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龚都是员悍将不假,就是目不识丁,黄巾出身和落草为寇的经历让他养成了一副土匪作风,投靠刘璋后虽然有所收敛,但偶尔露出的本色深深的烙印在了第四师所有士兵心上。这不,面对强敌,所有人没有半点害怕,一个个兴奋的大喊大叫起来。

    “不愧是老子带出来的兵,都是带把的爷们!弓弩手,撤回来!”龚都赞了一句麾下的士兵,扯起嗓子吩咐弓弩手放弃截敌后路的想法,回到大家身后。他很彪悍不假,但绝对不笨,眼下已经不是考虑全歼这伙敌军的时候了,他必须在敌军抵达前撤回弓弩手,否则一旦被逼现敌近身肉搏,弓弩手将全无还手之力。

    弓箭手很清楚自己的优劣,听了龚都的命令,立即撤了回来,少倾,数百弓弩手在战场后方数丈结成阵势,静侯敌军。

    原本被龚都带人死死压制住了的敌军早有后退之意,眼见大军来援,一个个重拾战心,大叫道“援军到了”招架住了龚都的猛攻。

    四散的第四师官兵很快发现了师长即将面临险境,腾出手来的全都狂奔了过来。

    “弓箭手,抛射!”龚都一面浴血奋战,一面时刻注意着敌援军的动向,眼见他们跨入了弓弩手的攻击范围,立即下令攻击。

    身后,一波箭雨在龚都的叫喊声中越过他的头顶呼啸着奔向了敌军。

    “防御……”李乐大喝一声,无数的盾牌立即高举头顶,李乐的亲卫更是用七面盾牌将李乐重重包裹起来。

    “当……当……”箭矢多被盾牌所阻档,无力的坠落在地,也有部分穿透盾牌的层层设防,夺去一个个士兵的生命。

    第四师没有装备连弩,兵力也大劣于敌军,弓弩手虽然竭尽全力,也难以阻挡敌军前进的脚步,付出了百余人的伤亡后,李乐的援军投入了战场,龚都立即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快,支援师长……”一名都伯带着百多人大叫着冲了上来。

    李乐已经发现了龚都是员大将,留下他绝对是大功一件,眼见益州军前来解围,虽然人数尚系少数,难以造成多大的威胁,但本着小心谨慎的原则,李乐还是分出了两千士兵于左右阻止益州军的援军。

    两千人面对一万两千人,原本应该被碾压才是,但是在龚都的带领下,这支益州军爆发出了全部的潜力,一时间竟然挡住了数倍于己的敌军的猛攻。

    在不远处观战的李乐立即气的跳脚,大声道:“来人,带人绕过去,解决那些可恶的弓箭手!”

    “是,将军!”一名偏将在几位同僚响应之前便大声应道,说罢,不待众人反对,领着一千多人奔向了龚都身后的弓箭手。没有抢到战斗的几名同僚立即在心中唾骂起那人来,他们都清楚,弓箭手被人冲迫近了,那就跟小姑娘被按在榻上了没什么区别,简直就是白捡的战功,可是却被别人抢去了!

    龚都也发觉了李东的企图,大叫道:“兄弟们,挡住这群小兔嵬子啊!”

    益州军目眦欲裂,奈何兵力实在在少,根本不可能分别兵力去阻挡敌军。

    弓弩手也发觉了危险到来,但是他们并没逃跑,他们明白一但他们离开,就将战友的背后交给了敌人,为了战友这个名字、这份情谊,他们宁死不退,他们是战士,他们要战斗!

    有人俯身捡起战死者遗弃的各种他们并不熟悉的兵器,有人捡起了木棍,有人举起弓箭尽量延缓敌军的脚步。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悲壮,第四师的官兵再次爆发出难以想像的力量,他们咆哮着把手中的兵器刺入敌军的胸膛,只见一名第四师的士兵胸脯被连刺了数枪,整个胸口都烂了,可是他仍旧没有后退,他使出最后的力气紧紧抱住了仍旧留在自己胸膛的两杆长枪叫道“杀了他们……报仇……”

    龚都眼角流下一滴泪水,他记不清楚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似乎是看着父母、姐姐将家中仅存的食物留给自己,他们却全部饿死时……他用两记狂暴的攻击打碎了杀死这个士兵的两个敌军的头颅,看着略带微笑软倒的战友喃喃道:“兄弟走好,我给你报仇啦!”没有多余时间给龚都伤感,扫了一眼这名壮烈牺牲的士兵,他的长枪又一次如毒龙出穴一般收割了一名敌军的性命。

    面对益州军凌厉的攻击和舍生亡死的气势,兵力大优的西凉军也为之一惧,竟然被弱势一方的益州军逼的连连后退。

    “去帮忙……”袭都一面带人继续压制敌军,一面大叫道。

    两名小将一言不发的带着三百来人放弃了正面的敌人,冲到弓箭手旁边,用身体为他们筑起一道保护壁垒。

    远处,两千多益州军正在奋力冲来,想要解围。最先抵达的一百多人已经和李乐阻援的部队厮杀在了一起,兵力大劣的他们已经伤亡过半,全军覆没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正面数千敌军连退数丈,终于稳住了阵形,仗着远强于益州军的兵力再一次压了上来。

    三百近战士兵的及时支援将敌军迂回部队再一次和弓弩手隔开来,弓弩手们看着为他们舍命阻敌的战友,无不瞪着赤红的双眼,用尽所有力气,以最快的速度将箭矢射向敌军。

    三百人数量终究是少了一些,面对数部于己的敌军,他们的坚持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两军愤怒的呐喊声中,一次次冰冷钢铁的撞击后,无数人不得不告别这个他们本不愿割舍的世界。在弓弩手的支援下,往往倒下三个敌人,益州军这边才会倒下一个,可是面对如潮水涌来的敌军,这个看起来十分华丽的战果与战损的比例却十分的致命,当一个又一个益州士兵被敌军用远大于他们的牺牲换去后,龚都身边仅余下五百来人了,而在他的后方,保护弓弩手的三百士兵已经伤亡殆尽,弓弩手们不得不拾起战友的兵器投入了肉搏之中,并不长于近战的他们还有一个致命问题,在战场上,弓弩手一般是不会投入近战的,他们往往是用犀利的箭雨杀伤敌军、支援和掩护战友,故而弓弩手一般不配备铠甲。益州军的弓弩手同样面对这样的问题,没有铠甲保护的他们迸发出了最后的顽强,但是收效甚微……

    一名弓箭手没有捡到到兵器,他不得不丢掉心爱的长弓,一手抓着一支羽箭冲向了一名敌军。这个西凉军轻轻蔑的笑了笑,运起手中剑,寒光闪过,益州士兵左手羽箭几乎被贴着手削断。这名西凉军这一剑完全可以直接废掉甚至杀死他的敌人,但是他没有,就好像猫捉老鼠一样,他非常享受这种戏耍敌人的感觉,享受敌人的恐惧,并让对方在深深的恐惧中死去,他的嘴角露出一个几近残忍的微笑,又是一剑削向了敌人的右手。

    这名益州军士兵敢于抓住两支羽箭便冲向敌人,是热血激昂、是生死所逼……无论是为什么,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他在冲上去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死亡的准备,当左手羽箭被削断后,他并没有如敌军希望的那样露出恐惧的样子,只见他扬手左手,将手中的小段箭杆抛向了敌军眉间。

    西凉军眼见一物向眼睛飞来,下意识的闭上了眼,手中剑却毫不停顿……

    “啊……”西凉军猛觉右眼一阵裂心的痛苦传来,几乎在同一时间,如果他还顾及得上其它,他便可以发觉他这一剑削中了,但是明显可以感觉削中的不是箭杆,是一种比箭杆更粗大、结实的东西……

    西凉军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的事物的位置变得十分奇怪,似乎位置和之前发生了些许偏差,他没有心思去管用一只眼看世界和两只眼“定位”之间有什么不同,他真切的感受着右眼的巨痛,他抛掉手中剑,双手悟向右眼,却不知道这样一来又拔动了依旧留在眼中的箭矢,他再也忍受不住,发出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号……

    让这名西凉军失去了一只眼的正是被他削断箭矢的益州兵,他用毫无用处的小段箭杆抛向敌军,在敌军闭上眼的一刻,他将另一只手中的前矢插进了敌军的眼睛。箭矢太短,想要伤到敌军,必须迫近,于是他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的一只手臂被削断……看着血如泉涌的断臂,再看着满脸鲜血哀号的敌军,他微微一笑,一只胳膊换敌人一只眼,这笔生意他没有办法算出是否吃亏,不过他依然很满意这个结果,他知道如果不是敌军自大,那么就算他被砍成几段,也不可能对敌人造成半点伤害!

    没有人同情,失去一只眼的西凉军被益州军捅破了胸膛,怒睁着唯一的眼睛倒在地上,失去了手臂的益州兵也很快被西凉军杀死,但临死前他仍带着一丝微笑,因为那个人死在他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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