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一买就是一本,御字小笺可不会单独售卖!”

    李之这一补充,引来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他最终目的所在,要知道在那个年代,给你的信件或撰写自己诗文纸张上,有了一个御字,可是相当有面子的事。

    而且这个字代表了极深寓意,更是权势、吉祥、财富、尊贵的代名词,其中关键是,没有任何人胆敢在此字上做文章,李之能想出如此大大方方公然出现方式,无疑不是什么人就可以想到的!

    常雨伯不由得大摇其头,意味里自然不是贬义,而是感叹李之随便生出一个主意,便会是曲尽奇妙之能事,他可是深有体会良久。

    将已经相当昂贵之物,使出这许多花哨来也是没谁了,其别具慧眼之恐怖,可见一番。

    等到常雨伯离开好久,三女还凑在一起讨论自家男人鬼神莫测出招方式,那等行为,几乎就等于强迫旁人购买他的产品,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

    李之此时却是无心听她们碎碎念叨,因为俟老六走了来,在讲述车马调集之事:

    “目前有六十六架可保证一段时间集中征用,若是再加上临淮郡王府,我想凑够百架应该不成问题,在市场上租赁会有泄密之危,我认为应该竭力避免!”

    李之很赞同他的想法,“趁着我们的酒类还没上市,将山果大批量运回尚算得不引人瞩目,但消息走露不可避免。暂时就这般打算,包括明王府也能调来一批,刚好我要前往一趟,顺便提一下!”

    “那我今日就跑跑这些事,需要到柜上支些银两!”

    “找封管家就好,以后这类事不用通知我!”

    俟老六笑着摇头而去,李之叫上三女,回西市酒坊,自有军士装上一车酒类,此行即是前往明王府,半途没忘了往谭师傅那里送过一些。

    午后回来,他就一头钻入库房内的雕刻间,已经是他第三次学习雕刻了,有真气辅助,进展自是极快,已能单独雕制一些材质相对低廉的鼻烟壶了。

    谭师傅拉了来他的两个徒弟,不同于李之,他那些徒弟仅算是记名弟子,老爷子一身谭家玉雕祖传手艺,只会传给他一个人。

    那二人叫做陌邵、白喻,均为三旬多汉子,在宫内玉器局也只能算是普通匠师,又无家势辅助,再混几十年也始终是个寻常雕玉工。

    但来到李之这里就不一样了,不仅有几倍银子赚取,而且能接触到无数珍惜料子,更不会受到歧视,何乐而不为呢。

    谭师傅另外三个徒弟也要追随而来,只不过因为有些名气,目前正在与几十名匠人,在联合完成一件巨型玉质浮雕,总不能就此丢下不管。

    即使是在宫内雕制水平属于一般的陌邵、白喻,放在民间也算是响当当有名号之人,不然怎会被选到宫里去。

    去了宫里也仅是名声上好听些,就是寻常一个极低层面宦官,也可以对他们呼来喝去,那种受尽欺辱的日子,其实他们早就不耐了。

    因而谭师傅刚刚托人把话带到,二人第二天就夹着行李卷来到了,当然是先去的正清文绮堂,这里没有特许是进不来的,防范之严密,较之宫内也没什么差别。

    更里处负责金库看管的十几人,均得到李之石元液帮助,实力都在狩猎师三个等级之间,不久的将来,会有好几位大师级出现。

    有这些人看护着金库,让李之很是放心。

    “李先生,师父再给你雕制那种迷谷木的鼻烟壶,不过去看看?”

    说话的是陌邵,一个颇为善谈的实在人,李之目前就是在两人房内学习雕刻,还远远达不到谭师傅要求的最低水平。

    “那好啊,我还真要去看看,省得老爷子因为自家人给偷工减料了!”

    一旁的白喻苦笑着摇头,“李先生,也就是你敢那师父开玩笑,在宫里时候,老爷子可是面对内务府总管,也没有笑脸的!”

    “那二位师兄有无发现,咱们师父自打来了我这里,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见二人点头,李之一边向外走,一边笑着续言,“在这里没有压力,而且可面对无数珍品,随意令老爷子做些他喜欢的事。一个御匠师,在宫里待得久了,神经都会被压抑出毛病来,哪里会像在此地,就如同自己家一样自由随性!”

    他这话倒是不假,一个一心钻研玉雕匠人,无法任由自己痴迷于爱好当中,必然是件很残忍的事情。

    谭师傅房内,三叔容弘冉,四叔古沫然都在,正紧盯着老人手里一块巨如手掌的迷谷木,因为一手紧握的原因,有了温度,迷谷木黑色纹理上不时闪闪生亮。

    见到李之到来,容弘冉取过一只白玉雕琢酒壶,细细抿了一口笑曰:“李先生,你的确很有眼光,不去考虑那等绝品玉髓雕制物,独独选了这样一块材质之物做鼻烟壶,不将其雕刻成形,绝难想到会有如此奇妙效果!”

    谭师傅放下刻刀,将手里半成品递给李之,自顾自取出同样一只白玉酒壶,狠狠饮了一口,惬意地道:

    “正文,荣兄说得不错,你确实很有先见之明,师父借由此块迷谷木黑色纹理光亮,给你绘制出来一条龙,只要感受到温度,它就会周身烁烁发光。接下来就是两只眼睛,我打算给它镶上两粒红玉髓,再有光亮映照其上,它立马会如活过来一般活灵活现!”

    李之大喜,“若是能达到那等效果,怕是它自身价值不会低于玉髓材质吧?”

    “怎么说呢?这种迷谷木并不适合雕制鼻烟壶,因为它的本身纹理各不相同,所衍生图案也就各有相异,但面积越大越有纹理利用价值,小小鼻烟壶就极大限制了它的最真实一面显现!你的这只巨大鼻烟壶就不存在这种遗憾,我建议其他迷谷木材质,尽可能保留它原有纹理图案,不然会始终巨大浪费!神木与玉髓难言孰高孰低,况且你这看待艺术品的观念应该改变一下了,不能任何事都与金钱作为衡量标准!”

    “是师父,徒弟记下了!不一定将之雕刻为鼻烟壶,像是首饰盒、短匕刀鞘、木质戒指、甚至扇骨都是可以的!”

    “为何你砍来的仅是树枝,完整树身呢?”古沫然提出他心中疑问。

    “四叔,那几株迷谷树可不是凡物,称之为神木也有资格!它本身有诸般神奇显现不说,又依托佛中庙府相生,固而应是精附于树,延年而成,竟是已具有令人惊骇的鲜活灵性!”

    李之便把那四株迷谷树所处环境讲了下,尤其说到给它们各留下一滴石元液后,迷谷树忽然同时震颤出哗哗枝叶摇动,犹如无风自摆,古木灵性一时间彰显无余,就引来三人啧啧称奇。

    “原来树木真的可以成精?李先生,你做的很对,换做我也舍不得为了一己之需,而将它们砍伐,那可是有悖天意之举!”容弘冉深深感叹着。

    “我本对佛教无甚好感,听由你如此一说,倒是有些相信那种信仰的存在了。”谭师傅也是首次听闻此事。

    “佛教中柳树枝、石榴树等等法器或是圣物,其实均有它被依存灵性存在,无论哪一种信仰,诚心诚意信拜,总会有人能真切感知其存在,不染污禅意与精纯道义一样,都是来自于自然界的恩泽布施,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是庞啼的道理,李之属于现学现卖。

    “那它们容许你砍伐身上的枝杈?”古沫然继续提出疑问。

    “无论佛教与道教,广宣真义才会具有真理传播意义!它们未因慈云寺倾落而就此佛性丧失,依旧灵性弥存,就是在等这份莫名机缘降临。我取了它的枝叶,就如同于将其佛性、灵性弥存广播于人世间,难道随它们永久跻身在偏狭一隅,就能将佛义传播出去?而且,庞啼虽然才十二岁,却能读懂古树神木心念,也许此话讲来过于玄奇,常人难以理解,但我从它们的身上,能感受到砍伐枝叶时的喜悦之意!”

    容弘冉深以为是,“以佛家理解,这等枝叶付出如同犹若新生,将其枝杈制成佛性流传俗世间,是符合佛教中生死轮回理念的!”

    李之笑了,“我们都是信道之人,也别在这里讨论什么佛教了,听上去有些古怪意味。师父,现在鼻烟壶有多少成品了?”

    “白玉三百多只,其他各材质的有二百多只,其中玉髓品质有三十几只,这种迷谷木十几只!你二位师兄那里有多少了?”谭师傅掐指算了算。

    “那边主要是白玉品质,也有个几百只。但开业那天我们的玉雕制品也要上市,存货可是个问题!”

    “目前我正雕制的大型摆件有几个,两日内能接续完成,还有上百件之前我的私藏货,这次一并拿出来卖掉吧,只要添上正清文绮堂与谭家字样就可以了!”

    容弘冉惊讶之极,“谭师傅,你这是不打算过了,几十年的存货也交给这小子,当做普通货物卖掉?”

    谭师傅哈哈大笑,“早晚是他的!而且本来我还挺在意那些藏品,当看到这些玉石之后,忽然觉得它们太过稀松平常了,瞬间就没了兴趣!”

    “原来是因为没了兴趣才交给我,师父,您老可是有些打击人了!”

    李之的玩笑话,引来谭师傅笑意更欢畅,“玉质不仅是收藏玉器所要考虑的第一重要因素,还是一件成品玉器价值判断的先决条件,好工虽然也能弥补一些料上的缺陷,甚至可使成品价值倍增。但在同等做工条件下,一块上等羊脂白玉作品,与一件普通白玉山料作品之间价格仍是天壤之别。我有了这些绝世好料子,还能坚守之前所谓玉质品,那才叫傻呢!”

    “李先生,你师傅这可不叫喜新厌旧,介入收藏之人都会怀有保值增值的预期,对于任何玉器收藏者而言,收藏何等玉器更具升值空间,这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先决条件!物以稀为贵,这是市场不变的价值法则,在收藏领域尤其如此。存世量是收藏品市场价值的基本要素,不具备稀缺性,就不可能有很好升值前景。”

    呡一口小酒,古沫然如此帮言,显然他在此方面也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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