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士受其激励也都冲在了第一线,一时战鼓声声,各个传令兵受赵石感染,流水一般飞驰到各部,将军令传达完后,均对该部将领抱拳施礼道:“靖安军万胜!”

    “万胜!”将领接令,亦神色庄重地施礼。

    没有多久时间,战场各处传来阵阵靖安军万胜的呐喊声。

    “杀!有我无敌,绝不后退!”马如龙杀起了性,他身上的铁甲被几个元军劈砍散了架,内脏受创,吐了几口血,干脆扯脱了盔甲,继续在前与敌厮杀。这番阵势倒是像极了黄二。

    其部受其激励,多有不顾生死的,时有士卒奋不顾身扑近敌阵,以长矛戳中敌手,因收枪不及,干脆弃枪,舍身扑上,与义兵厮打在一起。

    两军混战中,马如龙部的伤亡不小,但孟氏义军的死亡更大!

    明雄部最讲究军纪,彼此间攻防配合有度,相对而言,给义军的杀伤更大,自己的损失更小!

    就在孟氏义军开始连连后退,明雄、马如龙部正在迂回时,于志龙、吴四德等约二百骑如旋风一般自元军的中军又杀了回来。

    吴四德当先挥舞手中的也先帅旗,一路大喊:“鞑子败了,缴获鞑子主将帅旗在此!”于志龙身后的掌旗手则高高举起于志龙的将旗,不住的迎风抖动。

    先有孟庆等义军高级军官发现了于志龙一行,继而发现也先的大旗居然被靖安军缴获,孟庆等俱是大惊,也先帅旗被贼缴获,至少说明中军被击溃。中军被击溃,自己所部必难以支持!而且前方已经开始回撤,自己还需要也先的支援,这求援的信使才刚刚派出不久,想不到也先已先败!

    “快,再派人去中军问询也先元帅的下落,如元帅安然无恙,告知将军,我部已经不能再坚持与敌对峙,我将尽量收拢所部向来路撤去,还请大帅训下!”一个信使答应着,快马加鞭驰往中军。

    “你部立即上前,驱赶贼骑,务必护住我军侧翼,掩护前部撤下来!”孟庆对一员侍立多时的牙将道。这已是孟庆最后一只待用的兵马了。

    那牙将未料到自己等候多时,今日第一次上战场竟是掩护友军撤退的任务,而且任务艰险,生死难料。

    不过军令如山,牙将只得咬牙接令赶紧指挥所部前往侧翼,应对于志龙可能发起的进攻。

    于志龙一路急切的观察正与孟庆义军激烈厮杀的靖安军,隔着数里远就能听得传来阵阵“靖安军万胜”的呐喊。离得近了,可以看的出赵石、马如龙的将旗飘扬,出现在两军交锋的第一线!

    “靖安军万胜”的呐喊越来越清晰,已经可以看清在前锋线上靖安军气势如宏,杀得义军连连后退。

    “杀过去!”于志龙勒了下缰绳,调整方向,直接迎向一部正在快速整理队形,面对自己做出防御动作的步卒。这批义军正是孟庆调过来的牙将所部。

    从孟庆大旗下又有数十骑士卒绕过前面的步卒,斜着冲向于志龙等,这是孟庆将自己的骑卒全部派了出来,以策应牙将步卒的防御。

    孟氏义军多是步卒,因为处于益都路的直接管辖之下,弓箭手和骑兵受元廷的严密监管不能成建制的组建,所以只能勉强编练了数十人的骑兵。此时形势危急,不得不派出来希望能阻一阻。

    两方骑兵首先交锋,一轮刀枪砍刺后,孟军只余下一半,这些骑兵都是孟庆的精锐,士卒也多是孟氏亲族子弟,作战悍勇,平常根本舍不得投入战场,这次虽是第一次正面与靖安军交锋,虽然自己折了一半,但是也基本造成了靖安军同样大的伤亡!

    孟骑冲出后,回转聚拢,看到于志龙一溜烟的继续杀向前方,也不犹豫,迅速拨转回来,追在后面。

    于志龙指挥全体继续向前,冲向孟军的步卒。因为其仓促移动过来,队形不整,那牙将无奈之下,只得咬牙喝令下属打起精神,强力支持。

    这些士卒虽然也算精锐,但是他们一直在后面观阵,早已发现义军颓势,此时拒敌不过是为前方的同袍争取撤下来的时间,如今再听到吴四德挥舞元军大旗,心知今日之战已无胜利可能,看架势一场大败是免不了的了。

    士气一落,任孟庆如何深谋远虑,严明军令也难再有作为。

    牙将等在后面见到号称孟氏义军精锐的骑兵只是一番交锋就折了一半更是胆寒,孟庆练兵也算是殚心竭虑,其战力战意之强绝不亚于精锐汉军,其部将士亦常自矜。但是今日在靖安军面前损兵折将,完全没有讨上好,很多将士已经心生怯意。

    至于牙将等人现在见到于志龙等一往无前地继续冲过来,不由嘴中苦涩,脚下的步伐也凝滞了许多。

    于志龙部虽然损失不小,看起来还是有近两百骑,阻拒的步卒不过三百,众人明知必败,战意自然不高。

    于志龙冲在最前,举刀前指,连连用马刺击打马腹,催促战马加速。此时几番冲杀,他早已是浑身浴血,似个血葫芦,胯下黑色战马也是鲜血尽染。

    吴四德、孙兴紧紧伴随在于志龙两侧,为其左右翼。今日一轮轮与敌血战,这二人亦是疲惫,不过这一路上破阵杀敌无数,缴获也先的帅旗,又大大激励了二人战意。

    “痛快!今日杀敌方称我意!”吴四德放声大叫,他一人持枪急刺,一手高举也先帅旗四下挥舞。

    “于大头领之仇今日必百倍报还!”于志龙连连磕马腹,催促战马加速。他们来回跑了一大圈,靖安军的战马多疲惫的口吐白沫,许多马匹已经慢了下来,这些马有很多毕竟不是久经训练的战马,如今在众人的一再督促下,今日几乎是跑脱了力气。

    连续与骑步之敌冲杀,破阵斩敌无数,靖安军幸存的骑军将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主将在前,部众们齐声呐喊狂叫,不住的挥舞刀枪,歇斯底里般犹若疯癫。

    于志龙等毫无悬念地冲溃了防御的步卒,只是这次因为马速大缓,已经无力继续飞驰,一些士卒不得不陷入与义兵的纠缠中。若非如此,孟庆今日必难逃厄运!

    于志龙、吴四德杀透后,索性打马回冲,放弃了远逃的孟庆,继续斩杀这些步卒,那牙将心知自己是孟庆最后的可用之兵,竟然咬牙坚持,对部下大喝鼓励,死死缠住了于志龙等人。

    不过靖安军策马居高临下的劈砍,突刺,位置上大为占优,很快就有近百义兵血溅当场。

    此前在前后夹击下,亲信有人急着向孟庆道:“将军,事急矣,速速撤吧!”

    孟庆长叹一声:“数年辛苦,今日尽毁!可恨贼子强势若此。奈何,奈何!快快传令,令孟立等迅速回撤,令孟家山断后,汝等且随孟立先撤吧,吾为汝等断后!”

    “小的恳请将军务必先走,只要将军在,我孟家军就仍有大兴之日!”几个小校急道。

    “放肆,贼势虽张,但我军还在各处鏖战,大局仍是在朝廷掌控之中,此时怎能率先后撤?这将置其他官军于何底?”乞蔑儿听到孟庆下达后撤的军令,又气又急。他是过来戴罪立功的,没想到局势如此恶劣,为了自己的前程,无论如何不能允许孟庆首先后撤!

    乞蔑儿虽然是明着训斥那个小校,但是话里的意思还是说给孟庆听。

    孟庆无奈解释道:“我部已被贼军前后夹击,现在唐兀卫早退,又无后援,单凭我部之力已是独木难支,再不收拢后撤,这数千儿郎恐尽殁于此,于国于家无益,还望大人体谅则个!”

    乞蔑儿立刻瞪大了眼,怒道:“些许贼兵张狂不过是其回光返照而已。我益都军马万人,何惧蟊贼!于贼奔我后阵,不过是想吸引我军分兵,扰乱我部军心。想大帅左右有无数勇将悍卒怎会惧怕区区数百贼骑,孟将军且宽心,只需这里坚持一阵儿,贼军见攻势无果,必然消退。”

    他是朝廷蒙人官吏出身,孟庆不好直接驳斥,听后沉默无语。

    到是其余亲信按捺不住,坚持道:“对面贼军实力之强完全超出战前预计,如今贼军大举反扑,我部已经危若累卵,若大帅不能分出得力支援,今日我部必皆丧命于此!争一时不如争一世,暂且稍退,避敌锋芒。义军所建乃将军数年心血之功,怎能轻易毁于今日?”

    另有一人恳切道:“适才见中军旗帜纷乱,只怕那里受贼骚扰不小,如今贼骑回击,又获有大帅将旗,却无官军尾追,小人担心中军那里有变,将军不妨暂撤数里,且观形势变化。”

    他话语未说完,乞蔑儿怒不可遏,猛然冲他兜头盖脸打了好几马鞭,鞭声清脆,抽在脸上清晰可闻,那人不敢还手,亦不敢遮挡,生生受了这几鞭,众人见他脸上现出几道血痕,高高肿起,不由骇然。

    “阵前胡言乱语,扰乱军心,该当何罪!”乞蔑儿犹自愤愤不已,“难不成汝等皆怕了贼?”

    孟庆沉声道:“竖子无状,大人勿躁,本将只是听听而已。”

    乞蔑儿还要再言,孟家齐自前阵驰马急回,见后阵于志龙等正与己部缠战,唬了一跳!

    见孟庆等居然立于原地,赶紧过来大叫:“父亲,前方后阵皆有强敌,我部已是难支,此时外无援兵,再不赶紧回撤,恐大难将至!”

    说完见孟庆等面色古怪,乞蔑儿却是气哼哼的,喘着粗气不由一呆。

    乞蔑儿自然知道这人是孟庆四子,他虽然看不起中原汉人,但孟庆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孟家齐这才注意到那个脸上有数道鞭痕的小校。

    乞蔑儿挤出一丝笑容道:“小将军言重了,此处贼势虽较猖狂,然已是倾尽全力,益都军人马浩大,也先大帅御军有方,必能取得全胜,本官在中军处已得知唐兀卫在左翼取得大胜,很快就会回援,只要坚持——”

    他话未完,就听到前阵一阵大哗。孟庆等人赶紧吃惊远望。

    义军,义兵《元史》多处提及,如:谢让,字仲和,颍昌人。祖义,有材勇,金贞-间,为义军千户。让幼颖悟好学,及壮,推择为吏,补宣慰司令史。国兵取宋,立行中书省于江西,让以选为令史,调河间等路都转运盐司经历。另有:乙酉,徐寿辉伪将陈普文陷吉安路,乡民罗明远起义兵复之。

    另有:颍州沈丘人察罕帖木-与信阳州罗山人李思齐同起义兵,破贼有功,授察罕帖木-中顺大夫、汝宁府达鲁花赤,李思齐知汝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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