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岁,辽西乌桓大人郝旦等,率众内属。下诏封乌桓渠帅为侯王君长者八十一人。使他们居住在塞内。分布于缘边诸郡。令他们招来种人。给其衣食。遂为汉人的侦候。助击匈奴鲜卑。当时,司徒掾班彪上言,乌桓天性轻黠,好为寇贼,若久放纵而无总领者,一定会复掠居人。只是委任主降掾吏恐怕不是他们所能约制的。臣愚以为应该复置乌桓校尉这会有益于附集,省去国家的边虑。皇上从其议。于是始复置乌桓校尉于上谷宁城。开营府,并领鲜卑。赏赐质子,岁时互通关市。

    二十六年正月,诏令增百官俸禄。其中千石以上,减于西京旧制。六百石以下,在旧秩的基础上增加。

    初作寿陵。皇上说:自古帝王之葬,皆为陶人,瓦器,木车茅马,使后世之人不知其处。太宗能明识终始之义,景帝能述遵孝道,遭天下反覆,而霸陵独完受其福。岂不是完美吗?如今所制之地,不过二三顷,无山陵坡池。仅令流水而已。使迭兴之后,与丘陇同体。下诏遣中郎将段彬,副校尉王郁,出使南匈奴,立其王庭,去五原西部塞八十里。使者令单于伏拜受诏。单于顾望,不久乃伏地称臣。拜罢,令译者告诉使者说:单于新立,实在有惭于左右,愿使者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屈折于我。诏令听南单于入居云中。始置使匈奴中郎将,将兵卫护他们。

    夏,南单于所获北虏薁鞬左贤王,将其众及南部五骨都侯,合三万余人叛归。去北庭三百余里,自立为单于。月余日,更相攻击,五骨都侯皆死。左贤王自杀。诸骨都侯子各拥兵自守。秋,南单于遣子入侍。诏赐单于冠带玺绶。车马金帛甲兵什器。又转运河东米粮二万五千斛,牛羊三万六千头,以赡给匈奴。令中郎将将免刑徒五十人,跟随在单于左右,参与诉讼,监察动静。单于每当岁末,辄遣使奉奏,送侍子入朝。汉遣谒者送前侍子还单于庭。赐单于及於氏左右贤王以下缯綵合万匹。以后每岁成为常例。于是云中,五原,朔方,北地,定襄,雁门,上谷,代,八郡民众归于本土。遣谒者分将弛刑,补治城郭,发遣边民在中国者,布还诸县。皆赐给钱粮行装,当时城郭丘墟,清理瓦砾,重新建造。皇上这时又后悔当初将他们迁往内地了。

    冬,南匈奴五骨都侯子复将其众三千人归南部。北单于派兵追击,悉获其众。南单于遣兵拒战,逆战不利。于是复诏令单于徙居西河美稷。因使段彬,王郁留守西河拥护他们。令西河长史每岁将兵二千骑,弛刑者五百人,助中郎将卫护单于。冬屯夏罢。自后以为常例。南单于既居西河,亦与诸部王并列,助汉扞戍北地,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代郡。诸部王皆领部众,为郡县侦逻耳目。北单于惶恐,颇还所掠汉民。以示善意。钞略之兵每到南匈奴城下,回头时过汉所设置的亭候处,都会对着亭候致谢说:我们只是追击亡虏薁鞬日逐王,并不敢侵犯汉民。

    二十七年夏四月戊午,大司徒王况薨。

    五月丁丑,诏令司徒司空并去大名。改大司马为太尉。骠骑大将军行大司马事刘隆即日罢。以太仆赵熹为太尉。大司农冯勤为司徒。北匈奴遣使诣武威,求和亲。皇上召会公卿,廷议不决。皇太子进言说:南单于新附,北虏惧于见伐,因此才倾耳而听,争欲归义。今未能为南单于出兵,而反交通北虏,臣恐南单于将有二心。如此北虏将不再有人来归了。皇上以为皇太子所说有理,谕告武威太守勿受其使。朗陵侯藏宫,扬虚侯马武上书说:匈奴贪利,无有礼信。穷则稽首来归。安定就会四处侵盗。如今匈奴人畜疫死,旱蝗赤地,疲困乏力,比不上中国一郡之力,万里死命,悬在陛下之手。福不再来,时或易失。怎么能够因为固守文德而荒废了武事呢?如今若命将临塞,厚悬购赏,喻告高句骊,乌桓,鲜卑攻其左方,发河西四郡,天水,陇西,羌胡兵攻其右方,如此,北虏灭亡,不过数年之间。臣恐陛下仁恩不忍,谋臣狐疑,令万世刻石之功,不立于圣世。有诏答复说:黄石公记上说:柔能制刚,弱能制强。舍近谋远者,劳而无功。舍远谋近者,逸而有终。因此说,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有自己所有者安,贪他人所有者残。残灭之政,虽成必败。如今国无善政,灾变不息。百姓惊惶,人不自保。如此却要远事边外吗?孔子说:我恐怕季孙氏忧虑,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况且北狄尚强,而屯田警备,传闻之事,大多与事实有出入。即使能够举天下之半,以灭大寇。也并不是出于至愿。何况也并非其时。不如权且息民以养生业。自此以后诸将再无人敢复言兵事者。

    皇上问赵熹以久长之计。赵熹请遣诸王就国。冬,皇上始遣鲁王刘兴,齐王刘石就国。是岁,皇上之舅寿张恭侯樊宏薨。樊宏为人谦柔畏慎,每当朝会,辄迎期先到,在议事场所俯伏等待。上便宜章奏,亲自书写,并毁削草本。公朝访及,不敢当众回答。宗族受其感染,未尝有人犯法。皇上甚是倚重。及病困,遗令薄葬。一无所用。以为棺枢一藏,不宜复见。如有腐败,伤孝子之心。使他与夫人同坟异藏。皇上以为他的遗令值得称赞,以其遗书遍示百官。并因此说:今日不顺从寿张侯之意,就无法彰显他的至德。而且我万岁之后,也要以他为榜样。

    二十八年春正月已巳,徙鲁王刘兴为北海王。将鲁并入东海。皇上以东海王刘强去就有礼,因此优以大封,食二十九县。赐虎贲旄头,设钟虞之乐。比于乘舆。

    夏六月丁卯,沛太后郭氏薨。

    初,马援兄子之女婿王磐,是平阿侯王仁之子。王莽败,王磐坐拥富资,为游侠。有名于江淮之间。后来游历京师,与诸贵戚友善,马援对外甥曹训说:王氏是废姓。子石(王磐字)应当屏居自守才是。却反而在京师诸贵戚间游历,用气自行。多所陵折。总有一天会自败的。后岁余,王磐坐事死。王磐子王肃复出入王侯邸第。当时禁罔尚疏,诸王皆在京师,竞修名誉,招揽游士。马援对司马吕种说:建武开元,名为天下重开。自今以后,天下应当一天天安定了。令人忧心的是,国家诸子并壮,而旧防未立,若多通宾客,则大狱将起了。你们一定要慎重处理这事。这时有人上书告王肃等出于受诛之家,却为诸王宾客。应该防止他们因事生乱。会更始之子寿光侯刘鲤得幸于沛王,怨刘盆子。结客杀故式侯刘恭,皇上大怒,沛王坐系诏狱。三日才得放出。因诏令郡县收捕诸王宾客。更相牵引,死者千人。吕种亦当其祸。临刑叹息说:马将军实在是神人啊。

    秋八月戊寅,东海王刘强,沛王刘辅,楚王刘英,济南王刘康,淮南王刘延始就国。皇上大会群臣,问谁可以为太子的师傅。群臣承望上意,皆言太子舅执金吾原鹿侯阴识可当大任。博士张佚正色说:今陛下立太子,是为阴氏呢,还是为天下呢?若是为阴氏,则阴侯可以。若为天下,则固然当用天下之贤才。皇上称善说:要设置太傅,是为了辅助太子。今日博士不怕指正朕的过失,何况是太子呢?于是随即拜张佚为太子太傅。以博士桓荣为少傅。赐以辎车乘马。桓荣大会诸生陈列其车马印绶,说:今日得蒙圣恩,,靠的可是稽古之力,诸生可不勤奋勉力而学。

    北匈奴遣使上贡名马及裘衣。更乞求和亲。并请音乐。又求率西域诸国胡洛俱献见。皇上下三府计议酬答之礼。司徒掾班彪说:臣听说孝宣皇帝敕令边关守尉说,匈奴大国多变诈,交接得其宜,则却敌折衡,应对不慎而入其术,则反为轻欺。今北单于见南单于来附,惧怕图谋其国,因此才数乞和亲。又远驱牛马,与汉互市。并遣名王,多所贡献。这都是外示富强以相欺诞的目的。臣见其贡献愈多,就说明其国内愈加空虚。求和亲的次数愈多,就说明他们内心的恐惧就愈大。但是,今日既然没有帮助南单于,也就不应当与北单于断绝关系。既然想羁縻他们,就应该答礼。愚以为可以略加赏赐,与其所献相当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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