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顶,电闪雷鸣,突然而至的暴雨夹杂着骇人的飓风,如同恶兽奔腾狂啸,来势汹汹,地动山摇。

    密林之中粗壮的树木被飓风刮的摇摆不停,根基稍弱一些的便被横扫在地,山头表层的泥土被翻出,滚滚的石流从山顶往下倾倒,地面上渐渐累积起厚厚的一层淤泥。

    马蹄从淤泥里踩下去,泥会漫到半膝的位置,几乎寸步难行。

    墨宸咬着牙强行往密林之中闯进,一路横冲直撞,行进数十丈之后突然停下马蹄。

    他们已经抵达了半山腰的位置,这里似乎是迎风的一面,风挂的格外的猛烈,一棵又一棵的大树被飓风卷倒,横七竖八的拦在地上,彻底拦住去路,连他,也只能勉力的以内力来稳住他们的身体,以免被摔下马去。

    天,也要黑了,渐渐看不清脚下的路,若不慎掉进泥坑,只有死路一条。

    墨宸迅速的在脑中分析了一番现在的情况。

    以他多年在野外行进的经验,暴雨、泥石流、天黑、飓风……

    毋庸置疑,他绝对不能再带着苏阮冒险了。

    他低下头,看向怀中的苏阮。

    这么大的风雨,即便是戴着斗笠,苏阮还是被大雨淋的全身湿透。

    她小小的身躯缩在他怀里不住的咳嗽,脸色苍白无比,身子冰冷,嘴唇哆嗦。

    墨宸心中一痛,当即断调转马头往回走。

    苏阮确实已是水深火热,这么久以来都在调养身子,身子比以前好些,可惜她天生体弱,又不习武,总归还是要逊上普通人。

    这会被大雨淋了这么久,早就额头滚烫,全身发冷,意识也迷迷糊糊。

    感觉到两人正在往山下撤离,苏阮睁开了眼,用力的抓住他的手。

    “为什么往回走?”她的声音在雨声中非常微小,可是他,听见了。

    墨宸把满心的心疼收起来,认真的回答她:“前面的路被泥石封住,绝对不可能再走。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不要执着。”

    苏阮颤声:“可宋瑾他,还在里面——”

    “那又如何。”他的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强硬,抬手,往她的颈后重重一击。

    苏阮半句话还在嘴里,眼前一黑,昏厥在他怀里。

    “……不论如何,你得先出去。”

    墨宸更用力的搂紧她几分,眼中,露出一抹异样的华彩,微微迷茫。

    冰冷的雨水如小石子,一颗颗猛烈的打在身上,带来入骨的寒冷和尖锐的疼痛,别说苏阮,即便是他,也觉得力不从心,难熬万分。

    若是他一人也罢……

    可是看着苏阮如此为宋瑾奔波,他终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知道她重情,别人对她好一份,她就定要十分回报,对圣君如此,对宋瑾也是如此,这,就是他深爱的阿阮。

    所以,很多事情,他理解她,也包容她,更珍惜着她。

    但是……

    此事过去之后,把她娶进门吧,再也不要让她和宋瑾有任何牵扯……

    他暗暗的下定了决心,扬鞭而去!

    ……

    “不会出事吧,所有人都出来了,就他们还在里面!”密林的出口处,秋娘焦急的在原地来来回回的徘徊,急的眼睛发红。

    春桃也眼巴巴的往入口的地方看,突然激动起来:“出来了,出来了,秋娘你看!是姑娘和少爷!”

    秋娘定睛一看,欢天喜地:“谢天谢地!阮姑娘,宸少爷!”

    撒腿就往那边跑。

    墨宸一阵风似的驾马过来,在她跟前停下,俯下腰将苏阮递给她。

    秋娘几人连忙扶住苏阮:“宸少爷,阮姑娘是怎么了?”

    “发烧昏过去了。”墨宸袖手一转,缰绳被拉紧几分,又要走。

    秋娘眼明手快拉住他:“宸少爷?!您还要进去吗?里面很危险!您别再进去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奴婢们没法向大老爷交代啊?……”

    “需要向他交代吗。”墨宸冷冷道,“他巴不得我死。”

    秋娘一直都知道大老爷和宸少爷关系僵硬,两人几乎都要成了仇人,纯是一时心急,才不慎触了墨宸的避讳,见他突然变脸,吓得都不敢再多话了。

    “找不到宋瑾,阿阮醒来恐怕还要进去。”墨宸伸出湿漉漉的手轻柔的抚了抚苏阮的脸,长指擦去她脸上的泥污,“你们赶紧带她去把衣服换了,熬碗姜汤,再让个大夫过来看看。若她醒来问情况,你们就告诉她,我一定会把宋瑾带出来,让她等着便是。”

    他的声音是出奇的坚定和自信。

    秋娘没再拉住他,她真的相信,他一定能把宋瑾带回来。

    墨宸一拉缰绳,扬鞭策马,毫不犹豫的再度闯进幽深黑暗的密林之中。

    苏阮被带回别院,喂了药,昏昏沉沉睡到后半夜才醒来。

    房间里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烛火在烛台上摇曳,彷如冥界的孤魂晃荡。

    苏阮支撑着坐起,脑子里一阵锐痛,难耐的扶住额头,低声:“秋娘……”

    秋娘连忙迎了上来,撩开帘账,用手绢替她擦去脸上的冷汗,又接过春桃递上的茶盏,送到苏阮唇边,“姑娘,感觉好些了吗?来,喝口水。”

    苏阮张开嘴,饮了口温水,便身子好受了些。

    昏迷之前的记忆也慢慢回来了,她跟着墨宸闯进密林,墨宸将她打昏……

    不能怪他,那样的局面,两个人再往前面走,只怕都要死在里面。当时她满脑子惦记着宋瑾的安危,一时被冲昏了头,现在回想起来才有些后怕。她微微叹了口气,问道:“瑾公子回来了吗?”

    “还没有消息。”秋娘道,“宸少爷说,他会将瑾公子带回来,请您耐心等候。”

    “他又进去了?”苏阮愕然,他将她打昏带回来,然后一个人进去找宋瑾?

    这个傻子!苏阮重重的叹了口气,那么危险,他居然……

    蓦然想起墨宸打晕她时那个坚定的眼神,心中漫起一阵暖意,不论发生何事,有他在身边,她就有种归属和依靠的感觉,似乎再大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是啊,姑娘不必担心,宸少爷历来是说到做到的。”秋娘笑道。

    “嗯!”苏阮笑着点了点头,大大的舒了口气。

    “暮郡主倒是在外头等您多时了,夜色已经这么深了,您看……”

    暮郡主?自从上回过来求她帮宋瑾那次之后,她再没和暮郡主有任何交集了,大半夜的,暮郡主过来找她,有何事?

    隐隐感觉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苏阮蹙眉:“先伺候我更衣,然后让她进来。”

    “是。”

    暮郡主失魂落魄的来到苏阮的房间。

    苏阮坐在榻前饮茶,抬眸看着她木然的神色,心中暗道不好。

    “苏姑娘。”暮郡主已经不复上回和苏阮见面的生疏客套了,她径直就在苏阮的对面坐下,还拿过她的茶杯一饮而尽,扯着嘴角,“苏姑娘,上次的事情多谢你,阿瑾他突然变得有斗志了,脸上也有了笑容,我真的很高兴……”

    暮郡主说的开怀,苏阮却听的沉重。暮郡主显然在强颜欢笑,她突然有点害怕,等会,会从暮郡主嘴里突出一个不好的消息。

    “阿瑾早上出门的时候告诉我,他今天要和世子去山里猎一只野貂。我跟他说,我最喜欢喝貂骨头汤,他却说,这只貂是要给阿阮补身子的,阿阮身体不好……我与他置气,让他去找你,他就气鼓鼓的走了……”

    苏阮沉默的听着,暮郡主要说的,绝对不仅仅如此而已。

    “他走之后,我一个人闲着无聊,就在别院里面闲逛。路过马厩之时,发现几匹马在疯狂的嘶鸣,马夫在边上束手无策。我上前去询问情况,他告知我,他过来给马喂食之时发现木桶里还有一些剩余的粮草,就把粮草给马喂了进去,熟料马吃了这种草,没过多久,就开始狂躁的乱跑,怎么也控制不住。”

    苏阮眼皮一跳:“你是说,阿瑾的马,被下了药?!”

    暮郡主恍恍惚惚道:“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又去了小厨房,想熬一蛊汤给阿瑾回来喝。到厨房之后发现,厨房门是开着的,里面的东西,好像被人动过。我在厨房里左看右看,却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但是,阿瑾今天的早膳,就是从这个厨房里端出来的。我动了心思,把他早上吃剩的东西拿出来用银针验毒,银针,变成了黑色……”

    她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苏阮的心脏已经在叮咚、叮咚的狂跳,听到末尾,心跳骤然停滞,像是沉到了一片无边的海底之中,没了半点声息。

    “你说他还能回来吗,苏姑娘。”暮郡主的眼眶里无声的掉下泪来,这么多的事情压在心底,她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倾吐,唯有苏阮,还能听她说说话。

    “他一定会活着回来。”苏阮努力的扬起唇角,“他说过的,一定会好好的活着,为我。哈哈,你要对他有信心啊,他是宋瑾唉,他从小就在权力场打滚,他经历过那么多生生死死,他是我……怎么可能会输给宋离那种贱人?”

    “是吗?”暮郡主站了起来,终于露出了笑脸,“多谢你,苏姑娘,你说得对,他怎么可能会死呢,他是我的夫君,是我的天,绝不可能倒塌的。我现在要回去了,我会熬好一锅他最爱的羊排汤,等着他回来。”

    暮郡主告辞离去。

    苏阮仍旧静默的坐着,久未动身,亦,久久失神。

    谋权者,死于权斗,真的,算是功德圆满。

    如若这个人是宋瑾的话……

    不,不可能。才劝了暮郡主,怎么转头自己又胡思乱想。

    宋瑾什么角色?他们夫妻十五载,经历过礼王府从极强到衰败、相府谋逆、平王府从平庸走向巅峰……每一步,他都走得很扎实。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十五年与他达成交易,撇去夫妻那一层关系,他,是她打心眼里看重并且钦佩的男人。

    苏阮就这样默默的坐着,直到月光隐去光华,晨曦的光芒拂照大地,万物苏醒,展开新的生命,整整的,坐了一夜。

    “宸少爷回来了。”秋娘在门外道,“……瑾公子也回来了……一同去了平王府那边……”

    苏阮抬眸看着窗外洒落的金色晨光,未急着出去,轻声问道:“都平安吗?”

    秋娘缄默,良久才道:“宸少爷平安。”

    苏阮无声的笑了一笑,来到衣柜前,脱下自己艳丽的衣裙,换上浅淡的素衣。

    秋娘忧心忡忡的站在门外,门忽然被打开了,一身淡雅罗裙的苏阮出现。

    苏阮轻声道:“走吧,去看看!”

    ……

    苏阮扶着门框立了很久,深呼吸三次之后,才踏进房门。

    这是宋瑾的寝居,房间很宽大,也很安静,此刻,还没有过多人来打搅。

    宋瑾就静静的躺在床上,暮郡主握着他的手,坐在床边,泪流满面。

    听到脚步声,她微微抬起脸:“苏姑娘,你来了……”

    苏阮悄无声息地走到榻前,面无表情,低头看向宋瑾。

    俊美的面容此刻了无生气,像是被冰雪染上了一层霜华,已没有了呼吸和心态。他的身上很干净,但是裸露出来的肌肤上有大大小小的各种创伤,尤其是一双手,伤痕遍布,全是血口,就是这双伤痕累累的手,不日之前还温柔的抚过她的脸。

    苏阮无法想象他临终之前发生过何事,心中像是被一把刀在搅,痛的快要发疯,低声:“死因是什么。”

    暮郡主低声:“还不清楚。”

    经历这么多,她也成熟了很多,对待宋瑾的故去,也多了一丝从容。

    “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苏阮的唇角浮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伏下身,慢慢的,手指颤巍巍的伸出,触碰到他的脸。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不由打了个哆嗦。

    这是死人的温度,他,真的死了。

    苏阮的腿脚一软,不自觉的踉跄了一步,一股热热的液体失控的就往眼眶里涌,眼见着就要夺眶而出之时,又被她生硬的憋进去。莹莹的泪水就这样在眼眶里来回的转动,她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不住的深呼吸,以图控制情绪。

    毕竟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她很快稳住了情绪,淡淡道:“他的死因出来之后,劳烦郡主告知我一声。”

    暮郡主流泪道:“苏姑娘,你不是说他不会死吗?”

    苏阮心头一颤,轻声道:“宋夫人,节哀。”

    简单的五个字,却不知道牵扯到了暮郡主的哪根神经,她突然崩溃的失声痛哭。

    “阿瑾!阿瑾!”

    平王妃突然在一大群婢女的簇拥下冲进了房间。她只穿着白色的亵衣,外裹一件华贵的狐皮风衣,头上的发散落着,脸上是苏阮从未见过的悲痛之色。

    她踉踉跄跄的扑向床前,一把将苏阮和暮郡主双双拨开,抓着宋瑾的肩膀就摇晃起来,撕心裂肺的哭道:“我儿啊,怎么会这样,昨天你不是还给为娘捶背吗?你不是说这次回家后还要给娘做玉枕吗?怎么能就这么去了啊……是谁害你,是谁害你!为什么死的是你,阿瑾,阿瑾,阿瑾……”

    平王妃伤痛到极点,身子一软,眼睛一闭,直挺挺的就摔倒下去。

    丫鬟们惊慌失措的扶住她:“王妃!王妃!快叫大夫来看看,王妃晕过去了!”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来,把大居室塞的水泄不通。

    苏阮被挤到最角落的位置,她无声的站起,默默的走出宋瑾的房间。

    秋娘寸步不离跟着她:“姑娘……”

    苏阮道:“秋娘你回去,我自己走走。”

    秋娘为难:“这……奴婢还是陪着您吧……”

    苏阮斩钉截铁:“回去。”

    “是,请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苏阮一个人在别院里游荡,这间别院平日里看守甚严,这时也是可以自由出入了。苏阮慢慢悠悠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不久前,宋瑾被关押的那处柴房。她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仅仅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堆乱干柴,空气里,似乎还漂浮着那日她为宋瑾上药,残留下来药酒的气息。

    她默然的走到破木板床前坐下,脑中恍惚的回忆着那日他说的每句话。他明明说过会拿出斗志来和宋离硬碰硬的斗上一斗,他明明说过,我会好好活着,为你。

    “骗子……骗子……”苏阮嗫嚅着,喃喃,“宋瑾,你这个骗子……”

    闭上眼,泪水终于还是不争气的从腮边滚落,一滴又一滴,串成美丽的项链。

    极力想压抑,却禁不住发出模糊的哭泣声,肩膀,也不住的抽动。

    “为什么,即便重来一次,还是……”

    何时睡着的,苏阮记不清了,一夜未眠,躺在木板床上,她哭的泪了,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这一天很快过去,暮色降临之时,她从睡梦中清醒,突然听见耳边传来宋离的声音:“父王,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真的不是我干的!我答应过您,革除他手里的权力,但绝不动他的性命啊!”

    声音很近,就在柴房之外。

    苏阮一下子清醒了,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动向。

    “哼,别以为父王不知道,那天在围马场,你不是就差一点把他杀了吗?要是墨宸拦着你,他当时就死在那里了!你,还想抵赖吗?”

    宋离沉默。

    “呵,无话可说了吧?把为父的话当做耳边风啊你!现在可好,出来玩一趟,死的死,伤的伤,原还想凭这次出游和礼王府建关系,现在看来,仇恨的雪球只会越滚越大!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罢了,做就做了吧,反正是迟早的事情,也无妨,只要此事永远不要向外界漏出一点风声就好!”

    “是,绝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此事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我们快走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

    苏阮稍许放松神经,明亮的眼睛在黑夜中一闪一闪。

    意外之喜!宋离和平王竟会在此谈话,也是,这间柴房,是别院里最偏僻的地方。

    从他们的谈话看来,宋离和平王之间也有矛盾,而且不小。

    不过,宋离忌惮弟弟的实力逾越他,而平王爷忌惮儿子越位,这两人在对待宋瑾的事情上可谓利益一致,所以才能携手合作,共同将宋瑾置于死地。

    她太清楚不过了,利益之下是合作,利益之外,就是猜忌。

    如今宋瑾一死,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也会很快暴露出来,到时候平王府会发生怎样的异变,还说不定呢!

    对于是谁下手害宋瑾这件事,平王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宋离干的。宋离从否认到沉默,是否也就是承认了这事是他所为?不论如何,阿瑾的死,肯定和这父子俩脱不了干系。

    阿瑾……看见了吗?这就是屠戮你的凶手,你次次于心不忍,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若是上辈子的你,肯定会毫不留情的下手,可是这一世的你,为什么这样的心软……

    想起这件事,苏阮的心又开始微微的抽痛,不能再想了,人死不能复生,而她,还有很多事能为他做。

    这么想着,苏阮坐起身来,稍稍理顺长发,双脚往地上一放,突然踩到一个软绵绵的身体,吓得她腿一缩,弹了回来。

    再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墨宸就躺在光溜溜的地上,也不知道陪了她多久。

    苏阮连忙下地,跪在他身边唤道:“阿宸……哥哥……”

    没反应。

    苏阮搂着他的脖子把他托起来,发觉他的身子冰冷,抬手摸他的额头,却是滚烫如火。泠泠的月光映在他的面上,是如纸片一般的苍白,连那性感的唇,也淡的好像是一杯白开水,丝毫没有丁点血色。

    呼吸好微弱!苏阮急了:“阿宸!哥哥……”

    呼唤根本得不到回应,苏阮急的要疯了,她艰难的爬起身,试图用蛮力将他抱起带出去,可是瘦小的她根本抱不动他,反而把自己弄的气喘吁吁。

    苏阮只能将他放到地上,打算去外面搬救兵。

    墨宸其实被她摇摇晃晃折腾了半晌,意识已经清醒了大半,一双幽瞳缓缓撑开,落下幽然的清光,盈盈脉脉的望着她,微弱的低声:“你没事了,阿阮……”

    他支撑着想坐起来,可是手脚根本使不上力,只能懊恼的喘息着。

    “你别动!我去叫大夫来,你烧的很厉害!”苏阮按住他乱动的手。

    “别,这可是平王府的别院,我溜进来的,抓到了,又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他微弱的喘息,回眸对她微微一笑,“别担心。让我缓口气,我带你出去,别又被平王府的人逮了。”

    苏阮愣愣的看着已经虚弱至极,还满脑子想着要保护她的男人,忽然鼻子一酸,剔透的泪水就吧嗒吧嗒落在他的脸上,哽咽:“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冒着雨找了他一宿?白天又找了我一天?我真该死,竟只顾着自己……”

    墨宸看她掉眼泪,有些心乱,又有些不知所措:“没有的事,我早就过来了,看见你睡着,没有打搅你。……别哭了。”

    她却哭得更凶:“臭阿宸,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要是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我要怎么办?”

    “别这么大声,傻丫头,给别人听到,就是一捉捉一双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墨宸无奈的喝止她,“你也不想你现在这个形象被外人看见吧?”

    苏阮连忙止了声音,她睡了那么久,头发乱蓬蓬的,脸上又是泪痕又是鼻涕,看起来像是个邋遢的小迷糊虫。即便没有镜子也能想象有多不堪了!

    她懊恼的捂住脸,撇开脸去,不想让墨宸看到。

    墨宸嗤笑,运转内力逼退体内的寒气,休息片刻之后感觉稍有了些力气,爬起身,二话不说揽过苏阮的雪颈,重重吻上她的唇。

    苏阮还记着自己的形象问题,连忙躲开,捂着脸不想见他。

    “告诉你三件事。”墨宸没再勉强,笑着摸摸她的长发,“第一,我这辈子绝不会离开你。第二,你的嘴唇好甜美,第三,再丑的阿阮我也要……”

    苏阮身子一轻,被他抱了起来:“走,我带你出去,还有好多事需要做。”

    ------题外话------

    昨天晚上写的不满意,半夜全改了,囧

    话说,这不是虐啊,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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