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金窝?”什么玩意儿,难道还比得过拉斯维加斯与澳门的赌场?林海听了贾赦的问话也是沉吟。

    贾赦正忙着喝茶,要将身后的那一群跟屁虫甩掉也很累人的。得闲插了一句,“哟,你也有不知道的地方啊?不会跟你说的那个修界有什么牵扯吧,真奇怪,神仙也喜欢赌博吗?”

    林海嗤的一笑,“我以前倒是听说过这个地方,挺神秘的,不过我一直没什么时间去管它。那地方应该跟修界没什么牵扯,修界不需要凡界的金银,何况修界跟凡间的牵扯多是通过凡人的组织来运作,很少有插手这些事的。至于你的最后一个问题,神仙也会赌的,只不过他们的彩头更大。”

    贾赦伸长了脖子道:“是什么彩头?”他对能被神仙拿来当彩头的东西也很好奇。

    林海淡淡的道:“江山社稷,凡人的命运以及一些难得一见的宝贝。”

    贾赦道:“我靠,你说那些什么宝贝的倒也说的过去,可是这这前两样也未免太过分了吧。”要知道老子也是凡人,而老子现在就正在为了这江山社稷之争奋斗,而tmd这些居然都有可能是别人的赌注,实在是太过分了。

    林海淡淡的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对那些拥有绝对权力的人来说,在他们之下的,皆为蝼蚁。世兄,你会去关心一只蚂蚁的命运吗?”

    贾赦也怒了,“尼玛,这都什么事儿啊?诶,我说林海,这次的三藩之乱,你说会不会也是……?”他跟林海混了一年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学的最顺溜的,一怒之下,控制不住,这些新词就溜了出来。

    林海看着贾赦贼忒兮兮的往上面指了指,却不敢多说的样子,忍不住失笑,“这些不中用的东西,你学的倒顺溜。不是他们,跟他们无关。你要知道,每一次改朝换代,后面都是一次资源的重新分配,现在这一朝才多少年,他们手中的资源都还没开掘完,天下大乱对他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那三位这次起事是不可能成功的。毕竟他们后面都没有什么大的势力支持,现在又承平未久,人心思安,就凭他们那点儿积累,撑不了多久。”

    贾赦听着倒是松了一口气,“这样啊,林海,那你的意思就是打不了多久?”

    林海好笑,“这个自然,我不早就跟你说过了吗,打仗打的是钱粮,没钱没粮谁会跟着你卖命。你自己算算,若是没有回报,别人要你帮他办事你肯不肯,将心比心,人同此理。”你个懒货,那刘函请你去销金窝,你去不去?还不是推三阻四溜了。若是他肯挂出巨金请你,你还会回来问我?

    贾赦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也就丢开手,不去理这个问题了,只笑嘻嘻的看着林海,“那林兄弟,你说这销金窝咱们是去还是不去呢?”

    林海回眸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自己觉得呢?”

    贾赦挠了挠头,皱眉道:“坦率的说吧,我对这个地方很好奇,毕竟既然它敢叫销金窝,那么自然有其独到之处。”他觉得奇怪的是,林海这家伙不是杂学旁搜吗,怎么会对这个也不熟悉,居然比自己都还后知道。

    林海淡淡的道:“不管它叫什么名字,反正也不过就是一个大一点儿的赌场。既然你感兴趣,那就去开开眼吧。”

    贾赦不解的道:“既然你都说只是个大一点儿的赌场,那还去干吗?”

    林海淡然道:“赌场,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在赌博的刺激下,它能将人性的贪婪放射到最大。走吧,去见识见识那些所谓的精英人士在这个地方是如何失态的。到了那里,你才会知道,原来他们也是人,也有弱点。”

    一见林海真的说要去,贾赦反倒迟疑了,“真去啊,林海,你的春闱还早,可是我的却是秋闱,来得及吗?”

    林海笑道:“放心吧,我跟你一路呢。”

    贾赦松了长气,既然有这家伙一路,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别的不说,他对林海的本事还是很有信心的。

    林海笑了笑,“我不会轻易出手,这次我该享享福了,路上的一应事务都由你自己打点。我要看看,你能不能独自应对这些情况了。”

    贾赦顿时苦了脸,“不要啊,你是不是嫌我过的太自在了,想收我的老命?”以前这些都是林海一手操持,他老人家只享受就得了,现在却要自己独自负担,虽然林海后来也教了自己些,可是现在说撒手就撒手,也是不是太快了点儿。

    林海冷了脸道:“这个世上,哪儿有什么东西是天生就会的,你都不试试,怎么就知道自己干不下来。”老兄,人生在世,衣食住行可都是最基本的功课。

    贾赦苦着脸一扒拉,好么,虽然说是刘函邀请自己去,必然这些都是他包圆了,可是自己真就能当甩手掌柜,只怕到时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路上啊多半又是一番斗智斗勇。尼玛,早知道还不如自己找船出海呢,就算是先麻烦了,后面放心啊,现在好了,这一路估计都得提心吊胆的过了。衣服什么的还好说,可是剩下的那三样可有得自己头疼的。尤其是吃的,别人若是在里面下了什么东西,那才麻烦。上了船,那可真是生死都握在别人手中了。头疼啊,只好又去找林海商议。

    听了贾赦的担忧,林海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同时心下欣慰,终于长大了,懂得自己思考了。当下笑道:“这个你放心,咱们不吃他们的东西便是,反正那药糊多的是。”

    贾赦的眼皮跳了跳,那我还不如去吃刘函准备的加了料的东西呢。可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不能让人知道他有储物袋啊,若是这个秘密泄露出去,那可真的是麻烦了。

    林海看着贾赦一脸的纠结,笑道:“你放心吧,明儿我找三个人过来,他们会将咱们的行李什么打点妥当的。”

    贾赦愣了愣,林海拍着他的肩笑道:“世兄,你难道不觉得咱们身边少了几个人么?像咱们这样装做出来游学的人,好歹身边也要带两个小厮的。”

    贾赦“啊哟”一声,他现在总算是明白这违和感是什么了,以前自己出行,虽比不得皇帝,可是身边总是小厮下人一大堆。现在呢,自己被林海折腾的孤家寡人,就自己孤鬼儿一个了。以前在山里不觉得,现在到了外面,别人自然是不习惯的,难怪那天赌场里那二掌柜看着自己的眼神哪么怪呢。

    林海见他总算是醒悟过来,笑道:“我给咱们准备了一个长随,一人配了一个小厮,估计现在出去谁也不会再错认你是骗子了。”

    贾赦啐了一口,“尼玛,一群睁眼瞎子,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只不过世情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次日那三人赶到,林海一一指给贾赦认识,那个年长点儿的长随是董安楠,一般大家平日里都喊他安楠,而那两个小的,一个叫长安,一个叫流泉。林海留了长安,命流泉跟着贾赦。这三人既然林海一手调教出来,那身手自也不凡,早按林海的吩咐将要准备的东西添置齐全。贾赦一面又遣人过去跟刘函说了一声,同意他先前的提议。

    第二日刘函带了人来接贾赦,见二人住客栈不由的惊讶。贾赦笑道:“在下本就是与舍弟一起出来游学的,不住客栈住哪里。”

    刘函看着后面的小厮下人手上均是大包小包的,不由的黑了脸,忙笑道:“二位,这些船上都有。”

    贾赦摸了摸鼻子,为难的道:“刘兄,实在是不好意思,家祖母身子不好,我们发了愿的,为她老人家祈福,三月内不沾荤腥。”这是他与林海商量好了的,只有这个借口方能避开与刘函的人一起用膳。

    刘函怔了怔,笑道:“没想到张兄却是个孝子。”妈的孝子你还去赌场。

    贾赦摸着鼻子干笑道:“哪里哪里,只是家祖母一向对我甚好,只要能让她老人家身体好,别说吃三个月的素了,便是吃三年的素我也心甘情愿。”他与孙太夫人关系极好,这句话倒是说的真心实意,别人也看不出他的真假来。

    刘函无法,只好笑道:“既如此,那么张兄还请快点收拾,那船就要起航了,若是错过了这几日,半年之内都无法再去的。”再耽搁半年,估计贾赦是打死都不会跟他们出海了。明年又要春闱,这么一拖,那岂不是要等到后年去了。这个时间他可耽搁不起。

    林海听得他如此说,不由的脚下一顿,居然有时间限制,那么应该是洋流了,嗯,要求如此之高,倒是正合我意,干脆不如连此岛一并夺了,日后也好做个落脚之处。心下虽有计较,不过也不知道那里的情况究竟如何,只怕还是要等自己亲眼看了,方能决断。

    他可是进化过的土著,对他老爹一向秉持的什么忠君爱国思想现在是万分的看不顺眼,那位皇帝陛下的确是位人才,可是做为一个合格的皇帝,他老人家的疑心病也未免太重了,有用的要防,没有的要扔。只是大家都在官场上混,这被皇帝陛下抛出来的人,自然是任人宰割。他很清楚自己若不早做打算,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跟着这样一个人,实在是太没用安全感。人家都说狡兔三窟,自己不说多了,是不是也该弄俩个这样的地方来备用?

    他还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虽说自己可以进修界,但在黛玉没出世前,他却还要熬上十多二十年,不能不留后手。只是既隐蔽独立而又安全的地方并不好找,没想到现在刚想瞌睡居然就有人送枕头来。看了一旁什么都不知道忙活的正欢的贾赦,林海无奈的摇了摇头,还真是傻人有傻福,这小子是不是也是员福将呢?

    林海趁那些人不备,给长安丢了个眼色。长安会意,一拍脑袋,“唉呀,我怎么将公子的书得落了一本,那可是要紧的东西。”一溜烟儿跳下船,往客栈跑去,路上便将消息发了出去,命附近的兄弟马上调集船只,跟在后面过来。

    刘函连拦都来不及,愕然道:“好伶俐的身手。”

    贾赦俯在船舷上,正往下看,闻言嗤笑道:“没法子啊,他主子太厉害了,若不伶俐点儿,早把他扔出去卖了。”看这小子身手这般滑溜,估计当初也没少吃苦头吧。

    刘函一听,也只当主家太过苛刻,况且当着人家主人的面,他又能说什么?为一个奴仆强出头,他还没傻到那个地步。

    不一会,长安气喘吁吁的拿着本书跑了回来,“哎呦,幸好我跑的快,不然待会儿人家一收拾客房,只怕就没了。”

    林海淡淡的道:“将它跟其它的书收到一起。”

    长安忙应道:“是。”

    刘函看了一阵,也看不出什么猫腻来,再看林海的年岁也不大,估计也就是个死读书的,也就懒得理他了,自去照料自己的那一摊事去了。

    林海看了会儿风景,自回了船舱。长安忙放下手里的活,顺带往外一看,见四下无人,方悄悄对林海道:“大爷,我都按你的吩咐交待他们了。”

    林海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还有些什么事?”

    长安声音大了点儿,嘻嘻笑道:“没了,就是皇上突然下旨,由宗室里选了个孩子入嗣果亲王府。”你们不是喜欢听嘛,我让你们听个痛快。

    林海“哦”了一声,奇怪的道:“果亲王不是有几个儿子吗?”

    长安笑道:“爷又不是不知道,那几位都是庶出,嘿嘿,爷你没瞧见,那几位正掐的起劲呢,谁知道这皇上的旨意竟是这样,当场就气得撅了过去。”

    林海也笑道:“呵呵,这也忒打击人心了,只怕京里好多人都不自在罢。”皇帝陛下看来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是在尽最大的可能收拢权力了。

    “可不是。”长安眉花眼笑的道,接着觑了林海一眼,压低声音道:“就连咱家那位二舅爷,都在家里闷了好多天不出门呢。”贾政与果亲王的儿子交好,自然是要替自家的朋友不平的。

    二人接着又八卦了几句,林海方才准备休息。

    那上面监听的人听了一头雾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应该是京里大户人家的孩子,多半也就是出来玩儿一圈,开开眼,然后再回原籍考试的。

    林海含笑往床上一躺,想监听我,爷玩儿这套把戏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那儿掏洞呢。想想后世的那些先进无比的监听器,摄像头,然后再看了看房顶的那个土炮小孔,真是惨不忍睹。他实在是忍不住想弹颗黄豆上去将它堵上,只是想到以后自己弄不好还要利用那玩意儿引蛇出洞,也只得先咬咬牙忍了。

    刘函听了手下的汇报,眉梢一扬,“就这些?”

    那监听之人抹着汗,战战兢兢的道:“老大,我们就只听到了这些。”

    刘函默然,旁边的一个人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老大,不如待会儿吃饭的时候想法将他们调开,咱们进去看看。”

    刘函想了想,颔首道:“也好,你们当心些。”

    于是不管贾赦,林海二人怎么推辞,也不得不领了刘函的好意,留下来吃了这所谓的“便餐”。好在刘函为了留下二人,倒也记得贾赦的话,尽量都给他们准备素菜,要知道,在这海上,新鲜的蔬菜可比什么大鱼大肉的贵多了。那俩个不吃白不吃,自然也不用客气。

    林海对于刘函的热情心中有数,跟他周旋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回房。果不出其然,尽管那些人也算小心,只是林海素来严谨,连自己的书是怎么放的都有一定的顺序,如何会看不出自己的卧舱被人搜过。看着凌乱的书籍,忍不住冷笑不已。

    贾赦一看这架势,也不用回自己那边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自己的房间肯定也被搜过了。

    刘函的面前,几个下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们都没想到,林海的那间屋子里居然全是书,妈的,咱们可都是在赌场混的,你那一屋子的书是什么意思,咒咱们哥儿几个以后全是输吗?他们现在就连去监听林海都没兴趣了,生怕那管子里透过来的声音都带了晦气,会影响自己以后的赌运。

    这赌场的规矩刘函也懂,他也觉得这俩兄弟透着古怪,但却舍不得贾赦那一手技术,那手法实在是太高明了,他可还指着贾赦去帮他赢一票大的。只是这世上从来没有百分百有把握的事,富贵险中求,他自认只要手段高明,他还是可以火中取栗的。

    想了想,晚间仍然还是约了贾赦与林海出来吃饭,有意无意的打听二人的来历,贾赦心下光火,面上却仍笑道:“刘兄,如果真不放心,咱们兄弟二人到时不下船便是,反正我也没出过海,见识了这一遭已经够了。”

    刘函笑道:“我哪儿是这个意思,只是看兄台三位纲纪身手不凡,是以好奇而已。”

    贾赦淡笑道:“哦,这个阁下放心,他们原本是家祖父的亲随,因我们兄弟二人都是头次出远门,家祖父不放心,是以才派了他们跟来保护我二人的,并非是家中普通的佣仆。前些日子不见,是因家祖母身子不好,我们过龙虎山的时候,求了张天师,给她老人家讨了点儿药,因得之不易,是以遣他三人好生护送回去,我们兄弟二人则慢慢游山玩水,等他们回来。他们也是昨日方到的。”既解释了那三个仆人来的突然的原因,顺带暗骂了林海给他找麻烦,要知道他祖父可死了都快三年了。

    林海端起茶杯,放在唇边,嘴角忍不住一抽,贾赦的意思他如何不懂,哼,好小子,胆儿肥了啊,居然敢骂我是死人,小样,好好给我等着,看小爷日后怎么收拾你。

    贾赦好不容易才占了林海一个便宜,心情自是大好,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刘函见他突然如此高兴,亦是莫名其妙,还只当他真的是因为这辈子没出过海,现在见了海才如此高兴的。况且能求到张天师开药的人,身家自然也不会简单。

    林海一等散席,立马拖了贾赦回房,贾赦恨不得给自己两下子,我叫你嘴贱,忍了那么久,怎么一下就忍不住了,逮住机会刺了这个魔王,这下好了吧,只怕回去又要给自己苦头吃,心下惴惴,这好歹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这小子总要给自己留几分面子吧。

    林海进了船舱,也没怎么发作贾赦,将他扔在一边,自掏了一枚灯光冻,随手拿起刻刀,便要往上刻去。

    贾赦平生两大爱好,古玩与女人。因着那噩梦,惧怕再因为淫靡奢侈让自己掉了脑袋,是以对这两个爱好不得不多方抑制。只是既然都是爱好了,哪里可能真丢的开手,现在一看林海开始刻章,只觉得脑袋一热,控制不住的就走了过去。“好兄弟,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教教我好不?”

    林海慢吞吞的道:“金石一门,要求极高,最是难进,你想学,那好,写几个字出来我瞧瞧。”

    贾赦老脸一红,他的字,他的字虽说不错,可是要想用在这上面,只怕还差得远。只是心中便如百爪挠心,恨不得眼珠子都掉进去,哪里舍得走开。涎着脸道:“好兄弟,你就先让我看看罢。”

    林海没吭声,只是专心刻着,贾赦也不待他回答,忙颠颠的凑了过去,去见林海运刀如笔,已然在那石上刻了一个篆字,仔细看时,却是一个“如”字,贾赦呆了呆,方道:“咦,原来的你的小篆也不错。”

    林海淡淡的道:“你练过怎么削豆腐,手上的劲力也算是能够收放自如,只是这刻章与那却又是有区别的,先前那是以硬对软,现在却是以硬对硬了,尤其是这字的起承转合之间,要求更高,从现在起,你先好好练字吧。这是最基础的。”

    贾赦一听林海肯教他这个,当真是喜出望外,忙忙答应一声,自林海那里寻了本字帖子,自拿回去练了。

    刘函本以为二人说出来游学是借口,没想到这两个人却真的闭门读书起来。他一个老粗,自然不能分辨他们读的是不是应考的书,不过人家真的很用心的在屋子里读书写字,这个却是假不了的,他自然也无法有事没事的都跑去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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