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三爷这么一喊,河岸上的人也回过神来了,随后就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不过他们议论的不是仉百川和仉令轩即将进行的这场战斗,而是我。

    我听到有不少人说,他们特地跑到河道上来看比武,其实就是想看看我和仉寅的实力差距到底有多大,可结果却让大部分人很吃惊,让小部分人很失望。

    之所以吃惊,是因为那些人本来以为刚入仉家一年的我无论如何努力都会输,却没想到我竟然秒杀了仉寅。

    而剩下的一小部分人之所以失望,则是因为他们没能通过这场比武看出我的真实实力。这一部分人,才是经验丰富的高手。

    他们看出我能战胜仉寅,完全靠刚开场时的一股爆发力,很多人也看出我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击中仉寅,甚至没时间凝练念力。

    确实,如果我没在开场的第一个瞬间击中仉寅,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我未必会输,可就算赢,肯定也赢得十分艰难。

    仉立延似乎有心想让我在仉如是的人面前晃一晃,我说去冰室,他却以冰室门口人太多为由,带我绕了好大一个圈,由后门进入冰室。

    说实话我也分不清河岸上有哪些是仉如是的人,哪些不是,反正仉立延带着我穿过人群的时候,我觉得大部分人看我的眼神都算不上友善。

    进了冰室以后,我才忍不住问仉立延:“仉如是在老仉家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刚才你带着我穿过人群的时候,十个人里得有七个朝我甩脸色。”

    仉立延笑着说:“老仉家又不是只有仉如是这一股势力。你现在,有点上位的趋势,那些和二爷关系不好的人当然要防着你,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走在我身后的李淮山叹口气说:“唉,怎么这么麻烦,好好一个家,还要斗来斗去的。”

    “行当里的世家门阀向来这样。”仉立延说:“也不知道行当意外的那些大家族是不是也这样。”

    他一边说着,就带着我们来到了冰室的一楼客厅,仉亚男正坐在陈旧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本书。

    那本书是敞着的,可仉亚男根本没心思看,眼神一直在书以外的地方游离。

    直到仉立延叫了声:“亚男。”,仉亚男才慢慢地抬起头来,她的视线直接掠过仉立延,慢慢落在了我身上。

    看到我的那一刹,仉亚男似乎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过了小片刻,她才瞪大眼睛问我:“这么快就回来了?”

    仉立延笑呵呵地对她说:“你猜猜,若非赢了还是输了。”

    “肯定输了呀,他和仉寅的实相差太大……”仉亚男说着说着,大概是觉得仉立延的表情不太对劲,又试探着问了句:“难道赢了?”

    仉立延脸上的笑容更盛:“这小子直接把仉寅给秒杀了,喝,那速度快的,估计仉寅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仉亚男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真的赢了?你竟然赢了!”

    说着说着,仉亚男脸上也绽出了笑。

    我坐在沙发上,自有江老板递来了矿泉水。

    我拧开瓶盖,但没喝,只是对仉亚男说:“其实仉寅本来也不是我的主要对手,这次能打赢,也不算是完全出乎意料吧。”

    “你的主要对手不是仉寅?”仉立延环抱着双手,一脸不解地问:“那还能是谁?仉百川么?”

    李淮山替我回答道:“他一直觉得,那个叫仉子正的人才是他的主要对手。”

    仉亚男对我说:“难道你还想打败子正叔么?”

    没等我说话,仉立延就嚷嚷起来:“你能打败仉寅,说白了还是因为他的身法不如你,可如果你对上的是仉子正,单靠你现在这点能耐,估计都进不了他的身。我说若非啊,你呀,胜负欲也不要那么重,赢了前两场也就行了。反正仉百川肯定会放水,你现在赢了第一场,这次的比武已经算是圆满了。”

    我摆弄着手里的瓶盖,一直没说话。

    实话实说,我这个人真的没什么胜负欲,但我不能接受自己赢得名不正言不顺。

    对于我来说,这仿佛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我需要告诉在场的人,我能战胜仉寅,并不是巧合。

    仉立延和仉亚男还在我耳边说着什么,可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到最后,李淮山在一旁说了句:“你们根本就不了解他。”

    只有这句话我听到了,随即转头看向李淮山。

    仉立延和仉亚男也正看着他,就听仉亚男问:“了解谁?”

    “仉若非啊。”李淮山抬手指了指我这边,说道:“难道你们还以为,我说的是仉子正啊?我又不认识他。”

    听他这么一说,仉立延和仉亚男又看向了我。

    仉立延问我:“若非,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刚才他和仉亚男到底说了些什么,也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稍微琢磨一下之后,只能回应道:“我现在就想休息一下。”

    说完,我就仰头躺在了沙发上。

    仉立延叹了口气,但也没再说什么,仉亚男则和江老板一起到仓库给我找吃的去了。

    晚上没睡好,我现在需要养精蓄锐,只希望仉百川能和仉令轩多斗一阵子。

    昨夜难眠,今天反倒一躺下就睡着。

    我睡得沉,完全感觉不到时间流失的速度,直到仉立延晃着我的肩膀将我叫醒的时候,我看看窗外,发现太阳已经走到了天空正中。

    眼前的茶几上摆满了吃的,我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从茶几上拿起一包肉干,快速塞了几口,然后就起身朝门外走。

    仉立延在后面喊我:“你干什么去?”

    “不是轮到我上场了吗?”

    “你和仉百川的比试留到下午两点以后了,先吃饭。”

    我这才回到茶几前,刚抓起一个馒头,冰室的前门就被人推开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快步进门,他一边朝我们这边走,一边说着:“下午那场你想怎么打?”

    这话应该是对我说的,但眼前这个人我并没见过。

    仉立延朝来人扬了扬下巴:“仉百川。”

    在他说话的当口,仉百川已经过来了,我站起身来,擦擦手指上的油脂,和他握了握手。

    之前听仉亚男说,仉百川是个很圆滑的人,我还以为他看起来也应该是流里流气的那种人,可没想到此时他给我的感觉却十分正派,甚至在正派中还带着几分古板。

    仉百川松开我的手,又冲我笑了笑:“你今天上午可是技惊四座啊。本来大家都以为你很难跨过仉寅那关,没想到铜锣刚响,他就被抬下去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运气,都是运气。”

    “我来找你,主要是想问问你下午这场你想怎么打,”仉百川说道:“虽说二爷嘱咐了让你赢,但我也不能放水放得太明显。”

    我默默吃着肉干,没说话。

    仉百川又对我说:“今天上午那一场虽说你赢得漂亮,但也赢得太快了,没有展现出在术法上的实力。所以下午这一场,咱们主要对拆术法,你的摧骨手能不用就别用。”

    李淮山在一旁插上了话:“这种事你就不用想了,他肯定会用摧骨手的。”

    仉百川看了看李淮山,又看向了我:“他说的,就是你心里想的么?”

    我将手里的肉干和馒头放下:“我想公平公正地打一场。”

    此话一出,仉立延和仉亚男同时瞪眼了,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别插嘴,随后又对仉百川说:“说实话,在见到仉寅之前,我也曾想过蒙混过关。可是现在,见到他了,也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追求的是什么,我觉得仉寅说得没错,有些时候,传承可以丢,但不能丢了公平。”

    仉百川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最终点了点头:“我懂了。”

    说话间,他就站起身来,快速离开了冰室。

    直到冰室的正门重新被关上,仉立延才十分焦躁地对我说:“仉若非,你到底想干什么!”

    仉亚男也用十分不悦的眼神看着我。

    我笑了笑:“十四叔、堂姐,从我回到仉家到现在也有一年多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所以,请你们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仉立延有些烦躁地抓了一下耳根:“你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从你进老仉家至今,做过的几件‘大事’,哪一件是有把握的?你这人啊,就是喜欢干些没谱的事。”

    仉亚男更直接:“你就是个赌徒!”

    我:“……”

    回头一想,他们两个的话,好像都没什么问题,我回仉家至今,好像还真没做过几件靠谱的事。

    我感觉自己劝不了他们俩,就低下头,闷声闷气地吃东西,他们再和我说话,我也权当听不见。

    仉亚男大概是不想影响我下午比武时的心情,罕见地没有和我计较,反倒是仉立延一直啰啰嗦嗦地说个不停,我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他说了也白说。

    下午一点半,我刚刚吃完饭,就听到河道那边传来了三爷的声音:“第三场,冬字脉仉百川,冬字脉仉若非。”

    不是说两点么,怎么这么早就开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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