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陈白羽都陪着阿祖,寸步不离。虽然阿祖看起来只是着凉感冒了,好像很快就能好起来,然后还能给她藏芝麻糖和花生糖。

    但陈白羽心里很慌,她有一种感觉,一定要看好阿祖。好像她眨巴一下眼睛,阿祖就能飞走了,再也见不到了。

    陈白羽害怕这种感觉。

    每次握住阿祖的手,她就祈求老天,一定要让阿祖好起来。阿祖的精神越来越好,但陈白羽的心越来越慌张。

    所以,不管别人说什么,陈白羽就是要守在阿祖身边,吃饭,睡觉。小伙伴们来找她玩,她统统拒绝了。

    甚至连黄妈妈家也不去,就守着阿祖,陪阿祖说话。

    “阿祖,我偷偷告诉你,我找到亲爸了。他很可怜......”陈白羽靠在阿祖的耳朵,和阿祖说悄悄话。

    说起祈远的时候,陈白羽才想起她还没有给祈远还有黄华伟打报平安的电话。

    “很可怜。祁夫人很坏......”

    陈白羽叨叨的说着,阿祖好像在认真听。

    “如果不是我聪明,他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欺负呢。我一点也不像她,我觉得我最像阿祖。”

    陈白羽每天都会陪着阿祖说话,陪着阿祖睡觉。

    有时候还会给阿祖唱唱歌,读读书。

    家里的人看着阿祖一天天精神起来,都松了一口气,只有陈白羽。陈白羽的精神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害怕,好像绷着的一根弦,好像随时能断。

    陈白羽害怕得心在颤抖。

    她每天晚上看着阿祖入睡,然后坐起来定定的看着阿祖,看着看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明明阿祖的感冒好了,精神也好了,但她就是害怕,却又说不出口自己在害怕什么。

    因为阿祖生病,已经找到实习单位的二姐和三姐也回来了,二姐带着男朋友一起。其他的堂哥堂嫂堂姐们也纷纷的赶了回来。

    五世同堂,大家聚在一起哄着阿祖高兴。

    小胖子又开始和陈白羽争宠,每次陈白羽要和阿祖说话,小胖子就挤过来。陈白羽要唱歌,小胖子也要唱歌;陈白羽要撒娇,小胖子也不甘示弱。

    总之小胖子就是要挤掉陈白羽,成为阿祖心里的最爱。

    “小胖子,我要和你打架。”陈白羽怒了,真的太过分了。

    “好啊。我最近练习了降龙十八掌,还有黯然销魂掌。呵呵。姐,拿出你的九阴白骨爪......”

    陈白羽和小胖子打打闹闹,家里的气氛很好,热热闹闹的。

    阿祖看着子孙繁茂,很高兴,嚷嚷着说要喝酒。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喝成,因为陈白羽不同意。

    “好。听我们家小五的。”

    陈白羽拉着阿祖的手,“等我结婚的时候再喝。”

    “好。”阿祖摸摸陈小五的头,“等我们小五结婚了,再好好喝一顿。”然后就感叹一句,“很久没有喝酒了。”

    阿祖和陈白羽说起她的第一次喝酒。

    她的第一次喝酒是在地主小姐家里,是准备让地主小姐陪嫁的养生酒。地主小姐让阿祖喝了一口,两人觉得好喝,甜滋滋的。

    知道好喝后,就天天喝。

    不知不觉中,两人竟然就把一坛养生酒给喝光了。最后,阿祖和地主小姐往坛子里装了一坛子的水。

    说起自己的好姐妹,阿祖一脸的唏嘘。

    陈白羽回到农场的第五天,雨还在继续。

    门口外面的水田已经被水全部淹没,站在大门口处就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水,浑浊浑浊的水。

    门口岭已经崩塌了一片,树木倒下,露出黄色的或者橘红色的泥土,泥浆顺着水远流。

    有人冒雨去橄榄园捡落地的橄榄,但大部分人都会留在家里,编织各种各样的小物件。

    因为宝鸡镇到农场的路被毁,‘天下大鸡’的采购,还是大唐杂货的运输都只能靠人工。

    大家把鸡或者杂货从农场挑到宝鸡镇,交给采购员,再送到市里去。

    因为数量多,每天都要大批的人手。这些人手都是每天一结算。

    从大唐农场挑东西到宝鸡镇,没人每天是五元。其实,大家一开始是不愿意要钱的,毕竟是乡里乡亲的,帮忙挑挑东西而已,怎么能收钱呢?

    但阿公说,最少也要挑两个月,怎么能不要钱?一次两次还好说,但次数多了,即使再亲也不好意思。

    阿公坚持给钱,村长也说收钱办事,亲兄弟明算账。

    每隔几天,大家就要挑东西到宝鸡镇,然后用车送到市里。因为阿祖的病,炳堂叔和雁堂婶都从市里回来了,大唐商城还有大唐杂货的所有事务全部交给了靳四新。

    虽然,因为有陈白羽的提醒,阿公做了充分的准备,但家里还是因为连续下雨而死了不少鸡。

    阿公一天几次的到果园巡逻,就怕有鸡死了而不知道,会传染给被的鸡,然后引发鸡瘟。

    阿公把果园的鸡当阿祖一样的伺候着,即使这样,也还是损失了不少。阿公每天计算着损失,然后想尽办法来减少损失。

    因为雨水,今年的果园和田里都没有收成。也幸好,鱼塘和水库在下雨前就已经放水,收获了一批。

    否则,今年真的是要血本无归了。

    其实,大唐农场虽然有损失,但对生活的影响不大,因为农场的人还有编织事业。下雨不能出门,就留在家里编织。

    大唐农场的编织随着大唐杂货人走向全国各地。编织的腾箱,小挂包,还有一些装饰品等等。

    特别是装饰品,越来越受欢迎。而柳条编织的彩虹行李箱是卖得最好的一款箱子,造型复古,但颜色鲜艳青春。

    最近,又增加了虹彩色的小挂包,青蛙挂件等等。

    因为阿祖的精神好了起来,身体好像也跟着好了起来,家里的人又开始忙忙碌碌。阿爸和小叔跟着阿公出去给果园排水,给果园里的鸡屋撒石灰粉,给果园里的丝瓜掐芽等等。

    阿婆则在寄来编织小挂件。

    大家都忙了起来,就只有陈白羽一步不愿意离开阿祖。即使吃饭,也要陪着阿祖一起吃。

    村委会的人叫她去接电话,她也不去,就守着阿祖。

    好像只要她眨眼,阿祖就会不见。

    阿祖笑着说她傻。

    “姐,我怕。”已经比陈白羽还要高的小胖子头靠在陈白羽的肩膀上。

    陈白羽推了推小胖子的头,“重。”

    小胖子没有说话,仍然靠着陈白羽,“我最近常做梦。”梦见小时候阿祖给他留芝麻糖。

    “也梦见你抢我的糖。”

    陈白羽看了一眼已经很高大的小胖子,不想说话。小胖子的身高遗传了雁堂婶的优良基因,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一米六超过陈白羽很多了。

    “阿祖会好的。”陈白羽不知道是在安慰小胖子还是在安慰自己。她告诉自己阿祖会好的,但她心底却忍不住的要害怕。

    回来的第十天,陈白羽仍然每天陪着阿祖。

    堂哥堂嫂还有堂姐说既然阿祖好了,要准备出去打工。但陈白羽不同意,还暴躁的骂人。

    从小到大,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暴躁而且蛮横不讲道理的陈白羽。虽然陈白羽在外人面前,有时候嘴巴毒起来,能让人羞得想要自杀。

    但她在家人面前是乖巧的,是柔软听话的。从小乖小孩的陈白羽突然的暴躁蛮横起来,让大家都吓了一条。

    陈白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她就是不想堂哥堂嫂还有堂姐他们出去打工,她想要大家都陪着阿祖。

    骂着,骂着,陈白羽自己先哭了出来。

    陈白羽蹲在地上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堂哥和堂嫂们赶紧保证,在阿祖完全好起来之前,绝对不出去打工,就在家里陪着阿祖。

    “小五。”阿妈抱着陈白羽,紧紧的抱着她,“别担心。阿祖已经好了,阿祖还能陪你很多很多年。”

    “别哭。别担心。”阿妈心疼的抱着陈白羽,亲生的安慰她,“没事的。阿祖会没事的。”

    因为陈白羽的蛮横,堂哥堂嫂还有堂姐们都留了下来。大家都知道陈白羽是担心阿祖。

    陈白羽从小就粘着阿祖,喜欢陪在阿祖身边。

    阿妈却觉得陈白羽的精神太紧张了,想要让她放松一下,让陈杏子和陈乐乐过来陪她聊聊天。

    但陈白羽坚决不离开阿祖身边。

    回来的第十三天,所有人都相信阿祖好起来的时候,阿祖突然让所有人都到她的房间里来。

    大家不明白阿祖想要干什么,但也都来了。

    阿祖抱着一个小木盒子,然后看了一眼跟前的子子孙孙,笑了起来,“真好啊。”子孙繁茂,子孙孝顺。

    她这辈子值了。

    真的值了。

    虽然丈夫早逝,但儿女们都争气。虽然曾经过了一段比较辛苦的日子,但该享的福也享过了。

    “阿一和小四呢?怎么没有见到阿一和小四?”

    “阿祖,大哥和四哥很快就回来了。”陈白羽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握着阿祖的手紧了紧。

    她的心好像紧缩成一团,也好像被人捏住了喉咙。

    阿祖摆摆手,“没关系。我等着。哎。好像很久没有见阿一和小四了。也不知道他们长高了没有......”

    阿祖从大哥和四哥的身高说道他们找对象结婚的问题,然后又说到大堂哥家的侄子。

    因为侄子和小胖子差不多年纪,有小胖子在前面做榜样,侄子不敢放松,学习成绩也不错。

    “好好学习。”阿祖看了侄子一眼,“别太贪玩。”

    “太祖,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嗯。学好了,我有奖励。”

    侄子抿抿嘴,“太祖,我想吃芝麻糖和花生糖......”

    “好。”阿祖笑了笑,然后看向大叔公和阿公,没有说话。

    大叔公和阿公都红了眼眶,声音颤抖的叫了声,“妈。”

    阿祖安排后事的样子让大家都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阿祖轻轻的摸着表面光滑的红木盒子,最近阿祖常抱着木盒子擦拭,然后自言自语。

    陈白羽知道,这个木盒子包括里面的东西都是阿祖的好姐妹地主家的小姐在去世前送给阿祖的。

    “这里面有不少东西。有些值钱,有些不值钱。我也不知道那样值钱,那样不值钱......”

    阿祖打开木盒子,“一人拿一样,剩下的给小五和小胖子。”

    “我能留给你们的东西不多。也希望你们不要抢。记住,做人不要眼红,想要什么就自己努力去拼。眼红了,心就容易黑,心黑了,就容易做错事。”

    阿祖把小木盒递过来,让大家拿。

    大家都没有动手。

    “妈。”

    “阿婆。”

    “阿祖。”

    “太祖。”

    五世同堂,四代子孙都在。

    “妈,别说了。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们去京都......”大叔公跪在阿祖的床前哇哇大哭。

    几十岁的老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一脸的泪水和鼻涕。

    阿祖笑了起来,目光平和,笑容慈爱,“你呀。也七十多的人了,怎么还哭起来了?小心你的曾孙笑话你。”

    “妈。”大叔公拉着阿祖的手大哭,“妈,你说过要长命百岁的。”

    如果是平时,大家肯定会不高兴的瞪大叔公,埋怨他说错话。因为阿祖已经九十多了,长命百岁已经不是祝福。

    但是现在,他们真的希望阿祖能够长命百岁。

    即使多活一年,两年,大家也是高兴的。

    阿公也跪在阿祖的床前,眼泪直流。

    大叔婆和阿婆站在旁边,也是一脸的泪水。虽然别人都说婆媳是天敌,但在他们家还真没有这回事。

    “好了。你们不拿,我就分了。分到什么都不要妒忌,也不要埋怨。这些都是好东西,都是能传家的好东西。”这些都是地主小姐的父母为她准备的陪嫁,也是她在最艰难的时间也不愿意当掉,卖掉的东西。

    这些东西,直到死,她也没有拿出来而是送给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阿祖一人分了一个,有金有玉,即使没有什么见识大家也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都决定当传家宝一样的传下去。

    “好好收着。”

    阿祖给陈白羽的是一块暖玉,给小胖子的是一颗东珠,最后木盒子还剩下一块琥珀。

    阿祖把琥珀给了小胖子,然后把木盒子给陈白羽。

    “好了。别哭丧着脸。我没事,就是想提前把东西都给你们。”阿祖摆摆手,“我好着呢。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妈。”大叔公语气哀怨,说着用力吸吸鼻子,“我在这里陪......”

    “赶紧回去洗把脸。一把年纪了,也不讲究卫生,丢人现眼的。”阿祖不想和大叔公说话,让他赶紧滚。

    大家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陈白羽和小胖子陪着阿祖,然后听阿祖说故事。阿祖说的是她和地主小姐的故事。

    陈白羽和小胖子都已经听过了n遍,但仍然一脸真诚的捧场。

    “我想出去走走。”因为下雨,阿祖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她想要出门走走,看看。

    “好。阿祖,我背你出去。”

    已经牛高马大的小胖子背起阿祖,陈白羽跟在旁边,撑着伞。

    从村头走到村尾,不少人和阿祖打招呼,阿祖也笑着应答。突然,陈白羽身体僵硬,后知后觉的想起,阿祖好像能听到别人的声音,眼睛也能看见了。

    回光返照。

    这四个字在脑海想起,陈白羽瞬间脸色青白。

    遇到七公祖的时候,阿祖还和对方说了好一会话。

    陈白羽握着伞的手紧了又紧,青筋凸起。陈白羽用力的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阿祖应该也知道吧。

    否则,她不会把东西给分了,也不会想要出来走走。

    天气不好,多少人都窝在家里不出门。但阿祖却想要出来走走。可惜,因为下雨,农场很多地方都被水泡了。

    本来因为青青绿绿的田现在也是一片汪洋。

    “什么时候天晴?”阿祖被小胖子背着,抬头看大芒果树,“这棵芒果树很老了。我记得小五很喜欢在树下玩,小时候还想爬树......”

    阿祖说起陈白羽小时候的糗事,然后笑了笑。

    时间过得真快啊。

    “当初的小面团子现在也已经长大了。”

    阿祖声音愉悦,表情丰富。

    陈白羽和小胖子对视一眼,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阿祖。但‘回光返照’四个字压在他们的心头。

    沉重。

    即使经历了无数次的生离死别,陈白羽还是不能接受阿祖要离开的事实。这种痛,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

    其实,不是。

    那种失去至亲的痛一直都在,即使生活重来,她的骨子里也被铭刻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一连两天,小胖子和陈白羽都带着阿祖出门。

    阿祖的精神好像很好,常和陈白羽还有小胖子聊天。

    这天晚上,陈白羽洗澡后来陪着阿祖。

    小胖子也在,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阿祖哈哈大笑。

    家里的人过来看过阿祖后就去睡觉了。农场的人睡得比较早,晚上八点就几乎都已经入睡了。

    陈白羽爬上床,躺在阿祖身边,小胖子则睡在临时搭的简易单人床上。

    在睡觉前,陈白羽和小胖子说起,“明天我们要带阿祖去大唐小学看看。阿祖肯定高兴。”

    “好。”

    大唐小学的阅览室不仅有陈白羽寄回来的旧报纸和杂志,还有一台炳堂叔捐赠的一台电视机。

    电视机每周只开放一次,主要放纪录片和新闻,让同学们更多渠道的、更好的接触外面的世界。

    陈白羽抱着阿祖的手臂,“阿祖,我们明天去大唐小学,陈平校长肯定会高兴的。”

    “好。”阿祖笑着答应。

    阿祖睡着了,陈白羽躺在身边,时不时的看一眼阿祖。

    有时候会坐起来,盯着阿祖看,好像这样才能放心。

    陈白羽一手撑着头,盯着阿祖的脸,伸手摸了摸阿祖的脸,“阿祖,你一定要好好的。要好起来。”

    这一刻,陈白羽很害怕。

    陈白羽握着阿祖的手,“一定要好起来。”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陈白羽还是忍不住祈求。

    上辈子,她不信命。

    但重来一次,她信了。

    所以,她希望老天能够听到她的祈求,让阿祖好好的。

    陈白羽躺一会,又起来看阿祖,又躺一会。

    天微微亮,陈白羽打个哈欠,觉得有些冷,往阿祖身边靠了靠,扯了扯被子。突然,陈白羽扯被子的手僵住。

    好一会,陈白羽青白着脸,手指颤抖的碰了碰阿祖的身体,声音哽咽,“阿,阿祖。”

    “阿祖。”陈白羽的声音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陈白羽呆呆的看着睡得安详的阿祖,浑身发冷,发抖,她的阿祖,还是走了。

    就在她的身边。

    陈白羽抬手就给自己一巴掌,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明明是要盯着阿祖的。

    她......

    她怎么能不看着阿祖?

    阿祖在离开前,是不是也曾经醒来?会不会有话和她说?

    陈白羽脑海一片空白,眼泪大滴大滴的砸在阿祖的脸上。

    “阿祖。”陈白羽胡乱的擦去阿祖脸上的泪珠,“阿祖。你醒醒好不好?我求你,醒醒,好不好?”

    阿祖的脸已经变得青黑,触手生凉。

    “阿祖,小五害怕。你别吓我好不好?阿祖,我难受,好难受。”陈白羽拉过阿祖的手,贴在心口处,“阿祖,我难受。超级难受。”

    “阿祖,你醒醒啊。我求你了。”

    “你不是说要看着我结婚生子,要帮我带孩子吗?阿祖,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陈白羽摇晃着阿祖的手,一边哭一边摇,努力的想要把阿祖摇醒。

    “姐。”小胖子惊叫的跳起来,扑过来,握住阿祖已经冰凉的手,声音悲戚,“阿祖。”

    “阿祖。”

    不管他们多么不舍,阿祖还是走了,在睡梦中走了。

    “小五,你给阿祖换衣服。”阿爸握着陈白羽的手,“别难过,阿祖最疼你,她最不想看到你难过。”

    陈白羽双眼红肿,木木的接过阿爸手里新作的寿衣,和小胖子还有侄子一起给阿祖换寿衣,鞋袜等等。

    陈白羽转过头,不让眼泪滴落在阿祖身上。在大唐农场有一个说法,如果眼泪滴落在已去的人身上,对方的魂魄会舍不得走。

    陈白羽吸吸鼻子,然后看着阿祖被抱出已经准备好的大厅。

    村里的人听到阿祖去世的消息,纷纷赶过来哭灵。

    陈白羽穿着麻衣跪在旁边,眼泪一串串的落下,耳边响起阵阵哭声。陈白羽好像回到小时候,龙眼树下,她坐在阿祖的摇椅旁边。

    陈白羽不吃不喝的跪在阿祖旁边。

    哭灵的人来一趟有一趟。

    陈白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瘦,原本有些婴儿肥的小圆脸瘦成瓜子脸。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姑婆们来了。

    姑姑们也来了。

    已经出嫁的堂姐们也来了。

    阿祖的所有后代,陆陆续续的到了

    “小五,吃点东西吧?”二姐有些担心的看着陈白羽,“喝点粥好不好?”

    陈白羽摇摇头,“我不饿。”

    面对固执的陈小五,二姐叹口气,“小五,你不吃点东西,你坚持不到阿祖出殡。阿祖最疼你了,难道你要让阿祖担心,走得不安稳?”

    阿祖已经九十多了,是喜丧,所以家里会安排七天的法事,然后再出殡。这七天里,一拨一拨的人过来哭灵,他们家人没有点体力根本就支撑不住。

    陈白羽摇摇头,她不想吃,也吃不去。

    陈白羽满脑海都是阿祖。

    小时候,阿祖给她讲故事,阿祖给她留芝麻糖和花生糖,阿祖会笑着说‘我家小五最聪明,我家小五最漂亮。’

    不管陈白羽走多远,她都会记得家里有阿祖给她留了芝麻糖和花生糖。

    但是,她的阿祖走了。

    再也不会给她留糖了,再也不会一脸慈爱的说‘我家小五’。

    好不容易停了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陈白羽觉得自己要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给流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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