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雾状的东西在关外的天空游荡着,犹如一朵巨大的灰云。

    这团雾状的东西时而幻化成人状,时而幻化成动物状,时而又是扁平一块,真好似白云苍狗,变化万千。

    倘若有人恰好在这朵雾状的东西旁,就会看到不一样的内容。

    这雾状的东西并非扁平的,而是立体的,里面的空间很大,而且在里面,还有几十个人形的雾状体在嘶吼着,痛苦的*着,不时显露出恐惧至极的眼睛。

    这些人形的雾状体拼命地撞击着外层雾状体的边缘,想要冲出来,可惜这个雾状体看上去近乎虚幻,但是边缘部分却如铁桶一般,那些人形的雾状体根本冲不出这个笼子,只能被困在里面,徒劳地一遍又一遍冲击着,悲愤而又恐惧地嘶吼着。

    这雾状的东西就是况且所猜测的灵魂体。

    那些人形状的雾状体就是在独一味酒楼被它一口吞噬掉的上百号人的灵魂。

    那些没有练过武的人的灵魂是容易消化的,犹如人类食粥一般被它吞下消化掉,但是这些练过武的尤其是几个大家的灵魂却是异常坚固,它现在也只能困住他们,然后伺机慢慢地一点点地吞噬消化。

    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而且也没有人类的意识,犹如一张空白的纸,它只知道最简单的饿和吃,还有高兴和恐惧,这是它与生俱来的感知。

    它不会走路,只会这样四处飘荡,四处寻觅食物,而它的食物就是人类的灵魂。

    开始时它只能游荡在乱坟岗,小口吞噬那里的孤魂野鬼,渐渐地它胆子大了些,开始尝试着吞噬活人的灵魂,它能感觉出活人的灵魂更加美味,更加有营养,对它的成长利益更大。

    它开始只是挑选年老体弱,甚至重病垂危的人下手,这些人就算被吞噬了灵魂,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一个身体支撑不住自己的“空壳”,倒下了,无非是病死,或者老死,谁会想到是被怪物吞噬了灵魂呢。

    它就这样四处飘荡着,饿了就“吃”,吃后就消化,身体也在一点点壮大,灵智却似乎并没有增加,还是混混沌沌的,然后继续四处飘荡。

    它是被况且吸引到大同城的,那一天,它忽然感觉到了一种特别亲近的东西,好像孩子对于母亲的那种感觉,它高兴极了,于是飘荡着来到况且附近。

    可是到了况且的附近,它却又被况且身上另一种东西威慑住了,吓得它动都不敢动,感觉一动,自己马上就会化为乌有。

    它就这样一直停在空中,倒也没人能发现它,因为它的形体就是虚幻无形的。

    一直等到况且走后,它才恢复了行动的自由。

    它游荡到了独一位酒楼,却被食客的饕餮吃相刺激了,这还是它第一次发现这种吃法,简直就是狼吞虎咽嘛。

    它饿急了,原本的能量似乎被况且那一吓全丧失了,它迫切地需要食物补充能量,于是乎,它也学上了人类的饕餮吃法,把自己的身体全部撑开,笼罩住整座酒楼的三层,一口气把所有人的灵魂全部吸出来,吞噬到自己的身体里。

    当苗七和宋哲进来时,它已经吃不下了,吃下去的那些“食物”在它身体里造反,拼命地想要冲出来,于是那些声音也就都释放了出来,就是宋哲听到的群鬼咆哮,百魔纵横,景象并没有,是那些声音刺激着宋哲的脑子,然后自动脑补了图像。

    苗七并没有死,他是吓坏了,以为遇到了邪教的高手,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从后窗跳出去,然后逃之夭夭,一路逃回关外了。

    宋哲没有向后逃,而是向回路杀去,他拼命跟那些声音幻化成的妖魔厮杀着,然后冲出了独一味酒楼。

    然后就是况且来了,身上还带着那种让它感到无比亲切的味道,它想要扑上去抱住况且,突然却又吓得不敢动弹了。

    它此时感觉到了,这两种既令它孺慕,又让它恐惧无比的东西是一体的。

    它不知道的是,那是况且体内的金龙在本能地吸引着它,却又强大地威慑住了它。

    它对金龙有感应,可是金龙一点都不待见它,若不是没有感应出什么恶意,也许它就被那条金龙给吞噬掉了。

    金龙性洁,只喜欢清洁明亮的星光,只喜欢贪婪地吸收叫做天运的东西,而不喜欢异物,不过吞噬也是金龙的攻击手段。

    况且走后,这个雾状灵魂体也赶紧逃出了长城,到了关外广阔的天空游荡,它能感觉出,有更多美味的食物在外面等着它去吞噬,它也需要时间把体内的食物慢慢消化掉,这还是它第一次吞噬如此多的灵魂,自然有些消化不良。

    它没有固定的形体,也没有名字,无以名之,故而只能名之曰混沌。

    早上,况且在五千锦衣卫护卫的保护下出了边关。

    王崇古和方逢时带着全班衙役前来欢送,若不是大同城里的居民逃散了三分之一,其余的也都人心惶惶,担心那吞噬人的恶魔吞噬自己的灵魂,王崇古真想办一个全城欢送钦差大臣的盛大仪式。

    “钦差大人,实在对不住啊,非常时期,只能如此草草了,着实不成敬意。”王崇古拱手道歉道。

    “总督大人言重了,我不过是出关办个差使,有什么好欢送的,我还会回来的嘛。”况且笑道。

    “那就等钦差大人凯旋之日,本官率全城百姓在这里迎接大人。”

    “那就更不敢劳动大人了,我只想着能安全回来向皇上复命就好。”况且笑道。

    凯旋?

    况且根本不敢做这个梦,他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归来呢,也不知以什么面目回来,反正凯旋是不可能的,除非有奇迹发生。

    皇上交给他的本来就是一件必然要办砸的差使,他也只能按计划走一步算一步。

    昨晚况且让五千人把五千两大车小车都带出了关外驻扎,就是怕今天车队太长耽误时间。

    他现在率领的只是随队谈判官员还有女眷坐着的车辆,并不多,通过边关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小王子把汉那吉早就在关外等着他,准备跟他交换后入关。

    “我说你这家伙磨磨叽叽地在关内都干什么啊?”见到况且后把汗那吉埋怨道。

    他可是在关外等的够了,虽然天天找地方打猎,王帐里也有美女天天歌舞助兴,可是这样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他迫不及待想要饱览内地的锦绣河山。

    “大哥莫怪,其实我都干了些什么,你也都知道的吧。嘿嘿。”况且调皮的笑道。

    他料定大同城里有鞑靼的耳报神,大事小情的一样都别想瞒过小王子。

    “所以我才纳闷啊,那些都是总督巡抚管的差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小王子很不理解道。

    “我可是全权钦差大臣,没有不该管的,所有的事都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况且说的非常爽快。

    小王子点点头认输了,辩论这一点上他是别想跟况且比了,另外况且说的的确有道理,钦差大臣出巡后,没有不该管的事,所有事只要想管就有权管,这也是明朝的制度里规定的。

    戚继光此时就站在小王子身边,从这个时候起,他就要日夜不离小王子左右了,一直到北京把小王子交给朝廷,他才能卸下这副担子。

    另一边,也是一员鞑靼将领率领三千鞑靼精骑列阵,他们就是奉命来保护况且到大板升城去谈判的。

    俺答王在赵全的开导下,也跟汉人学上了,筑城定居,开辟农田,种植一些关外可以生长的农作物,这样可以减少对中原的依赖。

    白莲教也在板升城附近另外筑了一座城市,称作小板升城,那里就是白莲教的总部所在地。

    双方也不再寒暄客套,况且出关后,戚继光即刻陪着小王子入关,王崇古和方逢时在送走况且的地方候着,接着为小王子举办了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

    况且的人全部出关后,小王子的人也全都进入关内了。

    况且这才发现,小王子带的人虽然不多,可是东西也不少啊,大车小车足有两千多辆,也不知上面拉的都是什么货物,估计也是准备到内地贩卖后,再购买内地的稀罕物质回塞外的,看来这点小心思谁都有啊。

    不过况且想到自己那五千辆大车上满满登登的东西,就笑了,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得意。

    小王子除了带两千辆车的东西外,还带了成千上万的羊群入关,牛马也都有上千头之多。

    牛马不是为了出售的,或者杀来吃肉的,而是作为脚力,拉着两千辆车的牛马也很难不死一些了,尤其是暑天,塞外的牲口也未必能适应内地炎热的天气,塞外各族喜欢在秋季发起进攻,就是因夏季的炎热不适合他们发挥战力。

    当然这些比起况且,还是小巫见大巫,羊群,况且倒是没有带多少,马牛可是带了各两千头,都是沿途在牲口市场上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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