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里,魏朱窝在背风的墙角里,侧着耳朵倾听远处的繁华嬉闹声。

    未几,一道黑影从巷口左右观望了好半天,这才蹑手蹑脚的靠近。

    一看对方这猥琐样,魏朱顿时一阵白眼,“只是让你打听消息,又不是偷情,你至于吗!”

    魏朱乍一开口把那黑影吓个够呛,见是魏朱老陈才拍着心口稳了稳心神。

    “小心点总是好的。”

    老陈才不会说,他是害怕魏朱突然给自己下黑手,才倍加小心。

    “都打听清楚了。”

    老陈小声道,“前面这几家酒楼,连着金水街上的几家铺子都是楚通山的。”

    魏朱早就知道像楚通山这种嗅觉灵敏的人,是不可能放过陵阳这块肥肉,只是她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置办了这么多的产业。

    “楚通山今天住在那家客栈?”

    “这个小的也派人打听过了。”老陈道,“楚通山这几日忙着置办木材,所以没有住在客栈,而是歇在他早先买下的画舫上。”

    陵阳虽然多水湾,但是能放下画舫的就只有护城河外,魏朱默默的算了下距离,就算楚通山插着翅膀飞过来,这一时半会的也赶不到。

    “让你找的东西带来了?”

    “姑娘要的东西稀缺,小的也是从一个游方道士那里弄来的,数量不是很多,不知道够不够姑娘使用。”

    老陈从袖里掏出一个纸包,他小心翼翼的拆开纸包上的线,唯恐一不小心碰着纸包里的东西。

    “姑娘小心点拿,这东西脆的很,一碰就着。”

    不怎么精纯的白磷,也就只能凑合着用。

    魏朱匆匆看了一眼,就把纸包系好塞进自己袋子里。

    直到此时老陈才发现,魏朱脚边竟然放着一只大包,里面不知装了什么鼓鼓囊囊的很大。

    魏朱抬起背包就走,老陈却扭捏的拦下了她。

    “一码归一码,这东西太过金贵,为了买它说是倾家荡产也不为过。”

    老陈不安的搓着自己的手指,就差没把给!钱!两个字砸魏朱脸上。

    “你确定要我给钱?”

    魏朱眉梢一挑,像极了恶霸,“你都不好奇我让你给我弄这东西是做什么的吗?”

    魏朱一本正经道,“如果我用它来杀人放火,转头把这件事嫁祸在你身上,你觉得我给你的钱有命花?”

    老陈连连后退,“你、你准备要做什么?”

    “既然这么好奇,不如你跟上来好好看看。”

    魏朱看了老陈一眼带着那个背包,向着越发幽暗的巷子走。

    她已经发出了自己的邀请,能不能到,会不会来是别人的事。

    老陈隐隐觉得魏朱是要干什么大事,理智上他告诉自己要离这人远远的。

    可是,他不仅现在手上没钱。

    他和翠娘的事还被魏朱捏在手里。

    最重要的是他真怕魏朱说的威胁会成真,眼前这人就没有什么是她干不上来的。

    老陈一跺脚,咬紧牙关跟了上去,然后,他看到了几辈子都不可能见识过的大场面。

    就临时切下来的竹筒,里面一半填满菜油封好,另一半灌进白磷,都不用点火,就这么被弹弓打出去的功夫就落地爆开。

    菜油带着火点四处飞溅,将触碰到的一切全部点燃。

    天干物燥的季节,再加上这无处不在的“东风”,也不知道是火借风势,还是风借火势熊熊烈火惊天而起。

    目睹这场大火的老陈,突然觉得以前截道卖奴的自己,就是在过家家。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前面的罪魁祸首,却见对方心平气和的烧完了这家客栈的空厢房,就转战那家酒楼柴房,这边大火刚起,那边就浓烟直冒。

    老陈手脚颤抖的捂着自己的心脏,唯恐一个不留神这心就自己蹦出去。

    这要是被抓住……

    “你、你……”

    舌头都捋不直的老陈,被魏朱当头踹了一脚。

    “不想死的就去报官!”

    老陈摔在地上,还没回神,“你说……啥?”

    “我让你去报官你没听见吗!”

    魏朱皱眉看着老陈,“这会衙门里应该已经能够看到火光,你现在跑过去正好能跟他们遇上。”

    “我不去!”

    老陈又反应过来,“这边大火刚起来,我就跑过去,衙门里的人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会不怀疑我!”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怀疑你的。”

    魏朱晃晃袋子里剩下的东西,东西虽然不多了,但是也还绰绰有余。

    “对了,”魏朱回头,“敢提我的名字,剁了你一家老小呦。”

    老陈捂着彭彭直跳的心脏,真是要了他老命了,他这都是做的什么孽啊!

    老陈连口气都来不及喘上一下,爬起来就往衙门那边跑。

    “不好了,不好了,前面着火了!”

    慌慌张张的老陈跟衙门里倾巢出动的衙役碰个正着。

    平时他这见着这群衙役就跟耗子见猫一样绕道走,可是今天不行,老陈惊慌的像个良民,扑到最近的衙役身上,拉着他往着火的方向跑。

    “可了不得了,城东那家酒楼着火了,我刚想去喝酒,就被那火给激出来了。”

    “我的天,好大的火,真的是好大的火!”

    老陈平时坑蒙拐骗的事做的多了去了,抓得多了,还真有几个认识他,他们可没把老陈举动当“热肠”,直接把他给摁到地上!

    “前面刚着火,你就跑过来,说不定这火就是你放的!”

    衙门里的人正想把老陈给压下去,远远的就看到一匹马,斜地里直冲过来

    “你们这群废物,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过去救火!”

    楚通天怒火冲天,今夜一连三家烧的全是他名下的产业,店里的伙计手下已经全都在扑火,可是这火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借着风劲越起越大。

    不得已,他只能驱马跑来衙门这边搬救兵。

    领头的衙役认得楚通天,这可是魏大人的亲舅兄,就算说话再不中听,那也只能一个个点头哈腰捧着。

    “楚老爷别着急,魏大人一接到信儿就派人过来传话了,前头的人已经过去了,我们这些人是出来抓捕凶手的。”

    衙役说着把老陈押上来,“楚姥爷看看,这就是我们抓到的嫌犯!”

    老陈一边在心里把魏朱骂个半死,一边在那诉。

    “老天爷呀,还有没有王1法了呀?我好心好意来报官,你们却把忠良当凶手啊,我冤,我真冤死了!”

    对于此时的楚通天来说,不论是真正的凶手还是嫌疑犯,在他眼里都该死。

    “既然是嫌犯,还不拉出去杀了,平白在这里碍眼!”

    眼前这人,跟给他银子的楚通天是同一人,可是这办的事说的话却是南辕北辙。

    老陈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就在那哭。

    “楚老爷旁的人不了解我也就罢了,你可是知道我为人的。那天你还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去青云居闹呢,楚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一旁的衙役,只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一个是皇商,一个是孔府公子,竟然敢派人去对方那里下阴招。

    楚通天终于在老陈那张尖嘴猴腮的脸上找到了一点熟悉的样子。

    可这熟悉,却没让他高兴起来,他那天是花了十两银子,让老陈去青云居闹腾,可他做了不代表就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

    “胡说什么,哪个让你去青云居闹了!我看你就是一个在这里胡言乱语的疯子!”

    楚通山扬起马鞭对着老陈当头劈下,老陈躲闪的及时,这一马鞭却打到了旁边的衙役身上。

    衙役脸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但他还敢怒不敢言。

    老陈不管这个,直接在那里骂开!

    “好你个楚通山,你那天给了我十两银子,我今天才好心好意过来替你报官,谁曾想你却是个黑心白眼狼,竟然对着手无寸铁的百姓如此毒辣!”

    老陈往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枉你还是皇商!我看错你了!”

    楚通天扬鞭又要打,就见远处半边天都被火光映亮。

    “这是!”楚通山大惊失色。

    “这好像是护城河那边,”衙役疑惑不解,“这寒冬腊月的河上全是冰,这火光怎么起来的?”

    这时节河上确实没有东西,但是他的画舫连着收来的木料全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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