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得到消息后,很快挑选出五名医术过硬的军医,连夜快马加鞭送往衍城。同行的还有褚老将军。

    最后的一战,褚老将军和顾萧联手,把狄戎打得退入百里以外的白山之中,短期内无再战之力。听说药圣愿意把缝合之术传授给军医,老将军兴奋地一夜没睡。将边关的事务交给副将,他不顾严寒,风尘仆仆地赶到衍城。

    老将军和五位军医,下了马以后,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便进了药圣住的客院,迫不及待地跟他商谈传授缝合之术的事,生怕对方变卦似的。

    顾夜已经在院子里,弄了个简易的手术室。看到满面风尘的各位军医,她皱了皱眉头,道:“先去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还有,指甲剪短……”

    “呃……今天又没有伤员,这些步骤就免了吧?”说话的是位老熟人——那位名叫司林海的军医。在郡琅关的时候,这家伙就对她的开胸取箭术充满向往和好奇。这次听说派人来学习缝合术,他上蹿下跳地争取到名额,学习之热情极其迫切。

    顾夜伸出食指,冲他摇了摇,道:“绝对不可以,要知道,一点小小的疏忽,都有可能造成伤者创面的感染。要是我们的士兵,从战场上九死一生地退下来,却死于一场小小的手术,冤不冤?所以,要严把卫生关,把卫生问题,作为术前和术后的首要问题,使之成为一种习惯,一种制度,必须把它融进外科大夫的骨子里!!”

    一个不到他胳肢窝的瘦小丫头,却散发出不可违背的威严和气势,几位军医有种自己是新兵蛋子,犯了错以后正在被老将军训斥的感觉。司军医挠挠鼻头弱弱地退下了去,乖乖地去解决自己的卫生问题去了。

    褚老将军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对药圣道:“老哥儿,你这徒儿收得不错,就是该有这股劲儿!!老哥啊,你深明大义,将如此珍贵的医术,传授给军队。老弟我在这里,替千千万万士兵,给你郑重道个谢。我已经把你们师徒的功勋上奏朝廷,相信不久嘉奖就能下来。”

    “什么奖不奖的,老夫不稀罕!是我那徒儿心软,不想我们的将士,因为没有好的医疗条件而送了命。”药圣觉得自己抢了徒弟的功劳,心里有些不得劲,忍不住为徒儿说句好话。

    “老哥收徒有眼光!这小姑娘,的确不错!!”褚老将军,见小姑娘对着五位洗完澡换好衣裳的军医,挑剔地指出他们的不对之处,认真的模样,颇有些小先生的模样。

    “手术前,要先更换手术衣、裤,带好口罩和帽子,头发不可以露在帽外。用肥皂把手、前臂、肘部以及上臂的下半部分洗干净。尤其是指甲缝里,要用毛刷刷干净……”顾夜指着司军医指甲缝中的无垢,连连摇头,“不合格!”

    “好的,我这就去重新洗——等会儿,不是药圣教我们缝合之术吗?顾姑娘,你这是……”司军医回过神来,他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药圣哪儿去了?怎么能让一个丫头片子来糊弄他们呢?

    “缝合术的准备阶段,如此简单的步骤,还需我师父出马?本姑娘教你们,绰绰有余。怎么?看不起本姑娘?只有先生挑学生的,哪有学生挑剔先生的道理?到底学不学了?不学就回你的郡琅关,换别人过来。”手握技术的人最大,顾夜牛掰哄哄地斜睨着几位军医,那神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司军医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学习缝合之术的名额,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忙陪着笑脸道:“顾姑娘说得是,简单的步骤,哪儿敢劳动药圣他老人家。顾姑娘跟了他老人家这么长时间,教我们这些新手,足够了。”

    顾夜满意地点点头,道:“手术环境的卫生情况,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记住,手术无小事,事事须重视!!接下来讲皮肤的消毒,给你们少将军消毒,是我师父专门研制出的消毒液。如果情况紧急,可以用高浓度烈酒代替……”

    看着五位军医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手中还不停地记录着要点,顾夜从心中涌出一种为人师表的自豪感,教得更认真了。

    正在她讲到手术用具的消毒时,突然一个小厮急匆匆地冲进来,口里喊着:“来了!伤员找到了!!”

    这小厮,是君府分派给褚慕桦,专门伺候他的。顾夜几天前就开始让他帮忙寻找受伤需要缝合的伤者,用来作为讲解的示范。光纸上谈兵不行,还得实际操作不是?

    伤者是城西的住户,趁着天气不错,爬上屋顶修缮房屋,免得被大雪压坏屋顶。他脚下踩空,从屋顶掉下来,小腿被竹竿的尖头划破一条长二十多公分,宽两指,深可见骨的伤口,哗哗地流血。

    药一敷上,就被血给冲掉了,城西医馆的坐诊大夫,折腾了半天都没把血给止住。大夫表示无能为力。伤者被家人送到济民堂,他的运气不错,顾夜正托了济民堂给寻找合适的伤员呢!

    伤者很快被抬了进来。那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汉子,因为失血的原因,黝黑的脸呈现出黑灰色,嘴唇泛白。他受伤的是左大腿,即使裹了厚厚的绷带,依然在往外渗血。

    “快,把人抬进去!!”顾夜沉声喊了一句,转身对药圣道,“师父,做少手部消毒,准备进行手术!”

    “顾姑娘,那我们呢?”几位军医学了一个多时辰枯燥的理论知识,此时有亲眼目睹神奇缝合术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你们?自然是在一旁观摩了!”顾夜随口扔了一句,便进了临时手术室。

    旁边面露凄惶,哀哀啼哭的妇人,拉住司军医的袖子,像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似的:“大夫,请您一定要治好我男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就他这么一个劳动力。求您想想办法……”

    妇人的力气很大,司军医挣了几下愣是没挣脱。哎呀,这婆娘真是耽误事儿,难得亲眼观摩缝合手术,可千万不要被耽搁了。

    “我说你这妇人,到底是想让我救你男人,还是想他死?你这么拽着我,我怎么去救你男人?再耽误一会儿,你男人的血流干了,神仙也救不了他了。还不快撒手!!”司军医用力一甩,终于摆脱了妇人的纠缠,疾步进入了手术室。

    “都看好了,首先,给伤者进行局部麻醉!”顾夜取出针筒,给在伤口附近注射麻醉剂,并且细致地介绍了麻醉剂的用量。

    “等会儿!不是药圣他老人家亲自上手给人缝合吗?”司军医埋头记笔记的同时,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怎么动手操作缝合术的是那个小丫头,药圣反而成了打下手的了?

    顾夜斜着眼睛瞅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这么简单的手术,哪里用我师父出马?师父,有齿止血钳……”

    药圣应声把她需要的工具递给她。顾夜先给伤口止血,然后用纱布蘸去上面的血液,口中讲解道:“看到没?这是黄色的脂肪组织。看到这样的组织,或者骨骼暴露,又或者皮下的肉大面积暴露,伤口深度超过半指深,无论符合哪一种情况,都需要缝针。”

    顾夜口中讲解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她很快清理好创口:“像这种伤口,最好采用间断缝合。”

    只见她左手拿镊子,右手用钳子夹住弯曲的缝合针,飞快地垂直下针,垂直出针,每缝一针就单独打一个结。那娴熟的手法,惊人的速度,不似在做缝合手术,倒像有经验的绣娘在穿针引线地绣花。

    “这种缝合法,一般用于皮肤、肌肉的缝合,尤其适用于感染创口或者有可能感染的伤口的缝合。”顾夜说话间,已经把十几公分的伤口缝合完毕。

    几个军医看得专注,手中的炭笔忘记了记录,眼睛一眨不眨地,生怕错过一个动作。即便是这样,依然没完全看清她的操作,只觉得眼前针线翻飞,眨眼功夫,狰狞可怖、鲜血淋漓的伤口,就只剩下几道缝合的印迹了。

    最后一步是上了金疮药,把伤口用绷带缠上。

    躺在手术台上的伤者,一开始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伤口的疼痛。再后来,他只感到几下针刺的感觉,不久连痛感都没了。他不明所以,变得紧张起来,不住地问:“大夫,我的腿怎么了?什么感觉都没了,不会是残废了吧?”

    手术途中,他一度要坐起来,被几个军医给按住了。在他的情绪几乎要崩溃的时候,顾夜宣布手术完成。整个过程,不到半个时辰。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记得三日后来换药!”顾夜用小毛刷细细地把手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唉,没有一次性的医用手套,真麻烦!

    “呃……我这就好了?”伤者轻轻动了动腿,腿还在,还能动,他不会变瘸子?

    “安心在家静养,伤腿暂时不要用力,免得挣裂伤口。”顾夜头也不抬,继续给几位军医讲解术后用具的清洗和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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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了,又开始紧张忙碌的上班生涯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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