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爷和乔藴曦不死不休的仇恨,爷巴不得弄死乔藴曦。

    可爷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矛盾。

    虽说爷自从上次受伤后就变得阴晴不定,心狠手辣,可在对乔藴曦的问题上,爷是很矛盾的。

    心狠手辣?

    有!

    偶尔心软?

    有!

    就说昨儿,爷真要弄死乔藴曦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没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依着爷的小心谨慎,暗中出手,不留一点痕迹,爷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乔藴曦动手,目的只有一个——希望有人阻止他!

    汤圆看得很清楚。

    因为爷知道,同去的舅老爷会出手,会拦下他。

    旁观者清。

    汤圆很清楚主子的矛盾和纠结,虽然奇怪,却也不敢问。

    真要戳到爷的心思了,受罪的还是自己。

    不过,主子这样,也挺折磨人的。

    心里不满地嘀咕了一句,面上,汤圆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冷面定国侯侯府一等带刀侍卫队队长……后补!

    “爷,您做什么都是对的,毒妇对乔三小姐不敬,您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爷,您没有做错。”

    顾瑾臻看着一脸正色的汤圆,嫌弃地说道:“这盒海南珠,你送到东小院去。”

    “东?”难道不应该是北吗?

    顾瑾臻用更加嫌弃的语气说道:“毒妇要是不拿海南珠给老夫人,老夫人肯定会动怒,到时候,还要乔锦雯做和事佬。再说了,以毒妇的脾气,老夫人多说她几句,私下她会发泄到乔锦雯身上,不管怎样,最后受累的都是乔锦雯,与其这样,倒不如拿一盒海南珠,省了不少麻烦。”

    “爷,还是您聪明,”汤圆钦佩地马屁了一句,随即困惑地问道,“可为什么不送到乔三小姐手上,让她给乔老夫人呢,这样更显乔三小姐的孝心。”

    顾瑾臻用看白痴一般的目光,睨了汤圆一眼,“风光都被乔锦雯抢了,毒妇会轻易放过她?”

    “可是,爷,风光也不能被毒妇一个人占了啊。”汤圆觉得有必要提醒主子一句。

    “乔锦雯那里,我另有安排。”

    笑话,出风头这种事,怎么可以给一个毒妇?

    ……

    乔藴曦随着马车的行驶,身体微微摇晃着,手里捧着连翘递来的热茶,眼睛却阴恻恻地看着面前的盒子。

    “小姐,这个怎么处理?”

    乔藴曦勾着唇角笑了笑,将盒子朝前面一推,“既然是送来赔罪的,那自然就收下了。”

    “不……送过去吗?”

    “为什么要送过去?”乔藴曦反问。

    连翘紧张地不敢说话。

    乔藴曦温吞吞地说道:“不就是想借我的手,送到老妖婆那里吗?可我为什么要送?既然是送给我赔罪的,自然是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了。”

    乔藴曦有些看不上顾瑾臻的作为。

    她大概能猜到顾瑾臻的目的,可是,她凭什么要按照顾瑾臻的意思做?

    他那么有本事,自己送到乔锦雯面前啊,找她做什么?

    真不好意思,进了她乔藴曦口袋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再送出去的道理。

    “可是万一侯府那边……”

    “没有万一,”乔藴曦笃定地说道,“我们这次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回来后,他早就不在锦城了。”

    天高皇帝远,黑套子能把她怎样?

    要是那黑套子纠缠不休,她也不是吃素的!

    这次回川西,是谷靖淑嫁进乔府后为数不多的回娘家的机会,在乔藴曦本尊的记忆里,长房一家在她三岁的时候回过川西,只不过她的身子不争气,到了就水土不服,还发烧了,实在难受,又没法休养,一家人又往回赶。

    这次,乔兴邦做足了准备,乔藴曦和谷靖淑一直在调养身子,经过府医反复确诊后,确定两人可以上路,一家人才浩浩荡荡地出发。随行的还有一名大夫,是临时聘请的,给的银子不少,否则人家也不会在过年的时候陪着乔家长房出门,还要在川西待那么久。

    随行的行李中,带了不少药材,都是为乔藴曦准备的,可见,这次乔兴邦有多小心。

    从锦城到渝州,马车要走十天左右,其实路程并不长,主要是路不好走,特别是进了渝州的地界,乔藴曦坐在马车里,明显感觉到晃得厉害,有的地方还得下马车步行。

    就这样走走停停,还没进城门,远远地就看到一群翘首以盼的人。

    “妹夫,小妹。”谷世阳激动得声音哽咽,特别是看到谷靖淑养了这么久,逐渐红润的脸色,心里更是喜悦连连。

    乔藴曦撩起帘子,偷偷打量着说话的中年男子。

    身量不高,在渝州属于中等身材,微微有些发福,更显得他五大三粗的体型,五官大气,透着一股子强硬的气息。

    怎么说呢?

    乔藴曦歪着脑袋想了想。

    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和习武之人很相似,却没那么正义,更像是……黑社会?

    “乔乔!”谷世阳眼尖,一眼就看到探头探脑的乔藴曦,脸上顿时挤出一丝别扭的笑容。

    莫名的,乔藴曦觉得很亲切。

    明明是个粗汉子,还是匪气很重的那种,在外甥女面前非要扮演成和蔼可亲的温柔大叔,着实难为他了。

    “乔乔不认得大舅舅了?”谷世阳故意受伤地说道。

    乔藴曦已经被冯嬷嬷扶着下了马车,一脸茫然。

    谷世阳仔细查看外甥女的脸色,见她没有露出害怕的情绪,重重松了口气。

    这可是娇滴滴的女娃娃啊,不是家里那几个皮实的,一言不和就开打,在外甥女面前一定要保持儒雅的风度,一定要笑,要轻言细语,不仅说话的声音要控制,连走路的动作也要控制。

    想到老父亲这几日对他们的“特训”,谷世阳就一把辛酸泪,没办法,谁叫乔乔是这辈人中唯一的女娃呢。

    “乔乔,这是你大舅舅。”谷靖淑拉着乔藴曦走到谷世阳面前,把她朝前推了推。

    谷世阳脸上的褶子挤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蹲下身子,对乔藴曦说道:“乔乔别害怕,我是你大舅舅,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三岁过来的那次,大舅舅带你坐了船,乔乔还记得吗?”

    看着谷世阳一脸的讨好,乔藴曦违心地点头。

    谷世阳笑得更加卖力,“走,乔乔,我们回家,你外祖父、外祖母,小舅舅一家都等着呢,还有,你那几个表哥今儿都不去码头了,都在家等着呢。”

    有点受宠若惊。

    乔藴曦心里是发憷的。

    说实话,她有轻微的社交恐惧症,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只是她还没消化掉心里的担忧,身体就腾空,被谷世阳抱了起来。

    “大舅哥。”乔兴邦想阻止。

    谷世阳凶神恶煞地瞪了回去,“怎么,我抱我外甥女都不行啊。”

    不是不行,是他也很想抱!

    乔兴邦哀怨地朝谷靖淑看去,只换来后者一个轻描淡写的笑。

    “乔乔,你看,这边是鱼市,江里打捞上来的鱼都会在这里交易,那边整条街都是小吃,等你休息好了,大舅舅带你来吃好吃的,喏,乔乔看到这条路没有,这条路顺着下去,就是朝天门,朝天门码头就是我们谷家的。在这里,乔乔不用担心被人欺负,哪个不长眼地敢过来,你直接报大舅舅的名号,知道了吗?“

    “大哥。”谷靖淑叫住了谷世阳的得意,不想他带坏乔乔。

    谷世阳却不以为意地说道:“小妹,女娃要娇养没错,可不能太软弱,人善被人欺,我们谷家的人不需要忍气吞声,看别人的脸色。再说了,这是哪儿?是朝天门,是我们谷家的地盘,谁敢欺负到我们谷家的头上?我知道,乔家是大户人家,规矩多,可乔乔只是个孩子,学那么多死板的规矩做什么?我们谷家的外孙女,只需要活得畅快,活得随心,你呀,就是瞻前顾后想太多,这些年才闷闷不乐。”

    “大舅哥,“乔兴邦一脸愧疚,“这些年,是我对不起靖淑和乔乔。”

    “一家人说这么见外的话做什么?你是个好的,我对你没意见,就是你那几个兄弟和老娘……”

    谷世阳没有继续,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乔兴邦的肩,“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小妹和乔乔的身子骨好转了,你今后的重心要多放在家里。”

    “大舅哥说得是。”

    谷家的宅子不大,毕竟有规格限制。

    比起乔府的精致,谷家的宅子就要大气得多,处处透着一种气势,比匪气多了点正义,却比正义多了点滑头。

    “乔乔!”还没进门,就听到长辈的声音,乔藴曦立即迈着小短腿跑进了花厅,来不及细看屋子里的人,就冲两位老者毕恭毕敬地跪下了。

    “外祖父、外祖母。”

    “赶紧的,起来,快起来!”谷老夫人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忙冲身边的小儿媳妇使了个眼色,要她把乔藴曦拉到她身边。

    “娘。”

    “岳父、岳母。”

    谷靖淑和乔兴邦进来的时候,谷老爷子和谷老夫人正拉着乔藴曦一口一个心肝地叫着,听到女儿的声音,谷老夫人顿时红了眼。

    “你这个没良心的,舍得回来了!”

    “娘,是女儿不孝。”谷靖淑和乔兴邦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乔藴曦见状,忙起身,跟着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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