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拓跋冽得知冯汝炳逃走的事情时,已经是十天后了。

    “什么?冯汝炳不见了?”拓跋冽气急败坏的质问士兵,“你们是怎么看押的,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属下失职,都是属下的错。”士兵除了跪下认错,哪里敢在暴怒的可汗面前狡辩?

    拓跋冽虽然生气,但还不至于气得失去理智。他深呼一口气,又问道:“你们事后搜查了吗?”

    “搜过了,秦大人让我们封锁丹阳城,挨家挨户搜索。”士兵说道,“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二王子拓跋凌一直在一旁倾听,此时听到秦大人三个字,终于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他插话道:“秦络?他当时有什么表示?”

    “看不出什么,还是冷冷淡淡的,只是让我们加强巡查。”士兵答道。

    拓跋冽瞥了一眼二哥,挥退士兵,对拓跋凌说道:“怎么,难不成你怀疑是秦络劫的狱?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么可能就得了冯汝炳?”

    “他可能会有帮凶。”拓跋凌其实早就怀疑秦络有帮手,而且还不止一个人呢。因为上一次秦络能够躲避刺客追杀,还能反击,这些是他一个文弱书生,能做到的吗?”

    再者,假如真是秦络窃取的军报,从而发现了最初偷袭两个县的战略目标,那他肯定需要人帮助。否则,单凭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拿到军报?

    看来,丹阳城的间者们,隐藏的很深啊。

    可是拓跋冽现在对自己的哥哥,再也不是全心信任了。他警告道:“二哥,你可再别打秦络的主意了,我心中有数,秦络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拓跋凌早就知道,自己的三弟会是这样的态度。自从秦络遇刺后,拓跋冽对自己的二哥,一下子变得冷淡多了。

    秦络虽说不是故意的,但或多或少,还是影响了他们兄弟间的感情。没想到拓跋冽和拓跋凌,熬过了夺嫡之争,却因为一个楚人,闹不愉快了。

    自古皇室子孙,总是为了权力,兄弟阋墙,勾心斗角。拓跋凌本以为自己不争不夺,可以安享一世荣华。当他看到大哥拓跋冿被杀后,心有余悸之余,暗叹自己没有参与夺嫡。可是现在,他作为项羌人,为了青云,为了项羌,他也要和秦络争斗到底。

    哪怕,被自己的三弟猜忌,哪怕,兄弟感情不复当初。

    拓跋凌当着弟弟的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他下去之后,让暗探继续盯着秦络的一举一动,一有什么异常,立刻行动。

    “行动?”那个暗探不懂,要怎么行动?

    拓跋凌自信满满的说道:“我猜,冯汝炳就是被秦络他们劫走的。他们肯定要将冯汝炳送出去吧。只要你看见秦络和冯汝炳在一起,直接上去拿下,人证物证俱在,我看到时候,秦络要如何狡辩。”

    “主人高明。”暗探对拓跋凌杀人不见血的招术,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盯紧点,秦络身边有高手,你要多带几个人。”拓跋凌嘱咐道,“还有,最近和秦络接触的人,也要盯住。这些人,有可能就是秦络的同党。”

    拓跋冽等他们都下去后,心中除了懊恼,还有一些可惜。他想起城破那日,冯汝炳怒视自己,一句话不说,就要举剑自尽。还好拓跋冽眼疾手快,用石子一弹,将他的剑打偏了。

    “他要自尽,抓住他。”拓跋冽立刻对左右说道。

    冯汝炳见状,立刻吼道:“放开我,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翻译的将冯汝炳喊的话重复给了拓跋冽,拓跋冽欣赏此人的品性,好言相劝:“这位将军是个英雄。我们草原,最是崇拜英雄。将军何不,弃暗投明?”

    翻译的再度将项羌语翻译过去,冯汝炳听后怒骂:“想要我投降,做梦!”

    拓跋冽不用听翻译,也能看从冯汝炳的脸上看出强烈的抗拒。他又问道:“敢问英雄,尊姓大名。”

    “你不配知道。”冯汝炳扭头,不想在和项羌的可汗说一句话。

    拓跋冽显得很大度,丝毫不以为忤,只是挥挥手,让士兵先把他带下去了。当然,拓跋冽后来还是从其他俘虏口中,得知了冯汝炳的姓名。没想到此人是镇守边关,大名鼎鼎的冯将军啊。拓跋冽更加欣喜若狂,那时候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感化此人,让冯汝炳为自己效命。

    只是,还没有等拓跋冽出手呢,冯汝炳先消失不见了。

    现在的丹阳城,全城戒严,阴云密布,不明真相的牧民们,还以为青云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呢。

    不过还好,秦络是青云高官,他自然不受出入的限制。而叶勒依,则通过密道出入,自然也是畅通无阻的。

    于是丹阳城的戒严,丝毫没有影响叶勒依和秦络每日见面。他们依旧习武练剑,好不悠闲。

    叶勒依自从发现密道后,又恢复了男子装束。这让远远跟着秦络身后的人,感到了一丝诡异。因为叶勒依经常换装束,时而打扮成一个商人,时而变身为一名侠客,时而又是满脸络腮胡的大叔……

    秦络每次看到叶勒依的奇怪的妆容,总是让他大吃一惊,必须强忍笑意。秦络心道叶勒二小姐的易容技术,估计连叶勒大汗王,都认不出来了吧。

    叶勒依自然也是察觉有人在跟踪秦络,甚至最近又开始在跟踪自己。还好她反应灵敏,马术也很高超,跟踪叶勒依的人,根本就追不上她,何谈去查此人是谁呢。

    远在武平关的二王子听到手下汇报的消息,气不打一处来。手下的人说,秦络每天都会去见人,见的还不是同一个人。而且,也查不到秦络见的人到底是谁。

    “我要你们何用!”拓跋凌彻底怒了,查来查去,结果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更别提什么找到冯汝炳,人赃并获之类的好事了。

    拓跋凌对属下吼道:“继续盯,继续查,我就不信,他们没有破绽。”

    “属下明白。”那个人擦擦冷汗,赶紧退了出去。

    拓跋冽在武平关停留了几天,在当地掠夺粮食财物,补充军队的粮草。等队伍休整完毕后,拓跋冽继续向前出发,目标:墉州!

    墉州城的守将,早已做好迎敌的准备。拓跋冽夺取武平关后,傻子都猜得出来,下一步肯定是墉州。于是,墉州的官员将百姓疏散,并聚集兵马,加强城防。但做完这一切后,墉州守将觉得还是不够,远远不够。想想连坚固的武平关,拓跋冽都给踏平了,小小墉州城,真的能抵挡得住项羌二十万铁骑吗?

    墉州州府官员和守城将领,心中忐忑不安。他们忧心忡忡的等待着,战争的到来!

    拓跋冽在中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带着二十万人马直下墉州。一路上,周边的县城都关上城门,根本不敢迎敌,阻拦拓跋冽的去路。待到了墉州城城下,拓跋冽懒洋洋的打量着眼前这座古老而斑驳城池,心中十分不屑。

    城墙过于低矮破旧,和丹阳城没什么两样。拓跋冽坚信,自己的军队能够攻破武平关,还有什么不可攻破的。

    “杀!”拓跋冽举起弯刀,不再废话,直接开战。

    墉州的失陷,是在所有人意料之中的。当柳长风告诉他这个噩耗时,秦络没有一丝的惊诧。楚国名将凋零,士兵士气不足,能守住城池,才是异想天开呢。

    柳长风传达着铁匠孙的话,对秦络道:“孙大叔说,我们得尽快把冯将军送回去。战事艰难,没有冯将军可不行啊。”

    可秦络听后,只说了一句话,“丹阳城还在戒严。”

    “你掌控着丹阳城的内政,你可以取消戒严的。”柳长风急切的说道,“秦络,赶快停止搜查,我们把冯将军送出去吧。”

    “你想的太简单了,丹阳城名义上是我在主政,但是拓跋氏的那些老臣,还有族长拓跋晟,他们都会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没有他们同意,我不可能取消戒严的。”

    柳长风不懂这些政治上的事,他一介武夫,心思单纯。当年在铁匠孙麾下当间者,也不过是跑跑腿,施展轻功,偷窃信件之类的活儿。现在秦络给他说这些,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秦络主政,还有那么多的牵绊。

    更何况,秦络还没有告诉柳长风,暗地里或许还有二王子的人,在监视自己。所以,现在送走冯将军,是不智之举。

    所有人都在看秦络,等他出错。越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候,秦络越要沉得住气,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可是柳长风不理解,他指责道:“你是不是怕暴露自己,才这样瞻前顾后?冯将军对于楚国,是多么重要。此等关乎国家兴亡之际,你怎可只顾自己的安危?”

    “你错了,我不是只顾自己,我是为了冯将军的安全。”秦络没有丝毫被指责的怒气,反而心平气和的对柳长风道,“你知不知道,敌人现在就在暗中,等着我们出手。一旦现在让冯将军现身,等待将军的,就是刀光剑影。”

    “可是……中原……”柳长风记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中原为难,难道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吗?

    “拓跋冽急着攻城略地,就是在逼迫我们,让我们阵脚大乱。”秦络安抚道,“你放心,我会想个法子,尽快让冯将军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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