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通激烈的鼓声匆匆将从人睡梦中叫醒,苏洪惊慌失措的跑进帐中大呼小叫的喊道:

    “将军,黑巾军,黑巾军攻到城下了!”

    百里燕(既魏贤)大吃一惊:

    “哪个方向!”

    “由北而来,都是骑兵,少说五六万人!距离城北已经不足十里,刚才叶大都督传令,要将军即刻赶往北门!”

    “知道了,传令各营,抓紧时间吃饭。”

    “诺!”

    百里燕仓惶拿上佩刀,骑马赶往城北。

    着实不敢相信,黑巾军能在一夜间变出十一万人马,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待骑马来到城北,沿着马道一路走上城头,叶信等诸将正在女墙之后眺望北面,黑压压一片尘土飞扬,距离北门已经不足十里。

    “大都督,末将来迟!”

    “免礼吧,方才来报,东面之敌五万步军正在向邵平进发,北面之敌多达六万多人,尽是骑兵。魏将军,这作何解?黑巾军缘何能在一夜之间运来十一万人马,仅仅靠六七万匹军马,何以在半月之内将十一万人运道邵平城下。”

    “按说无此可能,除非是……”百里燕胸口一沉,要说再弄来六七万人倒也没有可能,但这样一来,被在谷柏、池田一线与雷城晋军对峙的黑巾军当被彻底抽空,除非是晋军大放水,否则黑巾军段不可能调谷柏、池田军南下作战。

    叶信墨黑着脸,沉声问道:

    “除非什么?”

    “除非是雷城的十五万晋军出了问题,否则怎可能在短时内再调来六万人。”

    “魏将军是说,雷城的晋军哗变了?”

    “似乎不太可能,可不排除晋军放水之嫌!”

    永兴河前往谷柏、池田路程超过一千七百里地,四百里飞报也得三四天,而谷柏、池田距离邵平不到八百里。

    倘若谷柏、池田守军接到永兴河西岸黑巾军军令,急行军南下,而后骑马由东而来的黑巾军在行至三分之二路程时,五万步军弃马改步行急行军,骑兵牵着马匹迅速转往谷柏、池田一线,在半路与谷柏、池田一线南下的黑巾军汇合,如此方能达到两军同时抵达邵平的可能。

    此种高效运兵之法,绝非普通人所能应用,非得是周密计算好时间路程,说白了,此人的算数功底在当下非常了得,上传下达的执行能力,通信能力更强。

    “末将当真是失算了,竟没想到晋军会如此坑害咸国!”

    百里燕咬牙切齿说道,叶信冷冷一哼:

    “哼,其心可诛,来日定要向晋国讨还这笔血债!”

    “如今黑巾军兵临城下,不知大都督是守是弃?”百里燕问道。

    “弃则我军不义,守则我军不利,即便陈飞时两万水军抵达,我军也是孤军奋战,难道魏将军还有胜算之法?”

    “倘若不弃,城中粮草尚能支撑二十一万人两月之用,除军马、中等马外,还有驴子、驮马、下等战马两万余匹,可杀之取肉或是烤成肉干,如此还能在支撑一月。但末将主张趁着敌未合围之前,撤出邵平。”

    “撤!”叶信大吃一惊,周围诸将也猛是一怔。叶信道:“倘若撤出,我军可就前功尽弃。”

    “非也。黑巾军北来之兵乃步军居多,骑兵甚少。我军只带走三万精骑和所有脚力驴马出城,其余人等一概留给黑巾军。”

    城池是死的,人是活的,三万人守城,十一万人围城,围而不打早晚要被困死,只有想办法跳出包围圈,赚得喘息之机,而后司机发动攻击,才能反败为胜。

    “而后呢?”叶信继续问道。

    “大都督,你可知黑巾军这一路仓皇而来吃的是什么?”

    “嘶……你是说……”

    “正是,他们为了追赶我军,一路而来吃的是马匹所载口粮,毫无后勤辎重跟随。因此追来邵平之黑巾军,结余口粮至多不会超过一日,而谷柏、池田之敌随身应该还有四五天口粮,两军相合,还能维持三天左右。

    而距离邵平最近城池,当属安杏、津浓一线,再远一些则是沫皋。敌军必定已从此三地运粮南下接济,但速度绝赶不上骑马南下而来的黑巾军。

    唯一的办法便是让马匹脱离兵士,而后北上装粮,再度南下,才能在三到四天之内将十万大军一月所需口粮运抵邵平。

    而我军倘若弃城截断他们粮草供应,黑巾军十一万大军一旦进城,邵平便有近三十万人口,三十万张嘴,仅靠邵平现有的粮草,他们至多支撑一个多月,断粮之后,他们还能吃什么!”

    “妙啊,妙啊!”叶信眼前一亮,连连称妙:“难怪赵帅如此器重魏将军,当真是灵活变通百变无穷。换做是本都督,哪里能料到这些。”

    “大都督过奖了,当务之急应当派兵前出,阻拦黑巾军杂骑围城,同时其步军距离邵平尚有不到一天路程,即便强行军,也得在下午才能赶到邵平城下,我军当从西门、南门同时撤出,方能安然脱险。”

    “好,魏将军率本部先锋营与徐谨将军所部五千人马出城迎敌,务必使其不能围城。”

    “诺!”

    百里燕接令,随即与徐谨赶回各自驻地。路上,徐谨担心问道:

    “魏将军,此计莫不太险了!”

    “兵法本为险恶之道,岂有舒舒坦坦的道理。昨夜我军被黑巾军所麻痹,倘若昨夜便开始撤退,我军又何必如此狼狈。”

    黑巾军昨夜故意在城东外一天脚程的地方扎营,意在麻痹引诱邵平骑兵出城偷营,倘若果真出动,便是中了黑巾军的圈套。

    偷营的骑兵昨夜出动,别说没有成功,即便成功了,今天早晨也来不及回城,如此便可能被黑巾军北来的骑兵半路劫杀全军覆没。

    更何况绝无成功之可能,一旦偷营失败回撤,半路上必遭黑巾军掩杀而全军覆没,如此一来,守城咸军将只有一万人,黑巾军即刻发动强攻,三天之内定然攻克邵平,这才是黑巾军险恶之处。

    倘若跳出邵平,黑巾军十一万大军就不得不背上邵平十几万人口这个巨大包袱,其为了赶路,定无辎重粮草跟随,尤其是永兴河而来的这路人马,沿途几乎被咸军劫掠一空,带不走的也全都给烧掉,能够调用的民力几乎为零。

    以咸军的经验,一匹战马可带十天的口粮和一个兵士,另一匹空置战马可携十五天口粮,合计可以携带二十天以上的口粮。

    黑巾军一人一马,为了赶时间,辎重根本跟不上,撑死了携带十五天口粮,更何况如此急行军赶路,也带不了这么些,从永兴河骑马到邵平,紧赶慢赶也得十四五天,这一路黑巾军粮草已经告罄。

    北来的一路黑巾军路程短,应该还有三五天余粮,但没有辎重跟随。就近调粮运输,也得从邵平以北的津浓、安杏、沫皋运粮,势必跟不上骑兵速度,落在后面。

    咸军此时跳出邵平,专打后勤保障,其十一万人即便占了邵平,没有粮草可用,守着近三十万人,能有什么用。

    匆忙赶回驻地,司空南、苏洪、卢皋已经点兵等在校场,白郃、陆肇、方千三人也点齐了人马守在校场。

    “魏将军,敌情如何!”司空南急问。

    “黑巾军从池田、谷柏一线用马匹运来了四万人还有两万骑兵,东面还有五万步军,合计十一万人马。”

    众人闻讯大吃一惊,卢皋墨黑着脸道:

    “雷城的晋军都瞎了眼了吗!”

    “唉……谁让咱们刀口没人家硬,咱们要是有三千五百万人丁,三四十个郡县,当然也能作壁上观隔岸观虎斗,晋军就是要活活整死咸国,让我等与黑巾军相互消耗,待黑巾军覆灭,晋国便是要全盘吞灭咸国。”

    “一群狗东西!”苏洪骂道。

    “那眼下如何,是战是守?”司空南问道。

    “撤!”

    百里燕道,司空南大吃一惊。

    “什么啊!”

    “形势仓促来不及与诸位细说,司空兄,你且先率二百人马去将王泉一干人等首级取下,而后接你的廖小姐与白郃、方千、陆肇三将军汇合,与大军一同撤出。”

    “谢将军!”

    一想到将用王泉的首级得廖小姐的人和心,司空南不禁感激涕淋。

    司空南转身刚走,百里燕令苏洪暂时接替司空南豹韬营指挥权,而后与白郃、方千、陆肇三将说道:

    “三位将军,我军马上便要弃城,实在有些对不住邵平的百姓。三位将军若决心归附我军,也一同随我军撤出邵平,三位意下如何?”

    三人各自看了一眼,方千疑惑道:

    “魏将军,弃了邵平,当地百姓如何是好。”

    “现在带是带不走的,不过本将可把话放在这里,此来之敌猖狂不了多久。”

    三人将信将疑,尤其是白郃,刚刚跟了司空南,转眼就要出逃,这反转的未免也太快了。

    这时陆肇道:

    “魏将军请吩咐,黑巾军的勾当,我陆某是万万不能再干了。”

    “将军深明大义,魏某钦佩之至。这样吧,我军入城时带有八万匹驴马,除了其中的六万匹为咸军战马,还有一万匹下等战马、驮马,一万余匹驴子。

    三位即刻从这马匹当中挑选较好马匹充当坐骑,有相好的女子、熟人与随军家属和愿走的一并带走。同时派出两路人马,给剩余匹马、驴子上装载口粮越多越好。其余带不走的口粮,一概就地分发给当地百姓。”

    黑巾军此来粮草无多,都要等着津浓、安杏、沫皋的粮草接济,邵平城中的粮草仅够二十万人两个月支用,现在搬走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全数散给老百姓。

    等黑巾军进城,全城粮草也仅够三十万人支用二十天,而且还得与民争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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