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威王变成烈王,烈王又到现在的天子。
    虽然王室威信持续下降,但毕竟庙堂安稳,可是江湖却是年年新气象,不但新武评新鲜出炉,胭脂评将相评也陆续浮出水面,呈现出一副三年便河东河西变换的活泼架势,令人目不暇接。
    不过是数年之年的六冠,随着独占三冠的秦古礼宣布闭关退隐,就越来越无人提及,江湖草莽和武林豪杰的茶余饭后,是新武评四大宗师和新十大高手,是新十大帮派,是雨后春笋一般冒头的士子仙子们。
    比起之前王室版图内驿路凋敝导致的消息堵塞,自天子登基后,挟一统天下之风雷之势,大力改革驿路、漕运和胥吏三事。
    尤其以重建驿路作为重中之重,以此推动南民北迁,在这种大形势下,新江湖上的那些新消息,传递得尤为迅捷畅通,稍有噱头,便是燎原之势,只要一朝成名,便有一种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景象。
    在此期间,帝王将相和黄紫公卿无形中也为江湖推波助澜。
    比如平成二年初冬,就有一桩江湖传闻传遍朝野,凉公在入洛之前,曾经亲口允诺旧武氏菩,以后历届胭脂评出现在江湖上,他凉公便必然会将其中一名绝色送往宋笠府上,赵炳果然一诺千金,亲自派人将这一届胭脂评第九的绝代佳人,送去了武氏菩在京城那条“王侯巷”里的侯府。
    相传在中原草原两地皆是战功显赫的武氏菩不仅坦然笑纳了,还在小朝会上向大王子埋怨,仅是第九的胭脂评美人,有失自己威严,对方下次怎么都该送一位胭脂评前五的女子。
    又传言大王子非但没有恼火这位扶龙功臣的得寸进尺,反而龙颜大悦,又与武氏菩对赌了一场,只要这位大周第一站神能够保证凉国十年无大乱,下次送往武府的胭脂评女子,肯定位列前三甲。
    这有可能是市井坊间以讹传讹的稗官野史。
    .......
    天高地阔,大云低垂,夕阳西下,晚霞尤其绚烂。
    向北疾驰的不足百骑,头顶就像覆着一幅最华美的鲜艳蜀锦。两岸景色不断地变幻,队伍也愈来愈到达与援军说好的位置。
    不一会儿,斥候发现了援军...虽然这支队伍看上去颇为狼狈,他们驻扎在一处土丘之后。依稀有三三两两的缉盗吏停马高坡。
    并未披挂铁甲的王赟和一百余骑,尝试着与那一拨拨闻腥而来又悻然撤退的援军斥候简易地沟通着,一路北上,马不停蹄。
    两边交流得不多时,对方便承认了他们的身份,出现了主力部队的身影。
    这支援军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两骑并肩做一字长蛇阵向北推进的古怪骑军队列,约莫八十余骑,皆负剑策马。
    王赟目不斜视,看着来人,没有放缓战马奔速。
    可对方突然叫道:“凉国将乱,童县侯攻打怀阳关,在这里不可耽搁片刻……你方已经被我方征召,即刻进入编队。”
    王赟和谢禹俱暗自愣神...这不是援军...这是军队的先遣斥候部队?
    .........
    与之相对的,对方的军营里,坐着几位年轻的军官...一位大头兵正在给各位汇报斥候工作。
    “这么说,那凉国褚禄山仍然没有离开淮阳关啰?”一位年轻的小眼睛军官端起眼前的茶杯,细细在嘴边抿了抿。
    “我褚禄山在不在怀阳关,凉州关外战场的形势,就是两个样。”另一位军官回答他...“这是他的原话。”
    “这么说来...凉国真是想乱了?”小眼睛又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他知道言下之意,但是他仍然希望最后争取一次,当面去争取...他仍然不敢相信,教化之民会与野蛮人为伍。
    “我们到哪了?”小眼睛军官回国了神,也没有再提那凉国褚禄山的事情。
    “前方即将到达凉川的淮阳关要塞。”另一名军官回复道。
    “嗯。”小眼睛军官点了点头。
    “报告,前方遇到一支朝廷的探子队伍,不肯与我等合流。”一斥候入营,快马来报。
    “哪支?”小眼睛军官头也不抬一下。“我需要火速开拔...你吩咐下去,强行征召。”
    “诺..”
    ......
    越是临近怀阳关道路艰辛崎岖的南方入口,这位军官越是察觉到小眼睛的异样情绪。
    怀阳关被誉为凉州关外第一险隘,南口狭窄逼仄山路的蜿蜒崎岖功不可没,这就使得这座关隘没有后顾之忧。
    军官心中想想,啧啧而笑。
    他深呼吸一口气。
    怀阳关外城南城门到了。
    如果这次叩关凉州,是其他人守怀阳关,那自己还不用来这边...
    但是世事无常,是‘董卓’来了。
    不但如此,原本凉莽皆知的褚禄山的私军人马,人数翻了一番!
    褚禄山原本是周臣...天子调任去凉州说是协助实际上是监视之人...
    可他不久便完全投靠凉公。
    在第一场凉莽战事中,褚禄山私军虽然未曾伤筋动骨,但是也折损不轻,而且关于其人私军一事,在凉国庙堂一直是桩笑谈。
    褚禄山骑步两军大致维持在六万人上下,巅峰时也不曾超过八万。
    褚禄山是典型的激进派。
    这次褚禄山在向凉公上书自请镇守怀阳关的同时,好似一夜之间,其人的私军大营就涌入了清一色的八万草原骑军!
    加上之后秦戎人送给他的万余柔然铁骑。
    他的私军规模,已是远远超过武氏菩在内所有大将!
    其实现在的朝堂,肯定都在感到惊悚的同时,也一头雾水。
    偷偷摸摸拥有这份恐怖家底的这个褚胖子,到底是要造反还是不造反啊?
    此时此刻,怀阳关外诸位的视野之中。
    一个满脸谄媚的胖子站在门口,好似一座小山矗立在大门口。
    北凉二十年边关硝烟里,在文武官场上,各有一位异类最擅长拍马屁。
    有个诗词功夫赢得“褚八叉”美誉的胖子,则喜欢拍的马屁,却是怎么恶心怎么来。
    小眼睛翻身下马,褚禄山居然帮忙牵马,动作娴熟。
    暮色中,两人率先入城。
    都没有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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