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夜子时。李巧住处。

    左滴与李巧均已换装蒙面夜行衣,两人目瞪口呆地盯着手中持扇、青衫飘逸的温修文。

    温修文被他俩看的头皮发麻,低下头打量了自己半天嗫嚅道:“在下可是有何不妥?”

    “温公子,莫非你武艺高强?”左滴犹疑问道。

    温修文一愣,摇头:“在下一介文人,并不会武艺。”

    ……左滴气急败坏:“我还当你轻功了得来去无踪,所以才这般托大。你穿成这副模样,是怕有人认不出你来不成?”

    温修文俊面一红,弱弱道:“在下头一回行这等事,经验浅薄,让二位见笑了。这、这该如何是好……”

    左滴心道,这就是猪一样的队友吧?

    李巧心善前来解围:“若温公子不嫌弃,就先将就着用我的衣裳吧。”

    温修文急忙拱手道谢,连道不嫌弃。待他换过衣裳,三人立时出门。

    长平没有宵禁,但夜生活匮乏,除了花街柳巷余下街巷皆是漆黑宁静。

    李巧雇了辆马车,没用车夫而是自己驾车,沿路避开巡逻兵卫,匆匆往京郊行去。到得城门处,三人下了车。李巧用轻功先后背负两人越过城墙。墙外早有三匹马在此候着。

    左滴顿时傻眼——肿么破?她不会骑马!

    更伤她自尊是,二愣子似的温修文竟也轻巧的翻身上马。

    左滴呆呆地站在原地,认真思考要不就打晕温修文,自己踩着“风火轮”过去?肯定不比马慢!

    李巧上马后发现左滴仍站在原地,心头微动:“二小姐,跟我一同?”

    左滴对李巧毫无男女戒心,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立时同意。

    温修文目光一滞,欲言又止,最后默不作声看李巧将左滴一把拉上马。

    坐到马上,左滴才觉别扭,马上狭窄她与李巧只得紧贴。男儿家本就体温偏高,隔着薄薄的紧身衣只觉得被一股男性气息笼罩,她这才后知后觉——两个李巧虽然模样相同,身后这个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事已至此,再翻身下马岂不是更尴尬?左滴暗下决心,待此事了结定要学会骑马。

    她掩饰般地清了清喉咙,低声道:“出发!”

    李巧环抱着怀中小人儿,面上有些发烫,心跳如擂鼓。他的二小姐已经是个少女了,不再是从前的小孩子。

    李巧暗暗恼怒自己冒失,闻得此言立刻收回杂念,策马狂奔。

    温修文脸色古怪的紧随其后。三人二马一前一后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许是气氛有些怪异,李巧没话找话:“那个废弃村落名为灵门村,距离京郊不远。从前也曾繁华过,据传说有守村神灵。”本是为了化解气氛,左滴却听得心神一动。

    她追问道:“说仔细点。”

    李巧讶异,这种神怪之说没想到竟引起她的兴趣。思索道:

    “只是传闻,当不得真,传说灵门村曾有术士经过,说村中有灵,需得镇压方能护得全村平安。村民信以为真,便听那术士的话,将村中房屋重新布置,结镇压之阵。还传言只有天神才能瞧明白阵中奥秘。”

    左滴插话:“可有说过是什么灵?”

    李巧摇头,忽的想到左滴此时瞧不见他,便开口道:“那倒不曾说。不过定是骗人的,灵门村早在前朝年间发生过一场大火。整个村子烧的一点儿不剩,连条狗都没跑出来。若那术士真有本事,怎么会有这灭村之灾?”

    左滴不置可否,沉吟道:“那这灵门村现在岂不是一片废墟?”

    李巧道:“说来也稀奇,后来不知何人将村中房屋重新修整。虽瞧着还是破破烂烂,却也能勉强住人。我本以为是郑氏余孽为了方便躲藏修整的,寻了人打听,才知道修整房屋也是前朝的事。”

    旁边沉默的温修文突然开口道:“关于此事,在下倒是有所耳闻。”

    左滴饶有趣味道:“说来听听。”

    温修文有些尴尬:“市井传言,君子本不该传……”

    左滴翻白眼:“让你说就说,婆婆妈妈。”

    这温修文哪儿都好,就是读书太多都读傻了!

    温修文悻悻然:“灵门村遭遇大火灭了村,有人说无人幸存,也有人说其实有幸存者。正是那个幸存者回村发现全村被烧了个干干净净,悲痛欲绝,为了怀念家人才重建灵门村。”

    李巧颔首:“都是道听途说,别说是现在,就是发生这事的时候都没有几人知晓原委。事情过去数十年,已是很难查证了。”

    左滴沉默不语,心中却另有盘算,那郑氏余孽是碰巧落脚此处,还是与这传闻有关?

    她想到红果儿曾经说过,这个世界有异人,虽不及他全盛时期,对付普通人却是绰绰有余。

    李巧话中的灵,她不觉得完全是空穴来风,还是得亲自去看看其中究竟有何蹊跷。

    一路全力奔驰,三人终于抵达灵门村。

    村落不大,估算了下约莫三四十个屋子,村外有围墙,却好似从未修整过,仍是大火烧过后的破败与焦黑。

    三人下马行至村口,瞧见地上有块歪歪扭扭的石碑,上面刻着“灵门村”三个大字!

    左滴走上前,发现石碑落了厚厚一层灰,散发着岁月沉淀的悠长气息,想来很久无人触碰过。

    她率先走进村子,李温二人将马拴住后紧跟上来。

    村子布局有些怪异,这个时代的普通村寨都是用正南正北的街巷切割成四平八稳的构造,可灵门村却并非如此——房屋之间有些距离极近。有些房门前却空荡荡的,距离很远才看见下一个屋子。

    左滴来回走了好几圈才勉强发现规律,原来房子仍是成一条条直线排列,只不过不是平行直线,而是对角线!

    李巧与温修文对算学不擅长,只瞧着古怪却说不出所以然。左滴不知如何跟他俩解释,便没有提起。

    三人一路走来,看到的屋子都很破败,灰尘蛛网密布,全然不象有人住过。直到行走至村子中央。

    村中央坐落一个二进宅子,比起其他的独门独户,格外引人注目,只因它前后左右都有房屋坐落,仿佛这宅子是个聚集点,往四个方向延伸出四条由房屋排成的线……

    这宅子外表同样破落,但三人走进之后发现,这里应该就是郑氏余孽的落脚处了。

    宅子只用了外院,打扫的很是干净,内院杂乱无章毫无人迹。他们知道这处宅子定是被仔细搜查过,所以表面上的东西都不再留意,只专心寻找是否有暗门机关。

    左滴缓步走进正堂,家具摆设很简单,八仙桌太师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桌子已被掀翻在地,上面粘着半截断掉的蜡烛。

    她秀眉紧颦,总觉得怪异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去别处探查的温修文与李巧也来到正堂。除了李巧在院中发现一个已被挖开却空无一物的暗室,二人皆是毫无所获。

    李巧见左滴愁眉紧锁,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左滴咬了咬嘴唇,轻轻摇头:“不曾发现,就是觉得说不出的古怪……这郑氏是皇族,主事之人即便不是皇室中人也该是个勋贵子弟……”

    李巧心有灵犀:“你是说,就算仓促行事,这地方也太过简陋了些?”

    左滴重重点头道:“他们藏身此处时日不短,那人真会如此苛责自己?你瞧这蜡烛,竟连个烛台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落脚之处,倒像是仓促间选了个地方……”

    温修文出言道:“卧房同样如此,除了耳房里有些干涸的血迹,其余地方没有半点摆件和家具。”

    李巧皱眉:“可整个村子的房屋都已探查,没有人待过的痕迹。莫非其实他们住在别处,或者是京里?这里只用作商谈?”

    左滴否认道:“不会,若是在京里有落脚处,自可以在落脚处商谈,何必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前来此地?”

    几人反复思考到底哪里有遗漏,半天无果。

    李巧见始终没有头绪,出言道:“不若再探探村子地形?这里房屋位置着实怪异,说不定那些空地还会藏有暗室。”

    左滴闻言头大,村子再小,仅凭三人之力,想掘开所有空地查找,简直是痴人说梦。

    温修文倒是同意,点头道:“不是传言此村结成阵势吗?若真是个阵,必有阵眼,找出阵眼破了去,说不定会露出藏身之地!”

    左滴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她急促道:“你刚刚说什么?”

    温修文一愣:“在下说破了阵眼……”

    左滴摇头:“不对,不是这一句。前一句。”

    “……此村结成阵势?”李巧试探说,“你莫不会真的信了吧?破阵之后另有洞天什么的,不都是唬人的吗?”

    左滴豁然开朗:“对,就是阵势!你之前说灵门村村民听术士的话,重新布置房屋有可能是真的。这一路你也瞧见了,房屋布局的确古怪。”

    李巧道:“可是来回瞧了这么多遍,倘若真有阵眼,早该找到了。”

    左滴微微一笑,对李巧道:“你还记得你说过,只有天神才能瞧明白阵中奥秘?”

    李巧点头:“是听人这样说过,难不成你能找来天神?”他哑然失笑。

    “我当然找不来天神,根本也用不到天神,只需要用天神的视角来瞧。”左滴神采飞扬道,

    “我们身在村中却丝毫没有头绪,不过是因为用错了看的方式,天神自然是在天上,所以,要弄明白蹊跷,就要从天上往下看,这就是所谓天神才能瞧见的奥秘。”

    李巧与温修文面面相觑。这二小姐莫不是疯了?人如何能到天上去?

    况且此时夜深,伸手不见五指。莫说从天上瞧下来,站在村中都得借助火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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