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北摸索了半天,从身上拿出一个腰牌递了上去,那侍卫翻看了好几遍,才把腰牌给了贾北,说了句:“进去吧”

    贾北腆着肚子和闻人走了进去,一进正堂见里面的官员甚是忙碌,都无人抬起头看他们一眼,各自处理着手中的活儿。

    右侧极为宽阔,摆放着六七张大桌子,上面叠起了一摞摞的折子,足足有一人多高,这还是眼睛可以看到的,可见这礼部处理的事务之繁多。

    贾北走到一个埋头疾书的官吏跟前,低声的问道:“请问江轻南江大人现在何处?”

    那官员头都未抬,不耐烦的答道:“内堂二十六号房”

    贾北说了一声多谢,便和闻人朝内堂走去。两人到了内堂,见廊道两边全是整整齐齐的房间,上面都挂有一个木牌,写着房间的牌号。

    闻人和贾北走到了二十六号房间跟前,轻声问了一句:“江大人可在房中”

    “进来吧”里面的人朗声说道。

    两人推门而入,见一个青年男子正坐在椅子上提笔看着他们,闻人一闪而出道:“江大人,别来无恙”

    这江轻南一见闻人,认出了正是当初护送自己去祁州的那名将领,随即头皮一麻,站起身来僵硬的说道:“原来是贺陵府的两位将领,快到屋内落座”

    闻人和贾北走进了房中,坐到了一张方桌旁边,江轻南走了过去,把门关好道:“闻人将军我是识得,不知这位将军是?”

    “我是贺陵府白将军帐下统领贾北,早就听说了江大人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一表人才”贾北站起来拱了拱手道。

    江轻南自然知道这是面子话罢了,自己一个礼部的郎中,怎么能让贺陵府的统领知晓,也施了一礼道:“拜见贾统领”

    “江大人多礼了,今日我和闻人奉将军之命,过来看看江大人的伤势,将军一直都挂念着江大人的伤势”贾北眉毛弯弯,笑容盈面。

    江轻南一听白拒挂念着自己,觉得仿佛被一双莫名的眼睛盯上了一般,说不出的难受,急忙说道:“多谢白将军挂心,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不妨事,不妨事”

    “那就好,那就好”贾北也应付了一句。

    两人又胡乱扯了几句,江轻南心中纳闷不已,这两人若是真来探望自己,既然见了自己,岂能有赖着不走之理。

    又过了好大一会,江轻南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贾统领今日到访,可是还有要事?”

    “噢,今日过来倒还是真有一件事情要向江大人打听打听”贾北像是毫不在意道。

    江轻南正要说话,只见闻人骤然起身,一晃就到了房门跟前。江轻南都未曾看清楚,闻人已经走出了房间,看着空荡荡的廊道,沉默不语。

    江轻南没有想到这位当初护送自己的将领功夫竟然这般诡异,看来当初白拒让他护送自己和涂悦也算重视他们。

    闻人又转身走进房间道:“京都果真藏龙卧虎,礼部竟然也有这等高手,江大人,不知这隔壁的房间中是谁?”

    江轻南疑惑得地说道:“隔壁房间?今日隔壁的两位大人都去兵部了,未在房中啊”

    贾北见闻人又坐了下来,便朝着江轻南说道:“我帐下有一员将领,听他说看上了礼部一位郎中的千金,所以今日过来我顺便打听一下,是否有这么一个郎中”

    “礼部郎中却是不多,只有二十余人,不知贾统领打听的是哪一位?”江轻南问道。

    贾北笑了笑,晃了晃身子道:“可有姓田的郎中?”

    “姓田的郎中?未曾见过,应该不是礼部的人”江轻南考虑了半天道。

    “那姓甘的郎中呢?”

    “也不曾听过”

    ……

    贾北一连问了十几个姓氏,江轻南终于耐不住性子了,站起来道:“贾统领稍等片刻”,说完便走到了自己处理公务的长桌跟前,从桌上拿来一本折子,走到了贾北跟前道:“这是如今在册的礼部郎中的姓名,贾统领请过目”

    贾北接过了折子,轻轻打了开了,一个一个仔细的看着,居然没有发现方文俊这样一个名字。他突然有点懵了,顿了顿便把折子递到了闻人的手中,闻人扫了一眼,把折子慢慢放在了桌子上。

    贾北又和江轻南聊了几句,便起身道:“我估计是那将领认错了人,我再到工部去找找看,江大人有时间到将军府过来转转,今日相谈甚欢,江大人再会”

    “两位将军慢走”江轻南起身行了一礼,便把闻人和贾北送了出去。

    闻人和贾北出了礼部仪门,往街上走了几步,闻人便道:“贾统领,今日我们过来找方文俊已经败露,若是有人问起,这江轻南也定会出卖我们,要不我去查查那监听我们之人”

    贾北想了一会道:“这京都高手众多,若是这般闹腾,只会惹来更多人的注意。要不我们去其余五部都逛逛,这六部加起来有一百多位郎中,任他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我们要找之人是谁,顺便给沈承业那小子找找岳父,就把这事情赖到沈承业的头上吧”

    “好办法,贾统领果真有统领之才”闻人一向僵硬的面容,都微微露出了笑意。两人说着便朝工部的方向走去。

    贺陵府天甘州,大批的军士如同长蛇一般,缓缓行进在通往罗平山的官道上,一阵清风吹过,红沙在地上打转,如同缠绕着的丝线,缕缕绕绕,缠绵久远。

    一匹骏马上端坐着一位异于宣宁官服的老者,任谁都能认出他在队伍中的地位,这人正是前来宣宁进贡的化木纳圣使哈舍利。

    哈舍利看着脚下依旧红色的沙砾,思绪飘飞了好远。这次的进贡真是历经生死,脑中又浮现出司马舍武的模样,要不是舍武相救,自己估计早已经成了孤魂野鬼,哪还能骑着高头大马,返回故里。

    哈舍利身边有四个骑马的黑卫,应该是宣宁皇帝派来护送他前往化木纳的,想来有这几个黑卫的一路护送,哈舍利再不用担心自身的安全。突然前方过来一员将领道:“使者大人,前方有一个樵夫让我把这份书信交给你”,说着便双手呈上了一份书信。

    哈舍利诧异的问道:“交给我吗?”说完便接过了那份书信,打了开来,只见上面写着一行熟悉的字迹,正是司马舍武的笔迹:兄哈舍利尊鉴,祁州一别,弟日夜思念。知兄无恙后,才安枕而卧,弟身上奇毒已去,望兄勿念。海天在望,不尽依迟。

    哈舍利读罢,急忙朝那个将领道:“那人现在何处?”

    “已进了沙漠之中”那将领道。哈舍利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红沙,仿佛看到了一团红色的影子,飞射在茫茫沙海之中。随即口中默默的念诵着:“朱沙漫天,遮不住飞袍飘影。赤鹰散羽,自此直上云霄”

    念完他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傍晚时分,白拒和百里正坐在将军府中的一方亭台上,柴大牛拿着茶壶,看着白拒杯中的水一变浅,立马走上去沏满。

    白拒看着这个大汉像丫鬟一般服侍自己,没有一点不自在的神色,不禁暗暗点头。百里正也暗自观察着柴大牛,见他看起来粗鲁,做事却一点不毛手毛脚,

    “柴大牛,你可真愿意为我沏茶三个月”白拒笑着说道。

    “呵呵,将军,只要你能让闻人大人教我那个石榴斧,别说沏茶三月,三年也行啊”柴大牛赔笑道。

    “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白拒突然拉下脸道。

    柴大牛急忙说道:“知道知道,我也是看那马要伤人,所以才出手的”

    白拒其实也看到了当时的情况,顿了顿说道:“你也不必为我沏三个月的茶,今晚你去把被你打坏的两个石狮子抱到庆王府门口,把庆王府门口的两个狮子抱来,皇上若是怪罪下来,我便替你挡下此事,还让你留在贺陵府习那套斧法”

    柴大牛一听愣了愣,怀疑的问道:“这就是将军的条件吗”,说完见白拒含笑看着他,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将军放心,我定把那庆王府门口的狮子偷来”

    “我可提醒你一句,那狮子重达数千斤,你取的时候可别泄露了身份”白拒又露出了笑容。

    柴大牛又歪着头想了一会,才开口道:“数千斤重,我也能把他搬来”,将军我先退,去准备点东西。

    “下去吧”白拒挥了挥手。

    柴大牛退下去不久,就看到闻人和贾北向亭中走来,到了亭中,贾北毫无顾忌坐在了白拒的旁边,闻人也坐了下来。

    白拒给两人各沏了一杯茶,才开口道:“可有那方文俊的消息”

    “我们去了六部,现任的郎中都没有一个叫方文俊的人”贾北牛饮了一杯茶,像是渴坏了一般。

    白拒想了半天,又给贾北沏满了茶水,眉头一皱道:“看来此事还得重新问问那个扶郡知府吴卓鱼了”

    “将军,会不会此人已经退了,我们应该在前几任中查查”百里正捋着胡子提醒道。

    “那必须到吏部中查找了此人的下落了,但是我们不可能随意查阅到这些致仕册籍,只能偷了”白拒剑眉一挑道。

    闻人和百里正都点了点头,认同了白拒的说法,但贾北却摇了摇脑袋道:“偷?只怕是行不通的,各路、府、州、县的地方官署册籍还有六部的官员的册籍文书都放置在不同的库房内,一般人很难找到。你们是没有见到那库房,足足有二十多间,要是逐一找寻,只怕没有十年八载根本都翻阅不完,而且六部官员的档籍还不一定在吏部,总之是很难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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