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从魏相之言,只遣长罗侯常惠将张掖酒泉骑兵,前往车师,迎郑吉及其吏士回渠犁,召目前在焉耆的前车师太子军宿回国为王。尽徙车师国民,使他们在渠犁居住。遂将车师故地让给匈奴。以郑吉为卫司马,使他都护鄯善以西南道

    魏相好观汉故事及便宜章奏,多次条奏汉兴以来国家便宜行事,及贤臣贾谊晁错董仲舒等所言奏请施行。魏相令府中属官按事郡国或休假后返回,都要讲一讲四方异闻或者逆贼风雨灾变,以便从中领悟治国之道。与御史大夫丙吉同心辅政,皇上也特别重用他们。丙吉为人,深厚不伐善,自从皇上即位升迁,说话绝口不提前恩。因此朝廷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的前功。这时有掖庭官婢名则的,令其未为官婢时的前夫上书说自己尚有阿保之功。事下掖庭令拷问,有供词说是丙吉知道情状。掖庭令就带着则到御史府让丙吉辨认。丙吉认识她,对她说:“你曾经坐养皇曾孙不谨,被我督笞过,你安得有功?只有渭城的胡组,淮阳的郭征卿有恩。”于是分别上奏胡组郭征卿母养的种种辛苦。诏令丙吉寻找胡组郭征卿的下落,二人已死,但有子孙,皆受厚赏。诏免责为庶人,赐钱十万,皇上亲自见问。然后才知道丙吉有旧恩,但从未提起,皇上大贤之。

    皇上以萧望之经明持重,议论有余。其才堪任宰相。想要详试其政事,复以他为左冯翊。望之从少府出,是为左迁。恐怕是自己有不合圣意的情况,即移书称病。皇上听说了,就使侍中成都侯金安上前去解释皇上的用意,说:“之所以出你为外官,都是为了治民以考功。君前为平原太守日浅,故复放你于三辅任用,以试你牧民之功,并不是你有什么过失。”望之即起身赴官视事。

    当初,掖庭令张贺多次在弟弟张安世面前说起皇曾孙的才能以及种种异象,每次安世都制止他说下去。以为少主在上,不应该称述曾孙。及皇上即位,张贺已死,皇上对安世说掖庭令平生称赞我,将军制止他是对的。皇上追思张贺的恩德,欲追封他为恩德侯。并为他置守冢二百家。张贺有子早死,过继张安世的小儿子彭祖为子。彭祖又自小与皇上同席读书研文,皇上想要封他,先赐爵关内侯。安世极力辞谢张贺的封赏,又请求减损守冢的户数,稍减至三十户。皇上说,我封赏是因为掖庭令,不是因为将军。安世于是就停止谦让,不敢再说什么。

    皇上心忌昌邑王刘贺,赐山阳太守张敞玺书,令其谨备盗贼,细察往来过客,但一切都要秘密进行,不要为外人所察。张敞会意,于是上书条奏刘贺废黜后的衣食居行,说,故昌邑王为人,青黑色小目,鼻末锐卑,少须眉,身体长大,有脚疾,行步不便。臣曾与他交谈,希望能动观其意,就拿恶鸟的事来挑动他。臣说,昌邑多枭鸟。故王答应说,是啊。以前刘贺西至长安,此地绝无枭鸟。回来的时候东至济阳,才听到有枭鸟的叫声。臣细察故王衣服言语跪起,无不表现出清狂愚钝。臣前些时日曾经说起,哀王宫中的舞者张修等十余人无子,留守哀王坟园,请求将他们罢归,故王听后说,中人守园,应当有病者勿治,相杀伤者勿付之法,以令其速死。太守为什么要罢免他们使归家呢。其天性喜欢昏庸乱亡,距离仁义实在太远。皇上于是知道刘贺不足忌讳了。

    三年春三月,诏封故昌邑王刘贺为海昏侯。

    乙未,下诏说,朕微藐时,御史大夫丙吉,中郎将史曾,史玄,长乐卫尉许舜,侍中光禄大夫许延寿,皆与朕有旧恩,及故掖庭令张贺辅导朕躬,修文学经术,恩惠卓异,功劳更是无法比拟。诗上不是说吗,无德不报。今封张贺的继子侍中中郎将张彭祖为阳都侯,追赐张贺为阳都哀侯。丙吉为博阳侯。史曾为将陵侯,史玄为平台侯。许舜为博望侯。许延寿为乐成侯。张贺又有孤孙张霸,时年七岁,拜为散骑中郎将,赐爵关内侯。故人下至郡邸狱吏,尚有阿保之功者,皆受田宅官禄财物之赐。并各以恩德深浅得到不同回报。丙吉临当受封,病重。皇上忧其不起,将要派人去其家床前加印绶而封之。及其后病愈,太子太傅夏侯胜说:他不当死。臣听说有阴德者,一定会得到好的报应并延及儿孙。今日丙吉功未获报,而有重病,这不该是置他死亡的病。后来病情果然痊愈。

    张安世自以父子封侯,在位太盛,于是就推辞赏赐的钱财,诏令国库内另藏张氏无名钱以百万数。安世谨慎周密,每定大政,已经决定了,即移病出,听到有了诏令,于是惊异,使人去丞相府打听,朝廷大臣,无人知道他曾经参与制定。尚有所荐举,其人来谢,安世即大恨,以为举贤选能,只是本分,为什么要来私谢?本来一身正气,倒像结党营私了。因此拒绝与之来往。曾有一郎功高不调,自去告诉安世,安世回应说,先生功高,明主所知。为人臣者做事,不应该自我宣扬。因拒绝不许。不久此郎果然升迁。

    安世自见父子尊显,内心不能自安。为其子延寿求出补官,皇上以为北地太守。过了岁余,皇上感到安世年老,生恻隐之心,复征延寿为左曹太仆。

    夏四月丙子,立皇子刘钦为淮阳王。皇太子年十二,精通论语孝经。太傅疏广对少傅疏受说:我听说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如今仕宦至二千石,官成名立。如此不去,恐怕以后会后悔。即日父子俱称病,上疏乞骸骨。皇上答应了父子的请辞,并加赐黄金二十斤。皇太子另赠五十斤。公卿故人设祖道齐聚东都门外送行。前来相送的车辆有数百乘。道路围观的人都说,二位大夫真是贤者。有人叹息为之泣下。

    疏广疏受归乡里,每日令家人卖金供具,用得来的钱宴请族人故旧宾客。和他们每日燕乐。有人劝疏广用金器为子孙置办产业,疏广说,我岂是老悖不念子孙的人,我原来自有产业,只要令子孙勤劳守持,足以共衣食,与其他人等同。今日如果为他们增加财富,就如同教他们怠慢堕落,贤而多财则损其志,愚而多财则增加他的过失。过分的富有,是令人生怨的理由。我既没有什么可以教化子孙,不希望增加其过而生怨,再说这些金器,是圣主用来惠养老臣的,因此愿与乡党宗族共享其赐。以尽吾余生,不可以吗?

    于是族人悦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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