘎吱作响。

    他们家族在长安城非富即贵,偶尔强势些,谁不给大家几分薄面,岂料,今晚却遇到个不开眼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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