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暗施吞噬力也只是片刻之间,一番眼花缭乱手法掩饰犹自未觉,如此卖力气施展,更多出于卖弄了,也是他小小得意心态显露。

    只因先前他向李龄叔父出手,一连串动作同样出乎自己预料,虽在体内气劲暴涨后,已明显感知实力大涨,但能出手如此快捷,且招式多端变化,同样是他第一次真正见识到。

    尤其指风气劲最后一击,由几十点分缕最终汇于一线,是由自己脑海里一招一式自动转化出来,并非他本人战术素养导致。

    由此内心才会为那种被他自己称为傻瓜操作技法感到兴奋,这就是此时乐意卖弄的原因。

    自身战斗实力从无到有也仅经历了一天一夜时间,李之此刻心态就如同普通暴发户一般,颠覆了原有自我认知价值观,更蒙蔽了短时间内的灵慧心智。

    好在他极快就从瑜然压抑后的低声惊呼里,感觉出心态变化,下意识脸上一热,也就顺势收敛回手臂挥动。

    但他内心丝毫不曾鄙视自己,任何人忽然间拥有了意料外超凡技能,总是免不了心境失衡变化,他本就寄身在一具不到二十岁年轻人身上,况且转世之前那副魂魄也不过三十不到年纪,少年心态未泯。

    施救者一连串令人目眩动作,加上之前一招制敌妙哉出手,带给围观众人,却是惊如天人般震撼,便是自咐一辈子吃过见过的李龄祖父,也一样被玄之又玄手法唬住了。

    这位老一代轩王,在李之站定下来第一刻,就忍不住鼓掌惊叹:“难怪李先生年纪轻轻,就会拥有一身神奇医术,原来所修乃是正宗道教内家术法,较之普通医患救人,更多出种医时救弊额外内涵!或许老朽有些词不达意,但能感受到先生更深层玄学气韵。”

    并非老人无缘无故道出此言,连李之也认为自己莫名得来傍身技艺,具有极深道家意味,只可惜以他目前认知,对于所谓道教实在是没有完整概念。

    但此等时期,道家思想对官场中人影响极大,唐代社会是高度繁盛且极富艺术气氛时代,也与处处尊颂道家理念密切相关。

    尤其高层人士,几乎人人都将自身精神境界迈入道教门槛,什么天地自然气息李之尚感受不到的,如老轩王这般深浸其中几十年的老人看来,已经是如呼吸似的适应之极。

    忽然间听到老人这样评价,李之也只能摆出模棱两可态度,可不敢顺接话头,不然片刻间就会现出原形:“事关师门隐秘,恕后辈不便明言,老人家还是询问下长河兄真实感受才是!”

    老祖继而醒悟过来,忙张目向自家爱孙凝神望去。

    此时李龄嘴角已有笑纹绽发开来,说明其体内病患痛感必有鲜明改观,但其人不曾睁眼恢复,旁人也不敢轻易打搅,均是屏住了呼吸,紧张等待着。

    果然不出盏茶时间,李龄突然睁开了双眼,第一时刻就去找寻李之身影,竟是将近在眼前,最疼爱他的爷爷也忽视掉了。

    “李先生,神医呐,仅凭一副药汤,就令我浑身通爽到几乎不能言语。不敢说自己身体里有何变化,但知道你的确有将这种绝症根除能力,这一点愚兄我深信不疑!”

    得到李之含笑点头,他才转向自己爷爷:“老祖,爷爷,你孙儿有救了!此时体内感觉好像已经丢失了二十几年,那是一种回复正常人的宁静感,没有病痛折磨,连自己的呼吸听起来都安静得可怕!”

    他嘴里有些词义缭乱的说着,两行泪就顺着眼角流出来,那是一种亲密家人才能体会出来,历经苦难后的欣喜,竟是使得老轩王也热泪盈眶。

    更有李龄母亲,禁不住极度紧张后的精神释放,不由就瘫坐在地,李之却是默默挥了挥手,引着围观人悄悄远离开,让同样激奋难耐的轩王,双手略显抖动的前去搀扶。

    绕到一处屏风后,李呈表情严肃地望着李之:“这么说来,你有足够把握彻底根除?”

    李之点点头,“早在我的意料之中,自己倒没什么意外感!”

    庚康赶忙向他介绍彼此间关系,李之眼里闪过一线惊诧,见过了礼,向瑜然乐道:“没想到你们家还有这一层关系,到底是老牌世家,明里暗里的关系网几乎无处不在!”

    瑜然笑着回应,“确知明王府和颛孙家有这层关系的人少之又少,虽算不上什么机密,但我们颛孙家退出公众视野几十年了,有偶然得知者,也不会往深处里想,当然也不会有人四处宣扬。”

    “都是些巧之又巧的事情,而且瑜然的姑姑跟了我,就注意不再使用颛孙姓氏,重归杨姓,这是颛孙家老祖宗的意思,隐情如何,我也是一无所知!”李呈并不相瞒什么。

    “老祖宗可是个奇人,没人了解老人家脑子里想些什么,但族内上下万端巨细她都了如指掌!”

    “李先生也注意到了?我父王也称她为奇人,早前若不是庚康和我讲了,可不信你与老人家仅有一面之缘。便是我这偶尔就过去住上十天半月之人,能有幸见得老人家一面也是很难!”

    “可不仅如此,老祖宗把织锦部分工艺也交给了他来经营,以后除三宫六院的专供外,一切对外独家织就、营销都交给了正清文绮堂来主导,甚至各地其他颛孙姓氏名下产业经营权!”庚康语出惊人。

    李呈惊讶的愣神片刻,“这可不是一般的信任,李先生,你这是给老人家灌了什么迷魂汤?”

    瑜然不满的娇嗔道,“姑父,哪有这么败坏人的,什么叫迷魂汤呀!那是老祖宗心疼我不好么?”

    李呈乐了,“一不小心,又惹到我们家小郡主了!李先生你不知道,我嘴笨口拙,常常词不达意,总会无缘无故招惹到她。”

    这人既是瑜然的姑父,又是明王府三代中人,李之夹在辈分纷乱里,也实在不知应该怎么称呼,毕竟清绮郡主也是长安城世家三代,总不能越过了她,跟着瑜然称谓。

    而这种尴尬也令李呈为难不已,“李先叫法这种对于一家人而言算是有些外道称呼,也实在是出于无奈。

    结果好一阵子的尬聊中,还是清绮郡主捂着嘴乐着出来解围:“正文哥哥,以后咱们各论各的,你既可以随着瑜然称呼姑父,也可以在有郡王府或其他世家人在场情况下称他为兄长,怎么说也是一家人,里面的关系错综,也都相互理解!”

    庚康嘿嘿笑道,“可不是怎地,我随父亲出身,也算是长安城不大不小世家三代,随母亲就复杂的想起来就头疼!好在最后还是明王大人指点迷津,就架着三代头衔才能堪堪在世家子弟中占得一个地位,旁人多知我和明王府有关系,实际上真正了解的并无多少!你猜我怎么称呼舅舅?对了,某些老纨绔场合里,也是一口一个效晟兄叫着,内心里也坦然得很!”

    “所以说,称呼对我而言还好些,李先生必定会成为你的今后统称,但你怎样称呼我可是个大难题!”李呈呵呵直乐,有些幸灾乐祸模样。

    没聊几句家常,外间就有人招呼,李之返回到大厅,老祖已经隔着几步远就开口了:“李先生,我们家里人已经决定了,长河的病就劳烦先生给彻底治愈,轩王府这是遇到了真正贵人,再想三想四,实则就是对他性命的耽搁了。”

    “也不瞒几位大人,以我个人对于古方认知,殊未觉得此等病症有何万难医治,之所以感兴趣,仅是出于因靥而生异变瘿病确实罕见!但没想到因自己一时好奇,居然引来贵府中一场变故,实在是心内惭愧得很!”

    “李先生莫要如此认为,实际上此类变故隐患由来已久,早晚有发生那一刻,却是怪不得先生的。”

    “其实那位刘松所言不假,变故发生之前,我的确事先动用了言语刺激!原因无他,以个人对于气息感知,已经发觉他刀上涂抹气味,与其令这种危险处于潜伏中,还不如让其尽早大白于天下知。试想,任他恶毒凶器悄无声息出手易于防范,还是公然之下退绷簧,剑出鞘更容易对付?但此举虽自己信心十足,却令长河兄处于极度危险之下,这个道理还是要摆在明面上来,也好解去诸位长辈内心猜疑。”

    李之如此谨慎解释也出于无奈,自己那种语言挤侻行为,不提前解释清楚,以两代轩王那等超乎寻常敏锐感知,或许还真就在心内埋下猜疑隐患。

    他刻意回避那人对其他人的威胁,也是顾及到轩王府脸面。

    十王层面可是仅次于一代亲王的大唐权贵,其中李姓王又是正牌皇亲国戚,被他们惦记上了,可是可怕得很。

    轩王此刻开口了,“还是李先生为人谨慎!既然话说开了,索性就道个明白!诚然,李先生之前做法有欠考虑之处,但我和老祖刚刚交流过,以当时急迫形势下,细细想来,也唯有此法方能做到快刀斩乱麻。或许此等方式,在外人看来充满了风险从但对轩王府角度来看,无疑是种永除后患无奈之举。而且也正如李先生所说那样,与其时刻警戒暗里杀机,反倒不如将之逼迫,当场现出原形更稳妥。所以,李先生看似莽撞行为,实则是在帮助我们,这一点轩王府心知肚明,断断不会因此而怪罪先生!”

    “好!既然轩王大人为我解去心内最后一丝顾忌,那咱们就马上进行治疗,需服药物有备品!恕我直言,长河兄这辈子活来着实不易,他所经受苦难,是常人所不能想象之痛,早一刻解除病患,他就多享一刻舒闲!不过,医治过程会逼出体内污垢杂质,这是人家酒食之地,平白污秽了环境可是犯了商家忌讳!”

    眼见李之张口应承下来,轩王府几人早就兴奋地不知所以,闻听此言,轩王哈哈笑着向庚康望去。

    庚康忙指着一处角落房间回应:“那间就是日常摆放杂物地界,早给长河兄收拾出来了,一等救治过后,就此封闭起来,再也不重新启用!”

    怎么说生意人心思活泛呢,庚康这话就是切实体现,如此安排,既摆明了无条件支持决心,又能令在场几十人知道,秦陇雅阁还是那座最高档餐饮场所,卫生方面会因一丝污染而就此放弃不用。

    还有另一方面,自然是在刻意讨好轩王府,那等人物记得我酒家好处,随便在手指缝里漏出些好处来,就足够让秦陇雅阁更加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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