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我把身心全都敬献给您,让这些无知者见识您的力量吧!”

    大巫师断臂之后半身鲜血淋漓,用仅剩的右手撑地,癫狂呼喊。他在之前与无念对拼中消耗了大量真气,此时又受李搏魔剑重创,已是油尽灯枯,全凭一股精神执念支撑。

    “主神,为我复仇吧!喔……”

    呜呜哇哇的邪咒再度响彻洞窟,大巫师双眼冒血,流满面部,迅速往下覆盖脖颈,扭曲分叉的纹路在胸膛交汇,最终形成血眼形状,六芒星形暗金色瞳孔——竟和魔剑上的完全一样!

    李搏震惊:自从见到千眼图腾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疑惑,大巫师说魔剑本属于主人,难道真和千眼盟有关?可煮石和秀儿早已确认这是自行天的剑,到底怎么回事?

    轰!

    地面震颤,中央图腾顶部又开始掉落眼球,这次速度更快,一眨眼功夫,已有几十只狰狞白鬼从裂开的血球中诞生,在大巫师咒语指引下向三人攻来。

    哇!哇!哇!哇!

    叫声混杂,互相争鸣,如果是初来乍到之人闭眼不看,还以为进了医院的新生婴儿房,却不知这些魔物正是死亡的使者。

    无念收功降落地面,对李搏道:“他在突破极限,消耗本体精元召唤魔物。我还能支持一会,你俩快走,否则来不及了。”说着凝聚仅存不多的金刚真气形成金色护盾,暂时挡住疯狂冲来的白鬼。

    李搏四下一看,周县尉等人已全部撤走,洞窟里还活着的只剩他们三个和大巫师。“无念师兄,你受伤太重,还是由我来断后,魔剑能对付白鬼,你……”挥剑把侧翼攻近的一只白鬼斩为两段。

    “我佛功法更适合应对大批魔物,田师兄,你还带着夫人,先走。”无念说话同时扩大真气范围,金光所在之处,白鬼便难以通行,但是它们每一波疯狂撞击都会让无念脸色更加煞白,他显然不能支持多久。

    “哎呀!都什么时候啦,你俩还是争?”日蕴秀疾奔过来,一手一个,揽住两人胳膊往回拽,“一起走不就好了,笨不笨呀!”

    李搏无念对望微笑,三人转身奔逃,边退边打。日蕴秀施展火神功,无念有金刚护盾,加上李搏的魔剑,三人合力,勉强支持。但体内真气有限,而白鬼数量无穷,还在大巫师召唤下不断生出,形势危急万分。

    “想跑?没那么容易!都留下来献祭给主神吧!”大巫师双膝跪地,两手向天,面部朝向雕像顶部。此时双方相距已有两三百米,远远看去,只见他眼中流出的鲜血更多更浓,完全覆盖全身,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刚从地狱爬出的黑红色恶鬼。

    “擒贼先擒王,我怎么忘了他!”李搏忽然醒悟,“秀儿,无念,你俩撑住。”说完调动体内所剩的全部真气,乾路气脉加上坤路气脉,凝聚右手,连通血眼,一剑发出。

    “众星捧月!”

    行云剑绝杀。

    红芒疾闪,所向无前,一路斩杀白鬼,斩碎巨石,斩开大地,斩向大巫师。

    大巫师猝不及防,不过以他此时状态,就算预知也躲不了,被李搏的凌厉剑式一劈到底,从头到脚,一分为二。

    李搏大松口气,面对如此残忍狡猾的耀光阶高手,又相隔这么远距离,冒险一搏,没想到一举成功。

    大巫师一死,大群白鬼立时成了无头苍蝇,开始依从本性,胡乱攻击。它们遇肉不过,见血必狂,就像鲨鱼一样,只奔血腥的地方游去。地上所有的死难者,奔雷城衙役民兵猎户、千眼盟教徒、无辜乡民,当然也包括大巫师自己,都成了白鬼腹中之物。

    这并未给李搏他们争取多少时间,因为所有尸体几乎在不到一分钟内就被扫荡一空,食物目标仅剩三人,众白鬼蜂拥转向。

    状况已然不同,在白鬼意识里,似乎只有食物,并不是区分同类与否。李搏每斩杀一只,尸体立即引发疯狂争抢,啃噬残杀,死者又成为新的争抢对象,于是“恶性”循环,白鬼数量快速大幅减少,最终只留下最强壮的几只,被同类腥血染红,更加恐怖骇人。

    三人全部解决之后,洞窟已成血海。这是李搏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残酷最血腥的场景,愣神几秒钟,喃喃道:“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修罗场吧?”

    无念摇头,“比起我佛经典中描述的真正修罗场,这还算不了什么。”

    轰!

    高台上巨大的千眼图腾雕像轰然歪倒,带起漫天尘土,应该是刚才混乱中被狂暴的白鬼冲动地基。失去中柱支撑,整个洞窟开始崩坏。

    “快走!”李搏大喊一声,左手拉住日蕴秀,右手拉住无念,以最快的速度飞入密道口,沿石梯往上疾冲。

    咔嚓!

    洞顶石层断裂,巨块相继坠落,石梯也跟着像积木一样哗啦散乱,幸好三人都能御风而飞,不至于当场被活埋。不过栖息于此的大批蝙蝠们就没那么幸运,本来喜悦有鲜血可饮,此刻却只能在尘埃中绝望无助的逃避着。

    “还好,终于逃出生天了。”日蕴秀看到上方亮光,欣慰叹息。

    无念却突然停下,转身朝洞窟内发出一道长长的金光。

    李搏拉他道:“干什么?快走啊!”

    无念道:“蝙蝠无辜,如果没有指引,肯定逃不出来。”

    “蝙蝠?”日蕴秀错愕,“你傻啊娘娘腔!谁还管得了它们?”

    “作为佛门弟子,我绝不能眼看这些生灵罹难。”无念因重伤而声气微弱,神情却坚定无比,“佛陀割肉饲鹰,我这又算得了什么!你们还是……”

    “秀儿,帮忙。”李搏按住无念后背,真气从他命门穴源源不断输入。

    “你俩疯了!”日蕴秀左手拨开一块砸向头顶的土块,右手也按在无念肩头助力。

    无念欣慰点头,口诵佛号,念念相续,一声接着一声,不断传开。在三人联手运功下,他打出的那道佛门金光骤亮,变成直径一米多的耀眼光柱,穿透弥漫的土石尘埃,打入洞窟深处。

    本已惊慌失措的蝙蝠们立即感知到了这慈悲纯正的佛音,仿佛知道有人在指引路径,纷纷朝这边飞来。金光接纳蝙蝠,把坠落靠近的土石震为齑粉。

    眼看着蝙蝠群从密道飞出逃离厄运后,无念停止念诵,道:“两位今日救护千万生灵,功德无量。走吧。”

    日蕴秀道:“好像还有几只……”

    咔嚓!

    旁边石壁断裂,巨石压下。李搏无念几乎同时抓住日蕴秀,惊险躲开,三人不敢再停,躲避着岩石尘土,迅速飞上地面。

    轰隆隆隆!

    几乎就在三人脚踏实地的同时,下方全面坍塌。三人又往远处飞行百余米才驻足回望。秀才山方圆数里范围内,树木山石全部裹入地中,震颤不绝,尘土蔽天。轰鸣声持续好久才逐渐尘埃落定,再看时,原来的“馒头山”已经变成了“馅饼山”,大半山体在地震中被夷为平地。

    无念合十道:“大地有情,掩盖污秽。” 刚才若只有他自己,必会坚守到最后,直到所有蝙蝠安全飞出,却不能为了个人信仰而让李搏日蕴秀陪着丧命。

    日蕴秀拍胸呵气,“好险好险!再晚那么一小丢丢,咱们三个可就全玩完了。”

    冷雨已停,久违的阳光再次照耀大地。三人相对唏嘘,恍如隔世,回想片刻前洞窟中场景,真如去地狱走了一遭。

    呼啦啦啦!

    一朵黑云突然飘来头顶,原来是大群蝙蝠。

    “喂!你们是来说谢谢的吗?”日蕴秀跳着招手打招呼。

    蝙蝠群盘旋一圈,高飞往南,寻找新的家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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