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吾离开了别院,骑着马带着几个侍从回到了孟府门口,当他下马时,腿一软,身子有些歪斜,他身边侍从赶忙扶住,紧张唤道:“二公子!”

    慕君吾抬手扶额,全然是辛苦的疲惫之色:“昨夜没休息好,这会儿竟有些头晕,扶我回房吧。”

    “是!”侍从赶紧搀扶着他入府,而装作疲惫的慕君吾则留心记忆路线与周遭。

    作为一个假冒的孟家二公子,他必须要遮掩所有暴漏自己的可能之外,还得准备好动作,所以当侍从扶着他来到孟贻邺的房间门口,准备推开门时,他抬手制止。

    “等等,先扶我去父亲的书房,我有一封信,得亲手交给父亲。”

    “二公子只管歇息,小的给您送过去就是。”

    “不,这封信非常重要,我必须亲自送去、以敬父恩。”

    侍从哪里还敢多话,只得扶着他出院去了老爷的书房前。

    孟府的书房可是有士兵守卫的,所以当他们来到书房门口时,守卫毫不客气的阻拦道:“老爷有令,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慕君吾不慌不忙地晃了晃手里的信:“我进去放下这封信就走。”

    “二公子这是在为难属下了,老爷的规矩我们哪敢违抗。”守卫一脸苦涩,但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

    “这封信意义重大,我必须亲自放在父亲的书案上,这样,你们看着我入内放下便是。”

    只是进去放个信,这听起来实在是没有什么问题。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将书房门打开了。

    慕君吾便推开了搀扶着他的侍从,双手捧着信函,在守卫的注视下入内。

    他姿态恭敬,步伐略满,双眼却四处打量,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对书房内全方位的观察,而后他把信函放在书桌上后,立刻退出房间,完全没有一丝的滞留。

    “走吧!”慕君吾一退出来,就往侍从身上靠,侍从立刻扶着他离开。

    守着书房的两个侍卫见确实没有什么不妥的行径,便将书房的门锁上后,继续值守。

    ……

    别院的主厅里,梳洗打扮后,换上了体面衣裳的花柔向孟知祥行了代表正式拜会的大礼。

    孟知祥挂着淡淡地微笑,在她叩拜结束后,抬手示意:“起来吧!坐!”

    “谢孟伯父。”花柔入座,只坐了椅子的边缘。

    孟知祥笑道:“现在还能叫孟伯父,明日就要改口了!”

    花柔低下头,一派羞涩。

    “先前的事,是我们接待不周,竟让蛮夷作恶,折损了郡主家里不少兵勇,还好郡主安然无恙,要不然我可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花柔闻言不慌不忙,却透着一丝拘谨与小心:“昨夜凶险,还好我和丫鬟正好不在帐中,也幸得……二公子护救。”

    孟知祥眨眨眼:“嫁给贻邺,郡主不会不满意吧?”

    花柔立刻起身屈膝行礼:“玉容已到孟家,全凭……夫家做主。”

    孟知祥闻言哈哈大笑。

    就在此时,宋志却捧着一封信函入内,而且他的脸色竟不太好看。

    立时,孟知祥脸上的笑容没了,他狐疑地看了宋志一眼,将信接过来打开。

    拆信时,一张绢书从信函中落下,宋志赶紧捡起,捧给孟知祥,不安地瞥了一眼花柔,而花柔一动不动,规矩地站在那里,眼睛似乎看着脚前三寸处从未挪过窝。

    孟知祥看完信函,又扫了眼绢书后,冲花柔一笑:“你快回房休息吧,晚上可是你的大好日子。”

    花柔行礼:“是,玉容告退。”

    花柔后退两步,一直贴着主厅门站着的玉儿赶紧上前搀扶了她走出了主厅。

    她们一走,孟知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宋志低声道:“想不到她已经反了,还想让您救他女儿!我们放在唐门的楔子也被拔出了一根!”

    孟知祥脸色阴郁:“用我的刀来杀我,她可真会想。”

    “我现在立刻叫人去杀了唐诗琪!”

    “不!杀了她,就没意思了!”

    宋志不解地看着孟知祥:“那老爷您想怎么处置她?”

    孟知祥俯身在宋志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是,我这就取来。”宋志立刻往外退,孟知祥脸色阴郁口中低喃道:“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居然连我在晋王太庙里的东西都能拿出来!”

    此时,宋志刚退到门口,就发现赵季良已经在屋外等候,赶紧通传:“老爷,赵大人已经来了。”

    “请他进来!”

    宋志赶忙请了赵季良入内后,自己去忙着取东西去了。

    “哥哥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日前我们商量的事,看来机会已经成熟。”

    “您是说……”

    “董璋不日将带兵入境讨伐九蛮,而我只要事先布置好这里的事情,到时候和九蛮里应外合、将董璋一举歼灭,便大功告成。”

    赵季良闻言有些激动:“那您就能顺理成章地吃下川东!只不过……董璋因何缘由竟会带兵越境?这可是大忌啊!”

    “劣子恣事,却反给我制造了机会。”

    就在孟知祥给赵季良讲整件事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慕君吾说着自己要休息一个时辰,不许人打扰,将伺候的丫鬟下人们尽数撵了出去。

    下人们一走,屋内一片静谧,慕君吾翻身下床,快步来到孟贻邺的书桌前,翻看一些文章笔墨后,一边铺纸研墨,一边另一只手已在做临摹的尝试。

    很快,他执笔写信,吹墨,将信纸装入信函,再揣进怀中,而后掀开后窗,翻了出去。

    他去的是孟知祥的书房,先前他已经摸清楚了方位,也看到了屋内的摆设布局,所以自然是想好了行动路线和进入之法。

    府院深深,宅第次进,看似复杂却在他的脑袋里不过是几个框框相套而已,他一路闪避腾挪,来到了与这书房相拎的花厅,而后从梁檐上攀爬而过,倒悬在气窗前,用一把短刃撬开后,钻了进去。

    他先前看过了屋内的布局,所以进入时,非常谨慎地避开了可能会撞到的花瓶与摆件。他将气窗掩上这才落地,而后直奔到书桌前,从怀中摸出信函,将之前已经放在桌上的换掉,这才开始翻动桌案上的文书案牍。

    而此时,赶回来取东西的宋志也已经到了孟府门口。

    慕君吾在找答案,有唐九儿说的要杀他的原因,也有孟知祥和唐门之间的种种相关,所以他在文书案牍中翻检,他看到了折叠好的羊皮图卷,将其打开一扫不免惊愕:那地图上,川东区域、楚地的长沙府都被划上了红圈。

    他竟连我楚地都想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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