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赵石等见到于志龙等如飞矢一般赶到,靖安军上下军心大振。

    “靖安军万胜!”口号声喊得更加响亮。

    马如龙的长矛兵至今尚存多半,因为竹竿和木棍远远超过普通长枪的长度,在两军对刺时非常占便宜。自侧翼迂回至孟氏余军后,锋线上的成果有一半是长矛兵取得的。

    马如龙等立功心切,亲自手持长矛,不断下令调整队形,数列士卒手持长矛,轮番突刺。

    “收!刺!收!刺!”各队军官则在前不断喊着号令,当初在训练时,于志龙等就发现这种统一动作的号令既能协调士卒的动作,也能给敌军带来更大的伤亡,更能大大鼓舞士卒的士气!

    在血战中,能时时听到长官的号令,对正在厮杀的士卒们心中有极大的激励。明雄则指挥步卒趁机紧紧压上,特别是明雄旧部士卒此时起到了对阵的骨干作用,不仅顽强阻挡了义军的攻势浪潮,而且在其带动下,逐渐开始反攻。

    “报,辎重营已经出发,即可赶至!”赵石回头望,高尚的数百精壮士卒在童奎的带领下正出营而来。

    “全军出击,务必击溃孟老贼!”赵石终于放下心。他把身边所有人马全部压上,单论士卒人数,已经完全超出义军多多,更何况于志龙又在后面狠狠地插了一刀!

    侧翼的孟氏义军已经再难以抵挡,自己的兵器够不着对方,盾牌也少,在长矛的乱戳下,一层一层的士卒被捅倒在地。即使是奋力砍断了一些竹竿和木棍,收效也不大。

    当面的纪献诚等部则气势如虹,将士们高喊“万胜”在锋线上掀起一浪高似一浪的攻势。

    孟庆和下属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就组建弓箭手和骑队了,什么朝廷对弓弩和骑军的限制都他妈的见鬼去吧!要是有了自己成规模的的骑兵和射手哪能会是这个局面?

    至于随队出营的孟琪、孟柳等人此时脸色铁青,完全没有辎重营其他将士的喜悦之色。他们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战事,眼睁睁的看着孟氏义军本来还是汹涌如巨浪的攻势最后转为颓势,如今已是独木难支,即便是孟琪等也意识到义军若如后援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孟柳不甘心的小声问道:“琪哥,不如我等悄悄过去,然后——”他用嘴呶呶前面的赵石,示意孟琪早下决心。

    暗算于志龙是没有机会了,这个赵石是靖安军的二号人物,也许在此做了他能对战局起到作用。

    孟琪的拳头攥的出汗,他不明白为何孟武没有将消息报至益都。早知如此就联络大家一起离营去益都了!那样益都城里或许会更加重视靖安军所部的威胁。要不是哥几个立誓亲自报仇,坚持留在这里,也许这眼前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看看身边的同伴,孟琪下定决心,小声示意道:“大家看我行事,我们悄悄过去,杀不了首恶,宰了这个贼酋也可告慰家中的英灵。”

    现在辎重营是奉令出营,至赵石处听调,正好给了孟琪等人一个机会。

    但是形势变化之快,远远超出敌我双方诸人的意料。

    前锋的孟氏军突然开始崩溃了,由点及面,最终全线溃散!

    这一个多时辰的激战,孟氏军也是苦战不已,特别是唐兀卫撤走后,马如龙的长枪兵加入了侧翼战场。孟氏军的伤亡迅速增加,短短几柱香的时间,成百成百的士卒倒在了锋线上,十几个百户队伤亡惨重已经不成建制,若不是孟庆练兵有方,大家又多是同乡,彼此能够努力扶持,救护,再加上孟家齐等在后面血腥督战,这些人早就失了斗志。

    现在孟家齐一脸汗水的返回至孟庆身边,劝父赶紧回撤,这一转眼的功夫,孟氏军终于再也支持不住,阵脚大乱,被钱正趁机突破数处。

    “败了!”孟庆等人在后面见到前方的形势,尽皆失色。

    “将军,不能犹豫了。将军快走,我等断后!”刚才那个脸上被抽打的小校急道。

    “不可,我军若退,岂非置诸军于险地!孟将军,无令擅自后撤,可是军中重罪,孰轻孰重,当慎之!”乞蔑儿虽然也害怕,但他被也先派来,就有监军之责,他已是失城在先,若孟庆首先后撤,这连坐之罪必无法逃脱。

    “尔等速去阻止前方将士后撤!”乞蔑儿一挥手,随他过来的十几个家奴,抽出腰刀上前去阻挡要后撤的义兵。

    孟家齐大急,这鞑子狗官如此顽固,竟是坚持不惜要义军全部置于死地了。他看向孟庆,孟庆只是冷冷的瞥了乞蔑儿一眼,转过头看向后方,浓眉紧缩。那里于志龙等还在与牙将血战。

    乞蔑儿还在指手画脚,口不停言的督促孟庆。不料孟家齐突然驱马来至他身侧,举起沾血的钢刀,自斜后方刷得劈了下来,乞蔑儿根本来不及发出惨叫,一颗头颅立时飞出丈外!

    孟家齐面容狰狞,大叫:“乞蔑儿大人披坚执锐,与敌血战,不幸遭贼军宵小毒手,幸有孟氏军壮士抢得其尸首,朝廷必厚葬之!”

    那些随乞蔑儿过来的家奴俱惊骇的呆了。有几个麻利的转身就跑,还有几个赶紧跪下连连磕头讨饶。孟家齐眼一瞪,众心腹立刻上前,不说二话,挥刀就砍,须臾,这些家奴尽被杀死!

    “父亲快走!孩儿断后!”孟家齐急道,示意心腹牵其父之马,赶紧先撤。

    那被乞蔑儿鞭打之人则过来引孟家齐的战马,一起后撤,大声道:“四将军快快与孟帅同撤,小的在此阻敌!”

    孟庆本想最后再争取一次,希望挽回颓势,尽量挽救更多的部属安然后撤,但是前方随着赵石的连声擂鼓督促,纪献诚、穆春、马如龙、明雄、钱正、常智等纷纷全力拼杀,连续突破,击溃面前之敌。靖安军不断地自突破口蜂拥而入,然后再迅速或向两翼包抄,或直接杀奔孟庆而来!

    至于后面的于志龙等人更是愈战愈勇,那些原先舍命与之纠缠的孟氏军也开始失了斗志,已经出现部分士卒扭头逃逸的现象了。

    “靖安军万胜!”纪献诚大吼一声,奋力砍倒了两个挡路的敌兵,看着周遭已经陷入混乱的义军,高举战刀,狂吼。

    他领着几十个士卒终于杀透敌阵,远远地发现了在后面观战的孟庆等人。

    “前方就是孟老贼!大伙冲上去,军功至少可记一等!”纪献诚不禁兴奋地喊道。以前这个孟庆可是给顺天军不小的麻烦,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不得不避开孟氏军逃走,如今终于有了攻防异位的机会了。

    见形势已经无法挽回,孟庆只得急令部下迅速脱离战场,向后回撤,此时他也顾不得前后的部属,在孟家齐等亲信的簇拥下,策马落荒而逃。

    想到刚才元军的中军那里旗帜纷乱,杀声震天,估计那里的形势也好不到哪里去,孟庆稍稍犹豫后下定决心直奔益都路而去,留下孟立等将领在后苦战突围,被其狠心丢下的上千士卒非死即降。

    “靖安军万胜!”的呐喊更加高耸入云,于志龙眼看孟庆仓皇远遁,大急,就要驱马追赶,不料战马打了个趔趄,突然哀鸣一声,倒在了地上!

    吴四德、孙兴等大惊,赶紧过来支援,驱散了周围的敌军,抢过来细看,却是于志龙的战马不堪一路奔波,又身披数创,流血甚多,终于力竭,倒在了地上。

    “将军,将军,可安好?”孙兴跳下马,把将旗重重插在地上,见于志龙战马侧倒在地后,一条腿抽脱不及,被压在了马下。马身上处处是汗滴和血渍,一团团猩红的血渍下,能看到好几处刀伤和插着的箭矢!

    “没事,只是被压住了!”于志龙刚才也被吓了一跳,幸好周遭的敌军已经胆寒,没了血战的斗志,否则见他倒地正好是扑上来取他性命的好机会!

    孙兴和几个靖安军士卒一起使力气,把口吐白沫的战马扶了起来,于志龙在孙兴的扶持下,终于抽出了被压得有些麻木的腿。看着孟庆等远去的身影,惋惜的叹了口气。

    孙兴喘着粗气道:“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被老贼逃了!”

    于志龙擦了把额头的汗,道:“这次是他运气,下次未必就有这般好运了!”他的一条腿中了箭矢,血流未止,另一条腿又被战马压得又麻又痛,幸好自己见机的快,倒地前稍稍调整了身体姿势,否则,很有可能会被倒地的战马把腰或腿压伤。

    若非有孙兴搀扶,自己能坐起来都很难。随后纪献诚也冲过来与他们汇合,见于志龙无恙,纪献诚一颗心终于稳当。

    孟庆一逃,所部将士更是胆寒,纷纷掉头四散,孟立等将则尽力约束各部,杀出包围,尾随孟庆而去。未能冲出来的士卒们则陷入绝地,惊慌者有之,失措者有之,胆丧者有之。少数士卒干脆丢弃了兵器,跪在地上乞命。

    看看已经明朗的周围战场态势,于志龙对吴四德道:“传令各部,弃械投降者免死!速速结束这边的战斗!”

    “诺!”吴四德兴奋地回应道。随即带着几个骑卒亲自至各处传令去了。那胯下战马可能也沾了吴四德的福,至今居然没有什么大的伤口,吴四德这二百多斤的身子仍然稳稳地能够坐在上面。

    赵石本来还打算将高尚的辎重营投入战场,不料待童奎赶到战场前,孟氏军就已经开始崩溃,继续投入兵力已经没有意义。

    童奎蹬蹬蹬的跑到赵石跟前,急着道:“副将军,我们来晚了,末将这就追敌去!”

    “不必,暂且待命。”赵石改变了注意,“敌军已溃,大部不是被歼,就是投降,至于逃跑的已经离得远了,追之不及,倒是中军和右翼那里还急需我等支援。”

    “走,去与将军汇合。”赵石说完,当先缓步前行,几个亲卫劝道:“将军腹部有伤,还是小的抬着您去吧!”

    “区区外伤,何足挂齿?”赵石一脸喜色,“若是被尔等抬着去见将军,岂不是令众军见了耻笑?”这边大局已定,赵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惜此时骑不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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