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卫师第二团和第三团过河之后,朱由检并没有让吴襄和宋伟的营头先过河,而是下令让祖大弼、祖大乐两人带着自己的部队先过了河。

    看着两人率领的两个营头中有很多蒙古人,站在桥西小山上的朱由检不由好奇的对着身边的祖大寿询问了几句。

    祖大寿看了一眼从山下走过的部队后,才恭敬的对着崇祯说道:“这些是夹道之人,原是居于山北近辽阳之地,中国之外的蒙古部族,因为受到后金的压迫,去年三月投降了我大明。

    臣从中挑选了三千精壮的降夷组成了左右营,左营以桑昂统领,右营以诺木齐、恰台吉统领。陛下现在看到的,便是降夷左营在内的锦州将士。”

    朱由检复看了看山下经过的部队,不由笑了笑说道:“只给了他们两个游击的官职,未免太过小气了些。”

    两营辽东军刚过去一半人,朱由检等人便看到原本向东逃亡的鞑子骑兵,不仅停住了脚步,还返身重新向桥头杀了回来。而桥头北面的金山也再次派出了一支部队,向桥头发起了进攻,似乎想要配合东面反攻的鞑子骑兵。

    让朱由检感到有些诧异的是,守在西面口子的鞑子,依然只是派出了三、五十骑,慢悠悠的赶了过来,似乎只是在敷衍了事。

    他随即对着身后的侍卫说道:“张献忠,你带一队人去,把西面的骑兵擒下几个活口,带到朕面前来,朕有话要问问他们。”

    张献忠看了一眼对岸的局势,答应了一声便转身下了山坡,召集近卫师第一团的骑兵去了。对面鞑子的这次反击,在祖大弼、祖大乐率领的辽东军支援下,很快便被近卫师第二团、第三团赶了回去。

    而张献忠率领的小队骑兵,击落了十几名蒙古鞑子下马之后,剩下的蒙古骑兵便迅速掉头跑回了西面口子的阵地。

    当张献忠带着三名俘虏返回滦河西岸,把他们待到皇帝面前时,渡过河的明军已经超过了七千人。已经渡过河的明军完全占领了石桥东岸的鞑子营地,并开始着手修复起营地的防御设施起来了。

    祖大弼、祖大乐率领的五千余明军,已经渡过河的3千余骑兵依托着石桥东岸的营地,牢牢的守住了这座简陋的营地。而对岸的鞑子骑兵,不停的从北面和东面压缩着明军的阵地,试图把明军压缩在桥头一小块区域内,不让明军后续部队有展开队伍的空间。

    朱由检和祖大寿等明军将领也观察到,对岸东面的鞑子骑兵正不断的调动集结起来,显然是准备发动一次大规模的反击,试图把对岸的明军重新赶回来。唯一让他们感到庆幸的是,守卫西面口子的鞑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作战意志,倒是给了过河明军一个集结整编的地方。

    张献忠带着三名俘虏返回之后,朱由检便下令解开了他们身上的绳索,然后亲自询问了三人。这三名蒙古人虽然不清楚朱由检是什么人,但是看着他这么年轻却被一群明军将领围绕的保卫的情形,也知道这位必然是明国的贵人。

    这三人显然没有为后金国效死的意思,他们很老实的就交代了自己的身份,还把自己知道的情报一股脑儿的都吐露了出来。

    原来他们是科尔沁部的牧民,现在驻守西面口子的将领,便是科尔沁部的首领奥巴。西面口子拥有的兵力并不止五百人,而是一千五百人。

    据他们所言,科尔沁部的老首领同努尔哈赤结盟时,双方缔结的是平等的盟约,科尔沁部只是想要借助建州女真的力量抵抗察哈尔部的吞并而已。

    但是等到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各部,建立后金国之后,双方的力量就失去了平衡。力量急剧增长的后金国,俨然把科尔沁部当成了自己的下属。

    努尔哈赤在世时,科尔沁部摄于他的权威,还不敢如何反抗。等到黄台吉上位之后,科尔沁部的新首领奥巴就试图恢复双方之间的平等盟友关系,为此奥巴甚至不惜主动向林丹汗示好。

    然而奥巴对于后金的反抗,随着林丹汗的主动西迁,迅速破灭了。察哈尔部的西迁,使得科尔沁部不得不单独面对取得了辽东地区控制权的后金国,而科尔沁内部的亲后金势力也不得不让奥巴作出了妥协,最终让他亲自赶到了沈阳向黄台吉承认了错误。

    随着奥巴的妥协,后金和科尔沁的盟约也正式变成了臣属关系的盟约。科尔沁部被纳入后金国的统治之下,虽然因为科尔沁部同女真贵族们的多年联姻关系,使得科尔沁部族成为了后金国内一个较为特殊的存在,但这依然掩盖不了,他们成为了后金臣属的事实。

    携带着五千人马响应了黄台吉出兵号召的奥巴,却依然没有得到黄台吉的信任,自从科尔沁部的军队同后金军队汇合之后,这位科尔沁部的首领奥巴就相当于被软禁在了黄台吉身边,他手下的五千人马也被黄台吉拆散了配给各旗使用。

    黄台吉的这种做法,明显就是在分化拉拢科尔沁部的人马,奥巴对此自然感到愤怒,但是他又无可奈何。只要后金军队不断的保持胜利,一团散沙的蒙古各部就不会有人愿意去挑战女真人在草原上的权威。

    虽然限于拉拢科尔沁部的需要,黄台吉不会对他本人如何,但是奥巴想要让科尔沁部起来反抗后金的蛮横无理,同样也是不太可能的事。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奥巴对于这次后金征明的战争就没什么兴趣了,打赢了他也没什么功勋可以夸耀的,被牢牢禁锢在黄台吉身边的他,根本不太可能立下战功。倒是分配到各旗名下的那些科尔沁人马,他们在女真将领的指挥下获取的功勋和战利品,只会让他们更为亲近女真人,而忘记了他这个科尔沁部的首领。

    后金军队在遵化城下遇到挫折,又在石门小受挫败,黄台吉才稍稍放松了对于他的压制。明军东西两路进攻的方式,使得兵力不足的黄台吉不得动用了他身边最后的人马。奥巴毕竟是科尔沁部的首领,黄台吉还不打算正式同他撕破脸,因此也没有剥夺了他所有人马,把他软禁在自己身边的道理。

    因此奥巴同他的部下被安排在了左翼,以监视阻击被挫败了一次的东路明军西进遵化城。但是指挥左翼部队的主将并不是地位崇高的土谢图汗奥巴,而是女真人更为信任的蒙古人武纳格,为了防止奥巴干涉武纳格的指挥,黄台吉还留下了杜度和5牛录的女真甲士以督战。

    黄台吉在左翼部队中搞的政治平衡虽然很合理,但也彻底摧毁了奥巴的进取心。比如当明军反击的时候,奥巴就派出了不到百人的小队伍意思了下,便坐守汛地不动了。主将的态度如此,下面的科尔沁部众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战意了。

    朱由检还从这些蒙古俘虏口中得知,驻守在金山上的主将是鄂本兑,驻守东面大营的是武纳格同杜度贝勒。

    他不由笑着对身边的连善祥说道:“想不到在这里居然又碰到了杜度,这位和我还真是有缘啊。你再去找几个人来问一问,这鄂本兑和武纳格是什么来历。”

    “是,陛…大人。”连善祥差点说破了崇祯的身份,但他很快就改口遮掩了过去,然后退到一边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了几句。

    朱由检这才对着三位俘虏说道:“如果我现在放你们回去,你们还会不会同我大明作战啊?”

    三名俘虏互相看了看,便立刻回道:“如果贵人放我们回去,小的们必然不敢再和大明为敌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对着左右说道:“去取30枚银元来,赏给他们三人,算是奖赏他们老实回话。

    你们回去之后,替我带几句话给奥巴台吉。第一,大明和科尔沁部素无仇怨,奥巴台吉却协助后金侵犯我大明,这是想要同我大明结仇么?

    第二,后金国野心勃勃,自老奴起兵以来,不仅辽东诸族深受其害,蒙古各部同我大明也一样受害不浅。奥巴台吉身为科尔沁部的首领,应当多为自家部族的未来考虑考虑,不要等到后金国对科尔沁部下手,才悔不当初;

    第三,奥巴台吉要是愿意就此退去,则我军俘获的科尔沁部人马,到时都会释放回去,以全两家之旧谊。

    我军稍后便会派人前去接收奥巴台吉驻守的西面口子,到时是敌是友,只在奥巴台吉的一念之间。”

    张献忠俘虏的十多名科尔沁部牧民,都被崇祯下令发还马匹一体释放之后,朱由检便下令何可纲带着一营人马稍后向西而去,夺取奥巴驻守的西面口子。

    到了中午,明军渡过河的人马已经有了3个辽东营,2团近卫师,还有五门佛郎机炮,总计一万一千余人。

    东岸的鞑子发动了三次进攻,但却始终被明军所拦住了。祖大弼和桑昂率领的骑兵尤为出色,数次在关键时刻补上了被鞑子主将从东面冲开的明军防线,迫使鞑子骑兵不得不退了回去。

    朱由检从望远镜中看到,东面鞑子军中那位中年将领穿着一身黑色涂漆的铁甲,每次冲锋必然在前,数次击穿了明军在东面的防线,如果不是明军有营垒作为依托,加上祖大弼和桑昂两人的拼命救援,恐怕整条防线都要被鞑子动摇了。

    朱由检放下了望远镜,对着身边的诸将说道:“让吴襄、宋伟的营头开始过河,在他们之后便是朕和近卫师第一团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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