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红云烽火台不断向北燃烧,南境的战况陆续送递各诸侯国,不久抵达的还有那个已经沉寂了十年的名字。

    深夜,晋国太子府:

    “什么啊,是他!魏贤就是百里燕!”

    “太子殿下,此事确凿无疑,御客战报与王彦飞将军的密函相互验证,绝不会有错。”范涛肯定道。

    “当年不是交由王砺前去确认此事吗,何故没有识破百里燕面目。”姒钧大怒。

    “殿下,公主不也没有没有认出公子燕吗!”范涛辩解道。

    “去,让西寰前来见我。”

    “诺!”

    晋王病重多年,西寰借以省亲为名,回国探病已有数月,尚未获悉南境变故。

    此时平汤城府司马府,王硕闻讯百里燕未死,只想到了儿子王砺:

    “你好大的胆,知情不报欺君罔上,你可知罪!”

    “孩儿知罪!”王砺跪在父亲面前,毫无隐瞒说出实情。

    王硕抬起右臂张开手掌,看着已为人父的儿子,王硕又是放下:

    “燕已成患,为父也难辞其咎。当年若不是心软,许无今日之变。”

    “都是孩儿一时糊涂,误了军国大事,还请父亲责罚。”

    “唉……你起来吧。”

    王硕坐回榻前收敛了怒意,心平气和的说道:

    “父亲老了,你姐姐和太子,今后还要靠你与范大人,切不可再有妇人之仁。”

    “孩儿明白,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记住就好。此番若非范大人提前知会于我,就是你姐姐也保不住你,这可是欺君的大罪。明日早朝,太子必然询问于你,你要严把口风,范大人会为你从旁周旋,此时干系到你姐姐还有你外甥,你要务必要谨慎。”

    “孩儿明白。”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也去歇息吧。”

    “诺!”

    王砺退走不久,王硕默默来到书斋。

    百里燕失踪后,晋王查抄了质子府,质子府的书阁尽数搬到了王硕府中。王硕不止一次的翻阅百里燕留下的书籍,除了草药医术,历史典籍,几乎难以寻觅到与兵法治国有关的书册,王硕百思不得其解,十年间百里燕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深夜,西寰闻讯魏贤就是百里燕,如同做了噩梦,匆忙来到太子府:

    “王兄,这消息是真是假,魏贤怎可能是百里燕!”

    西寰一言既出,姒钧气不打一处,脸色愈发阴沉,不禁反问:

    “王妹,你与他在陔陵相识多年,王妹你也不认得?”

    “我……”西寰语塞,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有苦难言:“我哪儿知道百里燕尽是这等深藏不露之辈。当年陔陵见他时,已是时隔五年之久,样貌变化甚大,岂能认得。对了,当年王砺曾前去试探于他,王砺与他从小相识,为何也没有识破。”

    西寰将矛头指向王砺,范涛早已打好腹稿:

    “公主殿下,少年经年不见,样貌体态潜移默化,公主尚且见他没有认出,更何况是王砺。”

    “不对!”西寰驳斥道:“公子燕精于塞骞枪术,王砺了如指掌,他怎能看不出来。”

    “公主殿下,自百里燕以魏贤之名出现以来,都以用刀剑为兵器,用枪极少,此正乃百里燕奸诈之处,王砺大人又何以辨认。”

    范涛极力为王砺开拓,若非西寰也没人出来,王砺多半是难辞其咎。

    “行了,都别争了!”姒钧沉声道:“此事万万不能让父王知道,当另寻他法除掉公子燕!”

    “燕以羽翼丰满,恐怕很难!”

    范涛道,西寰不以为然:

    “未必!百里燕其志不小,断然不会屈居人下,日后定要是借兵回歧国夺回王位,眼下卫国正在谋取孙国土地,只要让卫国进入中原,默许卫国以百里燕篡夺王位之名攻咸,届时百里燕就是咸国一害。”

    西寰的想简单,却遭到范涛反对:

    “公主,这可使不得呀!”范涛忙劝:“百里燕推行新政立竿见影,眼下咸王又与志国重修旧好,我国如若引卫入中原,中原各国必成一体合纵攻卫,晋国难以独善其身。

    届时若是不帮,晋国日后必遭志国、咸国等过反戈一击,若是帮了,非但予我晋国没有半点好处,咸国还可能向西扩张土地,如此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范大人以为该如何!”西寰反问。

    “回公主,王彦飞在密函中提到,歧国大将军纪尧已表心迹,要除百里燕,此事最好还是由歧国出面为好。”

    “岐王这个窝囊废,岂是百里燕的对手!”

    西寰咒骂道,姒钧表示赞成:

    “王妹所言极是,岐王百里律整日沉迷酒色,歧国上下更无一人是百里燕敌手,岂能杀他。”

    “两位殿下,岐人虽钝,但钝也有钝的好处。要在南境除掉百里燕,御客定是有十万分提防,我国贸然动手,日后必遭御客反噬,故而此事只能假以歧国之手。”

    “那如何借刀杀人!”西寰追问。

    “此番百里燕南下咸军只有三万,咸王无意抽调更多咸军南下,故而百里燕手中兵力有限,故而我国当向卫、歧、燕、赵、陈五国派出密使,密约见死不救。

    卫国一心想要独霸西海,我国驻军歧国之后,西海陈、歧、燕、赵多有归心,绝不想因为百里燕日后夺位与我国交战,而再次受卫国欺凌。

    同时卫国也不愿看到百里燕日后在歧国做强,故而西海五国可达此密约。只要令百里燕身陷绝境,各国见死不救,可置其死地。

    此外,卫国有枭民军在咸国作战,只要说服卫国毁约,撤回枭民军,咸国将不攻自破。”

    “好,此计甚和我意,明日内朝便先议此事。”

    姒钧采纳范涛外交合纵之策,于第二日内朝密议。

    而与此同时,南境的消息传到咸国已经是八天之后。卢皋的秘奏是先于御客两天送达,最先经由外执使荀牧之手,因是禁军密报,荀牧无权拆阅,经由高勋之手转呈给咸王。

    咸王一目十行阅之大惊:

    “竟还有此事!”

    高勋察觉异样,小心问道:

    “大王,何事如此吃惊。”

    “高卿,你认识魏贤多年,你对他究竟知晓多少?”

    高勋顿觉莫名其妙,话里话外却能听出咸王对百里燕态度发生剧烈转变。

    “魏大人多有城府心机,臣与其相认多年,倒也所知不深。”

    “那,高卿可知魏贤在歧国还有亲故?”

    “回大王,不曾听魏大人谈及亲故,多年来也不见有歧国亲友前来投靠,多半是已经断绝消息。不知大王究竟何意,能否明示臣下!”

    咸王突然合上密报,立身而起负手在后,踱步走在内殿紧蹙着眉头,内心深处的复杂此时跃然脸上。

    “高卿就一点没有察觉?”

    “大王问意不明,请恕臣不能回答。”

    “比方说,高卿就未曾发现魏卿与景尚主李埭之妻百里娟,李埭之子李懿有何相像之处?”

    “呵呵……臣倒是不曾注意,不过大王……”话到一半,高勋猛是心头狂怔,下意识想到咸王所指:“大王是说,魏大人曾是歧国勋戚遗孀!”

    “若是勋戚,此事倒也简单。”

    “那是……”

    “他是百里燕!”

    “是他!”高勋大惊失色:“怎会是他!他不是死了吗!”

    “是啊……万一魏卿,不,公子燕走了,寡人的咸国怎办!以公子燕之能,杀回歧国夺回王位易如反掌,他若向寡人借兵,寡人能不借吗。”

    “大王,此事怕是没这么简单,晋国断然要加害公子燕,大王不可不防啊!”

    “这……还不至于吧。百里燕是塞骞之徒,御客岂能不防。”

    “大王啊,公子燕兵少将寡,若有不测,晋国伙同他国见死不救,届时为之奈何!此外,公子燕若向大王借兵夺位,卫国岂能善罢甘休,怕是晋国籍此为借口,已经派出使者秘密出使卫国,密商不利于我国之事,大王不可不防。”

    “那依高卿之,寡人该如何应对。”

    “臣以为,我国与卫国利害在于枭民军与煤,而卫国需要我国兵器,乃西海一霸,断然不会完全听从于晋国,但必然要拿晋国起来讹诈我国。

    故而大王应速向志国派出使者,磋商增购煤炭一事,只要煤炭得以保障,枭民军先在在我军手中,根据此前两国达成协议,枭民军家眷正在前往咸国途中,待到卫国做出反制,多半已是来不及。但唯独煤炭之事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将影响我国与其他诸侯国兵器供应协议。”

    “卫国、歧国之事都不重要,寡人只想知道,公子燕远在南境,如何能活着回来替寡人效力。”

    “眼下咸国局势稍有缓和,但仍无法抽兵南下。只能将消息速速送往南境告知公子燕,以防不测。至于日后,中原纷乱贼兵未平,咸国仍需公子燕辅政治国,但要消减其在军中势力,谨防其拉走兵马要挟大王借兵。尤其是咸军眼下外民极多,军心不齐,公子燕影响甚大,应早做提防。”

    “是啊……”咸王叹道,目光凝重:“公子燕文韬武略古今难有,寡人的咸国今后还要靠他,此事寡人要从长计议,你去把兰渊公主予寡人请到百灵园。”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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