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本贱,爱着得不到的对象,伤着爱自己的人。

    “不,寻很开心。”被我尖锐的态度戳了一下,苏寻一愣,眸中带着几分关切惊喜,“你没事就好。”

    忽然想到我晕迷前的那一幕,在漫天烟火的天空下,冷漠疏离的俊脸有着藏不住的丝担忧和惊痛,那双惶急的大眼多了愧疚、害怕。目光一闪,冷冷说道:“我当然没事。”一般情况下,我要想死还真不怎么容易,而且我也不想死。

    苏寻浅浅地笑着,脸上的欣慰一闪而过,随即看着我手边的苏映荷:“月姑娘,小荷怎么样,还能救吗?”

    他叫我月姑娘,而不是公主。

    我清浅的笑了,瞄一眼怀里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狼狈女子,意味深长:“你觉得,后天就要被处斩,现在的她,是死是活还重要吗?”

    现在不死,迟早也还是要死。

    苏寻是个聪明人,很多内容都不用我说开,听到我的话,沉默起来。

    手悄然给苏映荷把脉,发现她伤势真的很严重,本来就备受折磨,再加上风寒入侵,性命早就垂危了。如果我再晚来几步,估计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从怀里再摸出个瓷瓶,倒了颗雪莲塞进苏映荷口里。依然不改顺东西的习惯,逍遥谷虽然不是个值得回忆的地方,但至少这延年益寿的圣药随手抓来,只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派上用场而已。

    “月姑娘,你可能救小荷?”半响,空气中几乎散去身形的苏寻终于打破沉默开口道。

    我扬眉:“自是可以。”不过我早就告诉你了,救跟不救没多大差别。

    “寻求你救她。”苏寻闻言,忽然膝盖一曲,重重朝我跪下。,蓬松的乱发飞过面颊,遮去几分真实的情绪,倒是眼中的鉴定,不容置喙。

    “你确定?”刚刚不是郎情妾意要同生共死吗,这会儿怎么反悔了?我笑得开怀,心里却越痛,他的在乎表现得太明显,对比也就太明显……果然,我还是在无足轻重的位置。

    “我确定。我知道你有办法救小荷,带她走吧,好好活着,忘记我。”苏寻说,微僵的背部,虚强的语气。

    忘记你?

    “你说的是谁?”我拒绝不了他,一直都拒绝不了,因为他是他,所以不能无所谓。

    “小荷吃了太多的苦,她不应该再承受这样的痛,爱一个人,不是和她共赴黄泉,而是看见她过得好,就幸福了。”抬眼环顾这森冷的牢房,“我死不惜,但小荷……”

    看他那萎靡的精神,还有虚弱的语气,斑斑血迹的衣服,曾经一代商王,暗中被小人或者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折腾得不轻吧?他知道的,他能够承受这些重型,苏映荷薄弱的身体不能接受,照这情况来看,不用等到后天就先挂了。

    心隐隐地在痛,我霍然抬眸,直至凝视他的眼,一口打断他的话:“苏寻,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过分?”

    苏寻一怔,眸中迅速闪过一丝愧疚:“对不起。”

    然而,清澈的眸中却真的只有歉意,干净的我都找不到一点意思别的情绪。我的眼中满满的都是他,而他眼中,却没有我。

    我苦笑,摘下头上的斗篷,一把拖过他的下巴,狠狠地捏着,双目逼视着:“对不起,对我你就只有一句对不起?你说过我不配,现在的我,可是哪点称不上你的心,你倒是说啊?”

    美貌才华,身世身份,曾经他说我不配,如今怎样看我都是人之翘楚,那句话他可要收回?!

    “我此生,只爱一个人,不管环境如何,我心如磐石,不移不动。”底气有些不足,目光在我脸上扫过,有过震撼有过愕然,却还是没有一丝波动。

    我的心,疼得厉害,狠狠盯着他那张一翕一合微干涸的唇,冷下声音:“不移不动?”不错,对着我这张脸还是不动心的极少呢。不都说男人是视觉动物,是靠下半身来思考的么,为什么他不一样?

    害得我都无处下手,也因而更加投入。人啊人,往往是得不到的,才会更珍惜。

    “为什么你就能无视我的付出,我哪点不够好?”

    “月姑娘,你是至高无上的公主,是寻配不上你。感情没有对错之分,只是我的心里早有小荷,再无一点多余的空隙,是寻负了你,若你肯救小荷,寻愿为你上刀山下火海!”

    “好痴心的一对人啊!”我狠狠捏着他胡渣遍布的下巴,见他不为所动,眼睛一眯,下一秒将头凑近,红唇映上他的。

    苏寻身子一僵,握紧拳头,淡淡的没有其他反应。

    我没有更深入的举动,只是带着悲凉绝望两唇相贴着,不放开。鼻翼间满满是他的味道,是牢笼掩饰不住的男人味道。

    眼前有些恍惚,曾几何时,那深深刻在脑海里的容颜有些黯淡了,味道也模糊了。

    看着他的无动于衷,忽然才意识到,他不是我的锦年,他只是苏寻。牙齿一磨,在他嘴角狠狠一咬,鲜血顿时滑落了下来,滴答落地有声。

    低低地笑了,凝视着他的眼睛:“你很爱她?”

    “很爱。”苏寻点头,眸子奇怪的有些愣愣的。

    “哪怕她是你的妹妹,也不顾世俗的眼光?”

    “有爱就有奇迹,我不需要世人的认可,只要我们相爱就足够了。”

    我扬起手,盯着他的脸看半响,忽然一巴掌扫过去。

    “啪!”清脆的声音,在空寂的牢房里,分外响亮。

    他竟然不闪不避,生生承受了我的怒气。

    “为什么不躲?”我手捂住胸口,问道。

    “这是我欠你的,所以不会还手。”苏寻看着我,蓬松的刘海将他的眼神遮得有些凌乱,语气有些茫然,“月……”

    “闭嘴!”我心一凛,有些烦躁一把推开他,站起身来。

    “救救小荷。”苏寻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重复着刚才的请求。

    “这是你欠我的!”恨恨说着,打开了牢门。

    “月……”苏寻讶然。

    “快走,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仰头看天,我心里暗叹一声,真悲催,我也有这样混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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