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蒲公龄自豪了,说道:“我有解毒法无需担心。”
    刑真佩服道:”原来蒲兄对毒也有研究。“
    蒲公龄神秘兮兮回应:“难道忘记我是来自哪里了吗?”
    “龙首山脚下”,刑真和小狗崽儿同时回答。
    “这就对了,龙首山有各种各样的蛇。囊括困龙大陆所有,即使其他地方没有或者断绝的蛇属之类,龙首山照样比比皆是。”
    “蛇中带毒比例约占一半,蛇毒又是配置所有毒药中都不可获取的重要成分。常年熏陶自然而然对毒有所了解,只不过不喜欢此道,懂毒却不用毒而已。”
    然后解释了化功散的种种后,在行囊中取出三片干枯的树叶。自己吃掉一片,分给刑真和小狗崽儿各一片。
    蒲公龄接着说:“你俩一个眼力过人,一个鼻子过人。都知道刚刚的黑衣人是谁了吧,别把我自己蒙在外面,快说说。”
    “扬林。”刑真直接告知。
    蒲公龄嘿嘿一笑:“看样子是准备三日后,到扬山守孝的夜晚对我们动手。到时正好将计就计,来个先发制人。”
    “正有此意”刑真附和。
    商议后,夜探文成庙的事宜,决定由刑真和蒲公龄一起完成。小狗崽儿则留在房中,在内将房门反锁,以掩人耳目。
    出乎意料的是,两日个夜晚苦熬下来,文成庙异常的平静。供奉的大儒,以及土地爷,棺材中的二位,扬家兄弟等出奇的选择隐忍。
    二人并肩而行的返回途中,负剑少年怅然道:“难道是大战前夕的平静,所有人都选择第三日晚动手。”
    长冉男子点头道:“看样子正是如此。”
    “好吧,那就等到今晚,看看会有多少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负剑少年随意回道。
    皱了皱鼻子后左右踅摸:“这边,好香的肉包子。买几个尝尝,顺便给小狗崽儿带回去几个。”
    长冉男子打趣:“不怕被扬府的人发现我们,夜晚不在府邸中睡觉了?”
    “不怕了,今晚他们该有所动作。发现与否,都不重要了。”扔下一句,负剑少年小跑着奔向包子铺。
    掀开锅盖的一瞬间,白色热气滚滚升腾。白面的小麦香气,混杂鲜肉与素菜搅拌后的浓郁味道。负剑少年象征性的抹了把嘴角:“真香。”
    “老板,给我来十个,不,十五个。”负剑少年大声喊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铺老板笑脸迎客,不多时便将油纸包裹递给刑真。
    后者转身正欲离开时,低头发现一黝黑小男孩儿,年约十一二岁。瞪着清澈双眸,眼巴巴盯着刑真。确切的说,是盯着刑真手中的包子。
    这一场景似曾相识,青阳镇的楚记包子铺前,也曾有一位黝黑少年如此这般。只不过青阳镇的少年幸运一些,有好心的楚氏叔叔阿姨会跑过来,送给小家伙一个包子。
    而楚记包子铺的黝黑少年,嘴角难掩口水流出,却很是要强,坚持不白拿别人的包子。哪怕楚记阿姨苦口婆心的说:“小刑真先吃着,等铁匠铺子发了饷钱,再还阿姨包子钱。”
    楚氏妇人本是想小孩子记性差。过几天会忘了这码子事,眼下先骗他吃下在说。
    可是黝黑少年使劲摇头,突然跑出远远的回道:“等铺子发了饷钱,我再来阿姨这里买肉包子吃。”
    捧着肉包子的妇人,叹息一声后喃喃自语:“每次都这么说,真到发了饷银时,又不舍得了。”
    “大哥哥,肉包子好吃吗?”繁峙郡的黝黑小男孩,打断了刑真的思绪。
    后者笑了笑回道:“好吃好吃,你要不要吃一个?”
    小男孩小鸡嘬米,然后略带惊恐又满怀希翼。悄然后退两步,扬起小脑袋看向负剑少年。
    刑真摇了摇头:“不要钱,送给你吃。”
    说罢,打开油纸露出里面包子的光洁外皮。拿出一个比成人拳头还要大上一圈的包子,送给小男孩儿。
    刚出锅的包子热气未散,成人吃尚且烫嘴。小男孩儿接过后狼吞虎咽,三口下去包子少了一半。小男孩儿却因吃的太急,塞在口中无法下咽。
    刑真拍了拍其后背轻声道:“慢点,没人和你抢。先找张凳子坐下,我去给你买碗粥。”
    蒲公龄在一旁嘿嘿直笑,刑真翻了个白眼。不在理会长冉男子,而是盯着黝黑小男孩儿。
    只见黝黑的小男孩儿,头不抬眼不睁,自顾自的大口吞咽。一口下去,一碗粥少了一半。
    刑真感叹,同是黝黑少年,但终究不是同一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成长经历,也有不同的处事方法。
    感慨中,小男孩儿的包子和粥消灭的一干二净。打了个饱嗝满脸的幸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
    跑到刑真身前,抱拳作揖道:“谢谢大哥哥。”
    “哎,换做我会先说谢然后再吃!”刑真自言自语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大早上准备去做什么?”
    “我叫顾小平,准备去私塾读书。可是,可是我不想去。”小男孩儿直面回答。
    又是姓顾,刑真来了好奇。先是有卖桃子的顾大姐,后又有可怜兮兮的顾小平。难道在这诺大的繁峙镇,姓顾的都是苦命人。
    好奇心使然,弯下身轻声问:”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想读书?小孩子应该读书才对。读很多的书,就能买得起好多的肉包子。“
    顾小平弱弱答道:“为父姓顾名清平,娘亲随父亲一个姓,单名一个嫁字。”
    蒲公龄早已上前和刑真一起,听闻答案后同时了然。不是所有姓顾的都是苦命人,而是这一家姓顾人士的确贫苦。
    顾嫁就是卖桃子的妇人顾大姐,现在应该有充裕的钱供孩子读书。或许是小孩子天生贪玩,不喜欢私塾的无聊枯燥。
    蒲公龄特意放粗嗓音,佯怒假装恫吓:”这么小个娃子,不去读书能做啥子,难道是想偷溜出去玩?我脾气不好,看不惯不读书的小孩儿。别惹我生气,小心打你个屁股桃花朵朵开。“
    蒲公龄的长冉,可不是美冉公。而是为了装作老成,特意留出来的。瞪圆了眼后,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方清平哇得一下大哭出声,下意识后退两步吞吞吐吐哽咽道:“我不是不喜欢读书,也不是想溜出去玩。我……我……。”
    刑真和蒲公龄俩人心有灵犀,一个做黑脸吓唬人,一个做红脸儿安慰人。黑脸儿蒲公龄做完了,剩下的红脸儿自然是刑真了。
    拍了拍顾小平肩头宽慰道:“别怕别怕,大胡子叔叔讨厌坏小孩儿,也更喜欢读书的小孩儿。一看顾小平就是读书种子,以后定会有文化有出息。早些去私塾,大胡子不会为难你的。”
    顾小平却异常坚定:“我不去读书,我想回家。“说完后,眼角斜撇了一眼长冉男子,鼓了鼓腮帮子重复道:”我不去读书,我想回家。“
    刑真和蒲公龄同时诧异,问道:”为什么?“
    顾小平好不容易鼓起点勇气反驳,说完后立刻泄气。不敢正视蒲公龄,微微侧身面对刑真说:”我和娘亲打水回来后,看到四位大个子男人堵在家门口。娘亲把我撵出来去私塾,不让我回家。“
    顾小平越说越是委屈,抽泣的双肩抖动,仍是坚持想要回家。嚷嚷着:“四个大个子一看就不像好人,父亲常年卧床不起,还没有娘亲力气大。应付不来的,我……我……”
    “我什么了我,快些指路,告诉我你家怎么走。“刑真踏前一步,抱起顾小平快速说道。
    小家伙对这位又给包子又给粥的负剑少年,颇有几分好感。当即指明方位回应:“这边!”
    路途不远,到达小男孩儿指定位置时。正看到一骨瘦如柴的男子,将卖桃子的妇人档在身后。颇具勇气,一人面对四位体型是他二倍的大汉。
    男子顾清平据理力争,不退半步更是不闪身半步。铁了心的独自面对四位彪形大汉。
    刑真和蒲公龄突然出现在对峙中间,对峙双方同时一愣。而后各自出现不同反应,为首的彪形大汉王三彪啧啧道:“怎么到处都能有你们碍事。”
    站在瘦弱男人身后的妇人顾嫁焦急喊道:“二位恩人快些离开此地,王三彪说请来了高人埋伏于附近。二位少侠人中龙凤,切不可为我等贱民以身犯险。“
    刑真平淡回了一句:“既来之则安之。”
    蒲公龄先一步挥拳而出,一边抡起拳头将四人打的满地哀嚎,一边畅快大笑:“管他什么高人不高人,先打痛快了再说。”
    身强体壮的凡俗而已,蒲公龄一人解决足矣。刑真则一直在戒备高人,结果等了半天,王三彪也哭嚎了半天。所谓的高人,压根儿就没出现。
    刑真回身抱拳道:“顾大哥顾大嫂,看样子扬家大少爷承诺的摆脱官府帮忙,并没有起到实际作用。今日我兄弟二人鲁莽行事,怕是要连累大哥大姐了。我这里有些银两,不如你们拿着离开繁峙郡可好?”
    男人谷清平极其不屑:“呸,地主家的那些公子少爷没一个好东西。”
    随即抱拳歉意道:“少侠莫要见怪,说的不是你们二人。只是对扬家的大少爷,在下不敢恭维。”
    刑真毕竟是一外来人,不好评判扬家少爷。含糊其辞绕开话题道:“我兄弟二人今日彻底得罪了王三彪等人,待我们走后,还是会找你们的麻烦。而且会比之从前更凶,还望顾大哥骨大嫂早做打算。”
    打跑王三彪等人的蒲公龄,附和道:“刑真说的不错,树挪死人挪活。天下之大到哪里谋不来三餐温饱,何必在这里受他人欺负。”
    顾小平的倔脾气肯定是遗传他爹,顾清平丝毫不顾刑真等人的劝解。连连道:“天下哪里不都一样,恶人欺负善人,富人欺负穷人。离开了繁峙郡躲过了王三彪,还会有李三彪张三彪。与其提心吊胆的整日搬家,不如守着一亩三分地过个安稳。“
    刑真无从反驳,自己儿时不就是经常搬家。先是搬丢了父亲,后又没了娘亲。又有什么资格来劝说别人。
    拉了拉蒲公龄的衣角:“我们先回去吧,不然大少爷该等急了。”
    推辞了顾家的再三挽留,负剑少年和长冉男子来的快去的也快。远离顾家的茅屋,刑真无奈出口:“回去找扬大公子在商议一下吧。”
    蒲公龄一语道破:“如果扬大公子想帮忙的话,也就不必等到你我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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