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笑道,“我们这些‘神仙’们,碰到恶鬼就不大灵了!”说得众人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人们重回观中,不论是住持、还是那些道姑们,此时才确信站在她们面前的这位西州别驾的五夫人,原来就是观中的纯青子道长。

    那名道姑对崔嫣说,“我都认不出来了,你在观里时清清瘦瘦的,寡言少语,现在人又美妙了许多,”又说,“一年前我们看到那柄玉拂尘摔成三截儿、念珠也重新串过了,衣物也未动,就盼着你还能回来,因此房间里都是原样子。”

    住持嗔道,“你可不要盼着这个!”

    谢金莲连忙提醒着让住持预测一下今天之事,到底是吉是凶。住持却一眼看到了柳玉如胸前的黑珍珠项链,有些吃惊地道,“柳夫人你这串链子可是稀有之物,非艺高、胆大、心细之人潜入大洋底下,再赶上机缘巧合,才能采得一颗,三十六颗就更难得了。”

    再看到樊莺胸前的红珊瑚项链,也是夸赞了一番,说道,“这两件物品红似血霞、黑如墨夜,一定来自番国深海。不过,谁都不知它们在二位入手之前,都经历了怎样的磨难……”

    柳玉如和樊莺连忙道,“请道长知无不言。”

    住持说道,“深海之物,采取之艰辛可想而知,要说一珠十命也不过分……这么多的珠子如不开光,恐怕戴之,总会有些冤屈的魂魄萦绕不散,让夫人不大安宁……”

    住持说得似乎有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二人想起今天就是因为要到清心庵来,才特意戴了这两件心爱的饰物。柳玉如道,“那么麻烦仙长了!”

    于是,两人的项链都摘了交给住持,住持吩咐,“去取去年明前的无根水来,”有道姑连忙去取。

    她们问,“仙长,何为明前无根水呢?”

    有道姑代答道,就是去年清明以前所下的雨水,在观中的空地上用钵接了不使落地,便是无根水。清明之雨,一落地便收走了一年当中散游于大地上的孤魂,落地便没有用了。天下之物开光,当用此水。

    众人又长了见识,只看住持口中念念有辞,分别用两掌捧了链子、合什祝告了一番,然后伸指沾了无根水,轻轻把两条项链擦过一遍,这才交还到柳玉如和樊莺的手中,说道,“无妨了!祝两位戴了此物、逢凶化吉。”

    众人又问方才之事的吉凶,要让住持掐算。

    住持已经从她们零星的话语中,知道了她们大概的身份,西州别驾自是不大了解,但是长安的高府谁不知道?住持的心中早就有些底。

    又想起刚才那三位什么使者,凶顽无状、行如村夫,料想也不是来自什么大邦上国,那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她说,“贫道刚刚说过了,夫人戴了黑珍珠、红珊瑚,从此逢凶化吉,那么今天之事,当然不算事了!”

    她看到柳玉如天姿国色、华贵雍容,便提议道,“我们不必再想那些鄙夫了,不如就让我妄猜一下柳夫人的身份命运如何?”

    众人连声说好。柳玉如也是好奇,被众女子推着、坐在住持的当面,抬起脸看住持,有不大好意思。

    住持见多识广,见她能有这样的品色,手上是一大一小两枚鸽血红的宝石指戒、胸前是价值连城的黑珍珠项链、又被一大群美貌女子前呼后拥,身份还能差到哪里去。

    她三分猜、三分蒙、还有四分看眼前,开口道,“我看柳夫人,俏而不妖,实为花海独芳……先为一品夫人,后为……”

    柳玉如一听前边几句,便怕她当了众人说出下边的来,连忙从座上起身,笑着道,“……后为别驾夫人。我先坦白了,省得仙长再猜!”

    又拉了樊莺过来、按着她坐下道,“倒是我这位妹妹,到现在还系着红缨络,麻烦仙长代为指点,看看她是个什么命运!”

    住持一看,眼前这人年纪在这些人中最小,但是与柳夫人不相上下,手上也戴着一枚红宝石的指戒、胸前是那串红珊瑚项链,而她方才的那把剑此时不知去了哪里,只在腰带上多出来一枚红宝石,心中大为惊奇。

    再看柳夫人与她亲近的样子,当时便大了胆子道,“这位姑娘宛如天上来,假以时日当不亚于柳夫人,而她的命运……不可限量,贵为王妃还要看她愿意不愿意……”吓得众人连樊莺在内,一下子跳起来,“仙长莫再说了,她也是别驾夫人!”

    ……

    李治到高阁老的府上来,时间也算得不差,正是在午饭之后,如此就不存在麻烦阁老留饭之意。另外他想,高府中刚刚饭毕,那些位西州来的别驾夫人们,可能还不大来得及回后宅,那么自己迎面撞上就不大唐突了。

    一进府,阁老就迎了出来,太子道,“少傅大人,近日有倭奴国使者前来朝拜,而他们上一次来长安已是贞观五年之事,我无印象,便请示过父皇、过来向阁老请教。”

    太子是在告诉阁老,他此次前来不是私会,皇帝是知道的。

    阁老微微点头,暗赞太子想得周全,这样就放心将他引进大厅,双方坐下相谈。阁老道,“倭奴也,离京师一万四千里,更在高丽、新罗以东,在海中据岛而居。”

    太子道,“地理、风物如何呢?”说着不时用眼看向门外,希望看到些什么。

    阁老微微一笑,看得出太子一本正经又是奉了皇命,其实与先前那些人拿了同样的心思来打探。他不点破,接着说道,“据说此国促狭如巷,东西行不足三月、南北行不过两月,国无城廓。”

    “为何没有城廓呢?”

    “呵呵老夫也没去过,只是搜览古籍略知。那里地动海啸累日不绝,大者房倒屋塌、小者站立不稳,有城廓也早就倒掉了。因而他们只好联木为栅、以草覆屋。就连睡觉之床也不似中国这样高,只在地上铺块板子,就怕的是地一震就塌掉,取名为‘塌塌你’。”

    太子不住点头,大有所获。他不甘心地再看看门外院中,一点没有人走动。便问,这次看到了倭奴国中男子形态,只是女子未得见。

    阁老说,“贞观五年时老夫倒见过一次,倭妇穿纯色裙子、长腰襦,倒有些悦目。”

    二人说了不少,太子已无什么话再问。而此时,门外一阵脚步声传进来,太子抬头,看到一大群美艳女子匆匆进来,像是有什么事。她们一进厅来便欲言又止,因为看到阁老有客。

    太子不傻,一见便猜到她们的身份。而其中一位头系红缨的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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