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莫名其妙的情绪蔓延的很快,不过年夙也无暇顾及这些,异世中的事物早就把年夙压的死死的,根本没有任何闲暇的时候,那山庄,自从在主阁楼中睡过一夜后,便没在回去。

    这就导致,易轻轩在山庄中的几日,都没再见过年夙一眼,虽说有些坐不住,却又不曾表露出来,其实易轻轩早就意识到年夙的不对劲,可就是不愿再查下去,无论年夙是何人,是何身份,自己都不会松手,能遇到动心之人何其艰难,眼巴巴看着不如放手一搏,仰慕之人又怎么可能仅仅只做朋友。

    “师兄,为何你近来总是发呆啊”?千涒坐在一旁,见师兄不知在想什么想的这般入神,忍不住开口道。

    易轻轩瞥了这人一眼,没做声。

    “师兄,是不是你把锁魂链弄丢了”?千涒知道,师兄向来公私分明,不是拖拖拉拉之人,这次是奉师尊之名前来还锁魂链的,在此已三日有余,可师兄始终不锁魂链一事。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易轻轩手掌轻抚在千涒的头顶上,紧绷着的神情稍有缓和,这几日为何总是不见年夙,说来也奇怪,自己亦没有在庄园中见到年夙的父母。

    京中

    时日将近,顾沫涵向圣上递了奏折,言明近来身体抱恙,要在府中静养多日,好在得到圣上应允,这些事进展的还算顺利,近来收到年夙的书信,自己需要的人已抵达,今日顾孜麟会回京来向他的老相好道别,如今正是好时机。

    顾沫涵趴在窗户旁,抬眸看着满天星空,眸子中透露出一抹冷笑,灵正煌,当年你害死我娘亲,如今,我就让你尝尝失去亲生儿子的滋味儿。

    “小姐,主母在门外求见”!一旁的丫鬟轻敲了一声门,恭声回禀道。

    “呵”!顾沫涵冷笑一声,这人真的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控制自己,倘若自己身份暴露,这人定然不会留自己在这世上,如今,自己只得先动手为强,不知年夙准备的如何,他帮了自己这么多,虽然是为了共同的敌人,可他始终是帮了自己,这份恩情自己必须还,待处理好顾孜麟,自己再亲自前去帮他,“请她进来”!

    “诺”!

    应声落下良久后,顾沫涵听到了徐徐不断的脚步声,眉头不禁微微皱起,随手将外衫丢弃在地上,重新躺在了床上,手中攥着一枚瓷葫芦,牙齿直接咬开葫塞,仰起脖子,瓷葫芦中透明的药丸入口即化,一股中药材苦涩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开来,这药是年夙特意给自己的,说是服用后会表现出身负重伤寒的症状,可以用来抵挡御医、大夫的诊断,没想到年夙小小年纪,思虑的到挺周全,主母真是心急,就这般急迫来确认是不是真假。

    “涵儿,为娘听闻你感染了风寒,特来看看”,灵正煌一只脚还未踏入门槛,声音就先传进来了,来人的五官稍显柔和,明媚的相貌中透露出一抹笑意,高盘着的青丝中插着一枚金步摇,雍容华贵,浑身透露出一股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踏入房中后,灵正煌就瞥见了躺在床榻上,挣扎着想坐起行礼之人,眉宇间露出一抹轻蔑,不过这抹轻蔑很快就消散,轻抿着嘴角,换了一副关切的面孔,“罢了,涵儿不必与为娘这般客气,快快躺下,别伤了身体”!

    顾沫涵故作虚弱的点了点头,双眸无神的看着顶帐,一副为难的模样。

    “为娘特意请来了宫中的御医”,灵正煌慢步走到床榻旁,这人竟然不经自己的认可,直接向圣上递了奏折,这丫头片子在朝堂之上光芒四射,竟然能让先帝特批她上朝为官,好在是个丫头,不然这人势必会成为麟儿的威胁,老爷特别看中这臭丫头,在听闻她感染伤寒后走不开身,竟然让自己带御医来,自己身为相府中的主母,自是要好好诊断一下真假,毕竟欺君,可是砍头的大罪。

    “孩儿已经看过大夫,咳咳……说是歇息几日便好,此次麻烦主母了,大可不必御医前来”,顾沫涵抬眸看向灵正煌,仇恨被掩盖在眸底。

    灵正煌冷笑一声,锐利的目光直直的从顾沫涵身上扫视过,床榻之人,面色苍白,唇瓣几乎没有血色,看样子是真的,“既然御医来都来了,就让他给你看看吧,以免老爷担忧”!

    “多谢主母”,顾沫涵动了动薄唇,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这些年每每面对这人,除了恨意,便仍是恨意,这些年倘若不是奶娘护着自己,或许自己早就死在了多年前。

    那年正直盛冬,冰雪封天,河池的水凝结成了一块不薄不厚的冰块,相府中的后院中有着一处活水河流,上面架着一座拱桥,那时在异世待了三年的顾孜麟,从异世中回到相府中,万人簇拥,自己就躲在人群中看着万众瞩目之人,怀中抱着娘亲在世之时亲自给自己绣的风铃娃娃,后来走到那座拱桥之上,自己与他起了争执,因为他看中了自己手中的风铃娃娃,顾孜麟开口便嘲讽着风铃娃娃丑,玷污了他的双眼,说着身上来抢。

    他的力气根本不胜自己,见抢不回来,就直接狠狠的推了自己一把,那时自己根本没有防备,被推了一个趔趄,还没站稳就又被这人双手奋力一推,顾孜麟的眸子中露出阴狠的笑意,拱桥的栏杆很低,仅仅到自己的大腿处,自己就毫不意外的从拱桥上掉了下去。

    坠下河中后是锥心刺骨的疼痛,寒气直直逼入骨头里,任凭自己在寒冰刺骨的水中怎般挣扎呼救,站在拱桥上的那些人竟然如同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一般,熟视无睹,那次是自己感觉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大脑一片空白,胸口处传来窒息的感觉,耳畔旁传来拱桥上那些人嬉闹的声音,倘若不是奶娘看到,下跪向主母求情认错,跳入河中救自己,或许自己就真的死了,那苟延残喘的秘密,或许就会暴露。

    被救之后感染了严重的伤寒,差点没落下病根,病好之后,是奶娘领着自己向主母道歉,灵正煌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如同是看到什么厌恶的东西一般,目光只是一触便很快挪开了。

    奶娘卑微的跪在一旁,说没看好小姐,才不小心伤到了少爷,并且保证不会再犯,后来或许是灵正煌求情的话听厌了,才点了点头,只是那时灵正煌眸子中的轻蔑让自己一辈子都忘却不了,那夜,夜很黑,自己躺在床上高烧复发,奶娘怕惹主母不高兴,不敢告诉别人,不断的换冷毛巾敷在自己额头上的冷毛巾,不时的用手心试探自己额头的温度。

    那时自己直觉得浑身发冷,头痛欲裂,难受到了极致,紧闭着双眸,却迟迟睡不着,忽然耳畔旁传来了小声的呜咽声,『小姐,都怪奴婢没……照顾好你……呜呜……奴婢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夫人……』

    直到御医的手把上自己手腕上的脉搏,顾沫涵才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眸子的余光瞥见了坐在一旁饮茶的灵正煌,那幅极为清闲放松的神情,让顾沫涵怒火攻上心头,强忍着怒意挪开视线。

    “回禀夫人,小姐脉象羸弱,脸色苍白,同时伴有发热不退的症状,是伤寒无疑,我会开几副药,小姐的症状不稳定,药吃完之后,在下会来复诊”,御医交代完后,便草草动笔写方子。

    “嗯,小莲,你去抓药去”,灵正煌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这小丫头片子的命还真硬,抬眸看向一旁的丫鬟,沉声吩咐道。

    “诺,您这边请”,小莲为御医引路,前去抓药。

    灵正煌眸子的余光瞥见顾沫涵苍白的脸色,当年原本以为这人会感染重伤寒死去,没想到竟真的活下来,还处处占麟儿该有的风头,“涵儿,不是为娘说,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再这样下去,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有劳主母担心”,顾沫涵顿了半响,才慢慢的吐出这几个字,听得出,这人是嫌弃自己待在相府中,这人嘴巴里吐出的话真的假的让人可笑,灵正煌要不是顾忌自己那个丞相爹,或许早就将自己扫地出门了,而那个所谓的爹,这些年来对自己不管不问,要不是自己在金銮殿上一举成名,受到了先帝的赏识,这人早就把自己这个所谓的女儿忘的一干二净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顾沫涵的耳根终于清净了,那假心假意之人也早已离开,涣散的眸子忽然变得清明起来,明晚就要动手了,娘亲,您受的苦,孩儿定然如数奉还到这些人身上。

    苦笑了一声扶着床榻的边缘缓缓坐起,漆黑的夜晚让顾沫涵的心境变得无比平静,细细的琢磨着这场计划中有没有什么破绽,再等几个时辰,自己就该去做那件事了,自己除了奶娘外,就没有其他可信任之人,只得亲自去做,有奶娘在府中给自己打掩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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