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调制而成的酒,是赵彦将凝冰香、玉筛酿、清顺酒三种酒液,混合那种无名酒以及天然香精而成,前者漫说赵彦在后世没听说过,就算在此时,这几种酒也是名不见经传,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前三种酒都是州城附近的几家小酒坊酿制,以王大户的声望财力,想要买下的话,加起来一二百两银子即可拿下,酿制的方法到时候自然也能拿到手,而天然香精暂时只有赵彦知道如何研制,最后便只剩下那种无名酒了。

    这种酒气味难闻,就算再好喝也没有什么发展潜力,而且还是路边一座小酒铺在卖,应该是庄户人家自己酿制的,所以赵彦打算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将方子买下,然后和酿制之人签个契约,言明其将方子卖给赵彦父子后,以后不得再私自酿制。

    一切便如赵彦所想,傍晚时分父子俩已然怀揣契约文书回了镇上,方子自然也记在了赵彦的脑子里。

    这么做也不算趁人之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赵信用六两银子从酒铺老者那儿买来方子,又用三百文钱将其库存的几十斤酒买断,并约定第二日由那老者的儿子将酒送来。

    那酒铺的老者捧着银子笑的合不拢嘴,一一将赵信父子俩的要求应承了下来,若是让他自己卖这家酿的杂酒,一斤酒不过四五文钱,想要赚到六两银子,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去了。

    是夜,赵彦算过价格后,发现凝冰香三种酒暂时采买的话,调制一斤混合酒,成本大概在二十五文钱左右,算上杂七杂八的费用后,成本可以算成三十文,以后若是唆使王大户将那三家小酒坊买下,成本还会继续降低。

    如今这种混合酒暂时还未命名,价格也未确定下来。赵彦将其与市面上的几种颇受欢迎的烧酒相比,发现譬如竹叶青、老白干、杜康酿这一类的酒,价格有高有低,低的一斤在十几文钱左右,高的在百文钱左右。

    这混合酒按说色香味并不比那些酒差,只是一点名气也没用,价格高了没人买,价格低了又赚不了钱,所以定价的事赵彦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看王大户怎么说。

    次日一早,赵彦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虽说上面打着几个补丁,不过这年头劳苦大众的衣服或多或少都打着补丁,赵彦也自我感觉良好,并不以此为耻。

    辞别了便宜老爹后,赵彦在门口买了几根果子,一边吃着一边向王府走去。昨天王麟走的时候,并未说清他老爹王业想几时去南庄李家,赵彦怕去晚了让人家久等,只能一大早就赶过去看看。

    到了王府,正碰上王管家急匆匆的出门,赵彦扬手正要打招呼,不想被王管家一把攫住手臂。

    赵彦心头一惊,以为王管家还在记恨那天自己骂他是狗的事,此时他见四周无人,恐怕是想要殴打自己泄愤,正要开口喊人的时候,就听王管家说道:“老爷让我去催催彦哥儿,赶巧在门口碰上,彦哥儿快随我进去吧。”

    呼……赵彦舒了一口气,暗道自己的自我保护意识还真强,幸好没喊出声,要不然就丢人了……

    赵彦进了院子,在王管家的带领下,七拐八绕的来到厅堂上。王大老爷坐在堂中正闭目养神,王二愣子则蹲在堂外屋檐下,无聊的拿草根拨弄着可怜的蚂蚁。

    脚步声惊动了王麟,他抬头见了赵彦,立马蹦起来叫道:“师兄,你来了。”

    赵彦应付了这位便宜师弟两句,正要进去向王大户问好,不想其已经满面笑意的走了出来。

    “贤侄,你既然来了,那咱们这便出发吧。”王业似乎有些着急,说完,见赵彦颔首应好,便当先向外走去,他已经让人套好了马车,安排好了人手,只等着去李家打脸了。

    今日天气正好,路旁的庄稼长势喜人,辛勤的农户们半弯着腰,正三三两两的散落在地里奋力耕耘。

    旧州镇离着州城不过三里地,南庄离州城也差不多,区别只是一在城正西,一在城东南而已,两地相距不到十里地。

    路上王麟骑着一匹枣红马,赵彦虽然眼馋,却并不会骑马,只能老老实实和王大户坐在马车里,却也正好有时间讨论讨论那混合酒的事情。

    王大老爷对赵彦小同志的工作成果给予了充分肯定,认为这位小同志能在短短时间内,便调制出一种如此出色的酒液实属不易,并认为这种酒液的香气清新淡雅、入口绵软醇厚,更有一种如甘泉般的清冽之感,这在任何已知酒类中都不曾听闻。

    是以,王大老爷已经决定,等过几日便将自家酒坊改弦更张,任命赵彦小同志的父亲赵信同志为管事,专门负责调制此种酒液。另外,等此行结束后,王大老爷还会与赵彦小同志共同签订分成与分红的契约协议。

    赵彦小同志在表示了自己的受宠若惊后,又请示王大老爷,是否可以将凝冰香等三种烧酒所属的酒坊买下。得到王大老爷肯定的答复后,赵彦小同志颇为高兴,言明购买三家酒坊的资金可以在以后自己的分红中扣除,此三家酒坊算是归属尚未更名的王家酒坊所有。

    王大老爷考虑过后,表示自己充分尊重赵彦小同志的意见,遂点头应允。其后,二人就产品定价问题进行了磋商,王大老爷一锤定音,敲定一斤酒暂时定价五十文钱,赵彦小同志欣然应允。

    两人随后就生产、安保、销售等环节交换了意见,会谈一直在和谐的气氛中进行。

    最后,经王大老爷提议,赵彦小同志肯定,正式将此种混合而成的酒液定名为‘满苑春’,在众多观众的嘘声之中,双边会谈正式结束。

    “长绪吾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请快请。”一名与王业年岁相差不大,长相、风度、气质却甩开王业十条街的中年美男子快步走出,将王业一行人迎入了李府内。

    来到堂中入座后,王业饮了一口清茶,本就板着的脸愈加严肃,寒声道:“秋平贤弟,老夫此次前来,不为其他,只为兴师问罪而已。”

    赵彦知道此时读书人之间多以表字相称,长绪想必就是王业的表字,秋平则是李家家主李应秋的表字了。

    李应秋闻言面上笑意一凝,疑惑道:“长绪兄这是何意?莫非是小弟疏忽,哪里怠慢了兄长不成?”

    王业哼了一声,暗道谁让你生了副好皮囊,自小就比我招人喜欢,咱俩当初一起去求亲,廖小姐偏偏选了你,老夫当时真想和你割袍断义,可惜为了名声风骨,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如今你们李家人的把柄落在老夫手上,怎么也得听你服个软,然后老夫再大度的宽恕你,不过算计老夫的人绝对不能放过。

    想到这儿,王业决定先把架势做足,遂瞪眼怒视着李应秋说道:“李家自永乐二年由山西洪洞县迁来此地,其时老夫先祖‘崇文公’与你李家祖上‘子玉公’一见如故,倾阖家之力助你李家安顿家小,置办家业,这份情不知你李家可还记得?”

    事关先祖名声,李应秋不敢怠慢,忙恭声道:“若是当初没有崇文公的慷慨相助,如今我李家安能阖族昌盛,其后你我两家世代修谊,有通家之好,实是当初两位先辈打下的基础。如今二老离世不过经年,兄长又待小弟亲若手足,王家的恩情,李家又怎敢有须臾忘却。”

    见李应秋姿态摆的很低,王业虚荣心大大满足,便缓下神色,从怀里掏出一片纸张递了过去,语气‘愤懑’的说道:“你且自去看。”

    李应秋站起身双手接过,而后也不入坐,径自站在那里将手中片纸看完。

    王管家在堂外候着,堂内赵彦则与王麟站在王业身后,他猜测那张纸应该是王家米铺掌柜——马六的供词,上面肯定牵涉了李家的人,要不然李应秋那张中年帅锅脸,为何越看越黑呢?

    赵彦没猜错,那纸上确实是马六的供词,还画了押,上面言明马六之所以鬼迷心窍,是因为受了李家某个管事的游说,之后两个人瞒过了各自主家,几年下来共计从王家米铺中得了近五百两银子。

    “真是岂有此理!”李应秋看完后不禁火上心头,怒喝一声后对堂下吼道:“来人,给我去将李应学那个混账捆来,这个蠹虫,老夫要开宗祠,将其逐出宗族。”

    最后一句话近乎歇斯底里,倒是将王麟这个外强中干的小屁孩吓住了,他向旁边踱了一小步,紧紧的挨着赵彦,估计是情景再现,让他联想到了那天书房里王业大发雷霆的景象。

    唉……可怜的娃啊,老爹强势,你又怕老爹怕到这个地步,真是白瞎了这一副好身板。赵彦暗地里感叹一句,宽慰性的伸手拍了拍王麟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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