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欲雪。

    乔陌站在立苑中,站在那株光秃的杏树下,抬手抚过那光秃秃的枝头,眼神微黯。

    乔越正拉开屋门要出得屋来,乍一见到院中的乔陌,怔了怔,随后微微笑了起来,语气也是温温和和的,“阿陌怎的来了?也未让人先来告知我一声。”

    “哥。”乔陌闻声转身看向乔越,也笑了起来。

    与乔越的笑不同,在乔越面前笑起来的乔陌像个无害的孩子,乔越的笑则是温柔中带着久经历练后沉积下的沉稳。

    “许久未来,哥这儿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乔陌笑着朝乔越走去,走到他身后,推着他从屋里走了出来,“就是这株杏树好像又长大了些。”

    乔越并未拒绝,由着他推着自己。

    “尤记得当初你我一起种下它的时候,它才和那时候的你一样,就这么一丁点高。”乔越边说边伸手比划了一个矮矮的高度。

    乔陌笑意更浓,只听乔越又问道:“你的那一株可还好?”

    乔陌的眸光晃了晃,笑着回道:“自然是好,比哥这一株长得更高更大。”

    “就像阿陌一样,长高了也长大了。”乔越笑得温柔。

    “瞧哥说的好像我还是个孩子似的。”虽是无奈的话,可乔陌面上依旧笑盈眉眼,“我才比你小五岁而已。”

    在任何人面前似都不爱笑的乔越,在面对乔陌时嘴角却总是扬着温和的笑,听着乔陌的话,他笑得更温和了,“总是将阿陌当孩子看,险忘了我们阿陌早就长成大男儿了。”

    “除了哥你,可没人觉得我还是个孩子。”乔陌边说边推着乔越转了个身,往屋中去,“天寒,哥身子不好,我推哥回屋。”

    然,屋中的寒冷让乔陌沉了沉眼,“十六哪儿去了?这屋中如此冷,十六怎的不将炭盆燃上?”

    “不怪他。”乔越微微摇了摇头,“是我不让他燃的,阿陌若是觉得冷,不若喝些酒暖暖身子如何?”

    “哥你……”

    “是阿陌最喜爱的杏花酒,今春杏花开时我亲自酿的。”乔越笑着打断了乔陌的话,“阿陌可要尝一尝?”

    乔陌嚅了嚅唇,似还想说什么,然他只是又笑了起来,欣然道:“当然,不过尝一尝可满足不了我,我要把哥酿的杏花酒都喝完了才走。”

    “那我去拿来。”乔越说着就要离开,却被乔陌按住了双肩,阻了他道,“我去拿,哥你坐着就好。”

    乔越并未客气推拒,“酒在——”

    “我知道。”乔陌抢着话笑道,“老地方嘛。”

    “嗯。”乔越浅笑点头。

    “哥你坐着,我去把酒拿来。”

    “好。”

    *

    乔越饮酒喜用碗,不过京中与军中不同,在军中他可抡他直饮,但在这京中只能小盏轻啜。

    乔陌知晓他的喜好,将一坛子杏花酒抱来时不忘拿了两只碗。

    封泥开启,酒香揉着花香顷刻扑鼻,醉极了人。

    “还是哥酿的杏花酒最香。”乔陌忍不住,竟抱着酒坛子迫不及待地先尝了一口,喜道,“也最美味。”

    “谁人酿的不都是一样?”欢喜的乔陌也让乔越不由又笑了起来。

    “怎么能一样?”乔陌给乔越倒上一碗,“哥的本事岂是别人能比的?”

    乔越敛了笑,沉声道:“阿陌你不该来。”

    他这平王府,如今只是个是非之地,任是谁来了,都会不得好。

    “你是我哥,我若是怕这些,我还是你弟吗?”乔陌一口接一口喝着碗中杏花酒,仍是忍不住赞道,“好喝,最好喝!”

    乔越不再说什么,亦低头饮酒。

    “哥的身子,近来如何?可还好?”几碗酒入喉,乔陌终也敛了笑,关切地看向乔越。

    “尚可。”乔越道,“阿陌不必挂心,倒是阿陌你,近来可好?”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乔陌又给自己斟了一碗酒,笑了笑,“闲人一个,不过……”

    “嗯?”

    “不过我今番回京,并非只是因为年关近了,而是……”乔陌看着乔越,“是被父皇所召。”

    “西疆不太平,羌国虎视眈眈,我国新兵募征进度缓慢,现今羌国与我姜国皆在休养,但羌国行事素来阴险,倘若某天忽然攻来,只怕我国不敌。”乔陌神色严肃。

    “父皇召你回京,是欲群臣共商御敌及新兵征募之良策。”乔越接下乔陌的话。

    “是。”乔陌点头,而后默了默,似有迟疑。

    “阿陌可还有什么要说?”目不视物,乔越的觉察力较以前更为敏锐。

    “父皇他……”乔陌顿了顿,“封我为定西将军。”

    定西定西,顾名思义,稳定西疆,抵御外敌,保家卫国。

    乔越怔怔,随后开怀笑了起来,伸出双手摸索着搭上乔陌的肩,用力拍了拍,激动道:“我们阿陌小子终是要有作为了,不再是成日游手好闲的闲小子了!”

    乔陌看着乔越为他开怀的笑,受着他拍在他肩头的力道,只觉沉重。

    “以阿陌的聪慧定不会缺于智谋,刀枪之术也不在话下,父皇是知晓你的能力才敢用你,这其中定有不少人反对,你万莫负了父皇及众臣乃至百姓对你的厚望,只是你向来闲散惯了,这忽然受军纪约束,怕是一时间会有些难以适应,不过——”乔越双手扶在乔陌肩上,面色严肃,语气沉稳,“自此,西疆的安定,百姓的安危,你都将挑在肩上,无论何时,你都要比任何人冷静与坚强。”

    乔陌沉默。

    乔越叹了口气,抬手抚上了他的头,一如他儿时那般,一边轻轻摸摸他的头,一边温柔道:“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我不再是征西大将军,你没有抢了我什么,反倒是由你来守着我为姜国打下的这片西疆,我放心,也安心。”

    “哥……”乔陌看着从小到大比任何人都要疼他护他的兄长,想说的话很多,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

    “傻弟弟。”乔越却是笑了,又拍了拍乔陌的肩,“前边还嫌我将你当孩子瞧,怎的还真是个孩子了?”

    “当然不是!”乔陌矢口否认。

    乔越笑得更欣喜,“立了业,届时也该成家了,也是个老大不小的孩子了。”

    “哥,我不过二十又一,你二十又六都还没有成家,好意思说我?”

    说到这事,乔陌忽尔笑了,“对了哥,我听闻那温家大小姐看不上太子,偏要嫁与你,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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