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或是面面相觑,或是低头沉思,燕岐晟左右瞧了瞧,起身拱手道,

    “大将军……末将以为如今西夏军人数虽优于我军,但末将前头曾与西夏军交手,实无猛将又无悍兵,西夏军中除却铁鹞子十足厉害,其余皆不可虑也,末将提议今夜袭营……”

    韩伏虎一听微微点了点头,

    “燕将军,还请讲来!”

    燕岐晟道,

    “末将愿带军中高手潜入敌营之中,放火断其粮草,再由城中派兵杀出……”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讲了一通,韩伏虎听了点头道,

    “就依燕将军计!”

    当下点将派兵将手下八万人马分了五万出城,三万留守,五万人马之中又分了五千人马与燕岐晟袭营,其余人等一一安排接应埋伏等等。

    如此待到夜里鼓交三更,燕岐晟换了一身黑衣,身着软甲,腰佩长刀,带着人自城墙之上顺绳滑下,潜入了夜色之中。

    这五千人一个个都是军中高手,这厢齐刷刷隐入夜色之中,风吹草浪,人影晃动,却是半点没有被西夏岗哨发觉。

    待到燕岐晟带着人潜到了中军粮草库时才有人发觉,

    “敌袭!”

    有人大叫了一声,便被人一刀割开了喉咙,翻身倒地,只这一声已是惊动了营中西夏军,燕岐晟忙冲后头人打了一声唿哨。

    朱光武头一个将随身背着的火油往那帐篷上一泼,火折子迎风一晃,便扔了过去,

    “轰!”

    浇了火油的营帐沾火迎风便立时窜起了冲天的火苗来,立时火借风势不过几息之间便自上而下烧了通透,紧接着一片的营帐都跟着燃了起来,西夏人营中立时乱了起来,有人大叫,

    “着火了!着火了!”

    “敌袭!敌袭!”

    燕岐晟见得手,便将自己腰间的长刀一抽冲着众人喊到,

    “兄弟们,随我来!”

    却是不往营外,竟往那中军大账冲了过去。

    外头接应的大宁将领一见那西夏人营中火起,知晓是偷袭得手忙命人道,

    “来人擂鼓!”

    鼓声响起要漆黑的夜晚之中传出老远,

    咚咚咚……

    那密集的鼓点仿佛敲在人心中一般,立时有几万兵马往西夏营中冲杀,一时之间喊杀声冲天。这一回西夏为首的都统军乃是细封氏甘犁,前头卓啰和南军司都统军本是拓跋氏的人,只上一回被燕岐晟撵在屁股后头逃回了兴庆府后,便由细封氏推甘犁做了都统军。

    这细封甘犁是个狂妄自大之辈,前头见拓跋斜被人撵回来,只当他是武艺太次又胆小如鼠之故,这一回奉了西夏皇帝拓跋忽儿之命配合辽人进攻大宁,手中十五万雄兵,其中五万便是擒生军,拓跋忽儿这一回可真算是掏了老底儿。

    因而细封甘犁自然不会将这兰州几万守军看在眼中,因而也是万万没想到大军不过刚与大宁守军交阵,双方还在相互试探之时,大宁军便敢深夜袭营。

    只他这一疏忽却是令得自己十五万大军的粮草烧毁大半,这时他正在那中军大帐之中本睡得安稳,听到外头喊杀声起,这才打着赤膊冲出来观瞧,只见得自己的中军大帐周围已是一片骚乱,粮草库处火光映照了半边天,自己的亲兵正与一帮黑衣人战成一团。

    其中为首的一个年青汉子,手持长刀,舞起来银光团团,砍杀间血光阵阵,所到之处无一合之对手,眼看着已如一股黑旋风般杀到了面前。

    细封甘犁大惊忙举刀格挡,

    “当……”

    一声响,他只觉对方长刀如灌千钧一般,只这么一挡不由的手臂发麻,人往后退,那黑衣人见状哈哈大笑,一个扭腰回身再劈一刀,

    “当……”

    再回身又是一刀,

    “当……”

    如此连着八刀,生生将细封甘犁劈回了自己的大帐之中,一只手臂早已是筋脉崩裂,虎口震裂,鲜血长流,眼见得那黑衣人撩帘子进来,又是长刀举起,不由大叫声将手中长刀向对方扔去,人却是连滚带爬往屏风后头躲去。

    燕岐晟哈哈一笑连躲都未躲便见得那长刀自身旁飞过,大叫一声,

    “细封甘犁,你往哪里逃!”

    说话间人已扑了过去,细封甘犁自知难逃,见得刀光闪动吓得大叫一声,以手护了头脸,却听得,

    “当……”

    一声有人用刀格挡了燕岐晟此必杀一刀,燕岐晟抬头看去,却见得是一名西夏青年生得并不算高大,但身形矫健,双眼有神,鼻大嘴阔,他一刀挡了燕岐晟的下劈,立时抬脚向他踢来,燕岐晟后退一步让开他气势凌厉的一脚,倒让那细封甘犁有了喘息之机,连滚带爬躲到了一旁,惊喜大叫道,

    “细封延,你是族中的第一高手,你给我杀了他!”

    那细封延沉默不语,上前一步长刀横向燕岐晟劈了过来,燕岐晟却是手腕上挑,长刀竖立左手一抵刀尖,两刀以十字相遇,自上而下发出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之声,两人手中的刀刀刃立时尽毁。

    不过人却是面面相对,相隔不到半尺,两双眼,四目相对,燕岐晟却是哈哈一笑,

    “难得西夏人之中还有使刀的高手,只今夜里小爷有事在身不便讨教,又手中兵器实在不称手,不如改日好好打一场如何?”

    他今夜本就是依计偷营烧粮,如今粮草已烧便算是完成使命,冲入中军大帐已是他在贪功了,观此人武艺高强与他一战只怕一时半会儿不能毙敌,这可是身处十五万大军营中,若是在这处缠斗起来,自是对自己不利的,他姓燕的虽是勇猛却也不傻,当下便要抽身出去。

    那细封延眼一眯,却是冷冷应道,

    “你即已到了此地,还想走么?”

    燕岐晟哈哈一笑,

    “小爷要走便走!要留便留!你还留不住小爷!”

    说话间,人已是向后头退去,那细封延立时飞奔着追了出来,外头朱光武等人见燕岐晟出来立时上来接应,这厢大喝一声拳头破空声起,朱光武如铁塔一般的身子便已挡在了细封延的面前,两人交手几招,朱光武胸前软甲被破开一道口子,细封延却是被震得退后几步。

    朱光武冲燕岐晟大叫,

    “哥哥,这小子刀法不错!”

    燕岐晟哈哈一笑一抓他后背再用力一推,朱光武便借势窜了出去,

    “以后来收拾这小子,现下风紧,扯呼!”

    众人立时四散逃走,细封延还想再追被人一支冷箭射来,只得停身躲避,却听得有人大叫道,

    “那使刀的小子,你可记住了……小爷姓燕名岐晟若是要寻回场子,可别找错人了!”

    细封延大恨,咬牙想追,待得再看时,这帮人已隐入了乱战的兵士当中不能再觅。

    这一夜大宁偷营果然大获全胜,燕岐晟等人回到城中,韩伏虎一一嘉奖,回到营中休息不过两个时辰,却听得外头战鼓声起,却是那西夏人来叫城了!

    昨日里被大宁人偷营得手,粮草大半被烧,那细封甘犁如何忍得下这口气,这厢命兵士扑灭大火,重又整顿军队,再一点人数,却是被人里应外合,又是点火又是杀的,烧死烧伤加上杀死杀伤了近一万兵卒,而那些大宁人所留不过百人尸体,细封甘犁气得跳脚大骂,誓要将这颜面找回来。

    天色刚明之时,便点了人马出营,亲自到兰州城外叫阵,韩伏虎却是个经验十分老到的大将,这时节敌人乘怒而来,若是出阵难免被人气势所摄,心志不坚之辈倒要吃亏,却是将那免战牌高高挂起,并不与之交锋。

    那细封甘犁气得在城下面哇哇大叫,用西夏话骂了一车,兰州城头上守将只是哈哈大笑,

    “你骂得甚么鸟语!老子听不懂!”

    当下一挥手道,

    “小的们,不能让这些西夏秃毛瞧扁了咱们,给老子骂回去!”

    立时有那声音大,嗓门儿粗的上来便是一通骂,本在睡觉的朱光武被吵醒了一听,立时来了精神,几下穿戴了衣裳,便上了城门。

    这厢立在那处,一手持刀一手持了个茶壶,挺胸运气,气贯丹田,便骂了起来。

    他那嗓门儿本就天生的大,又不知打那儿学来的词儿,从那西夏皇帝拓跋忽儿祖宗十八代开始骂起,一直骂到了细封甘犁的老娘身上。

    他不单骂还要编,从西夏皇宫里六十岁的老太后开始,一直编到拓跋忽儿三岁的小儿子,各类艳史密闻,无数淫辞秽言,编来编去将整个西夏皇族都编得全数认畜生做祖宗去了。

    一来他声响儿大,天生骂人的料,骂上一个时辰嗓子都不带哑的。二来如今大宁富庶,周边各族觊觎中原日久,多派贵族往中原学习,后头传播开来,西夏人中一半会听中原话,大宁军中却是十个有九个听不懂西夏话,如此一来,西夏人骂大宁人听不懂,大宁人骂西夏人听得清清楚楚,还明白是甚么意思!

    偏那朱光武还编出了章回来,骂完一章喝水歇气,一旁的众军士还起哄道,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朱光武得意洋洋四下拱手,

    “多谢诸位兄弟捧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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