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时,天已经亮了,一缕阳光从通风窗射进來,今天的天气应该很好,

    被子虽然是新的,可还是有股霉味,天牢里本來湿气就重,又是这个时节,这里呆久了就会觉得身上也是潮潮的,

    侧卧在略有些硬的石板床上,一夜都觉得凉,骨头也酸痛的厉害,

    直到昨天夜里,也沒像斛律恒迦说的那样,高孝琬并未來天牢而是将一身换洗的衣服和一件披风交由狱史转交给我,我想他其实是想进來的,只是不能而已,

    翻下床,伸了伸懒腰,连骨头都会咯咯地作响,打了个哈欠,瞅了眼墙壁,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王爷,您醒了,”吱嘎的一声,铁门被推开,狱史探了颗头进來,跟着一个狱士,手里端着一盆还冒着气的热水,

    我朝门口看了一眼,漠然地抽开了视线在桌子旁坐下,

    “先洗漱下吧,早饭过会儿就端上來,拿进來,”狱史说着,他身后的狱士就端着盆进來放在洗漱台上,

    “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唔……”抬眼瞅了狱史一眼,想了想,说道:“去帮我找些关于兵器制造的书籍,越详细越好,还有,再拿些纸笔进來,”

    “咦,呃,是,”狱史虽然答应着,但神情却有些为难似的,

    “怎么,有什么问題吗,”

    “啊,不,沒有,王爷有什么尽管吩咐,卑职会尽量办好,”

    “暂时沒有了,尽快去办吧,”盯了狱史一眼,别开脸说道,

    “是,卑职告退,”

    ‘吱嘎’一声,铁门再次关上,

    正午

    其实人在天牢里,根本就无法知晓时辰,只是从通风窗看去,此时的阳光像是这一天中最烈的,所以猜测应该是正午时分,

    沒想只是早上才说,中午前狱史就已经把我要的书籍和纸笔带來了,

    桌上的几本书都有些发黄,纸张上的墨迹也不是很清楚了,翻起來还有些润润地触感,应该是长时间被放置在潮湿环境的缘故,

    这书是从哪里找來的,翻了几页,发现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别说是民间,就是官宦家也难得收藏,上面不仅详细地记载了从古至今的所有兵器,还有失传的兵器图解,对兵器的制造也做了十分详细的构造分析,可以说是一本兵器制造大全,

    唔,这是,凑近书页仔细看,是明光铠,

    明光铠自三国时期开始就是装甲中最好的铠甲,但是因为明光铠的制造十分耗费工时,制造一副需要至少需要两个月之久,工序需要三十到四十人,所以要装备一支铁甲骑兵是一件耗时、耗工、耗力的事情,

    相对來说,两当铠从制造工序來说就要相对的时效高些,所以这个时期的重甲兵团用的也都是两当铠,自高澄开始就着手征集天下的制甲工匠并成立了专门负责制止盔甲的部门,后來,高洋建立齐政权,又对高澄留下來的制甲部门进行和规范可扩建,制甲工匠人数倍增,投入了打量的人力和物力从而使得制甲效率和工艺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高洋成立‘百保鲜卑武士’时,几千人的兵团身上装备的都是一系列的两当铠,就这个时代來说,一个兵团全都装备两当铠是极不可能的事儿,然而高洋却能将几千人的军团在短期内全都装上两当铠,由此可以看出大齐在这个时期可说是当代霸国,

    高演登基后,虽对‘百保鲜卑武士’团进行了解除,但是由于高湛的收归并精简,国家任然对这支精简仅为一千人的重骑兵团投入大量的财力,

    高湛继位后,虽然曾下令制甲部门研制较为轻便的明光铠,但还是屡屡失败,由于冶铁技术的限制,所打造出來的明光铠就有二十公斤,军团装备起來显得十分的笨重,不但加重了士兵的负荷,也影响了近战的灵敏性,相对來说,两当铠就要轻便些,因为两当铠只有前胸和后背两块,肩上系一根皮条联系,而且无袖,不像明光铠除了胸甲、背甲、两肩护膊、还有护颈和护耳,腰带下还有一片膝群用以保护大腿,特别是前胸和后背圆护,以铜铁打制更是加重了铠甲的重量,

    虽然这一时期对生铁的冶炼已经掌握,而且铁的生产力也不低,但是,生铁的生产量却跟不上兵器制造的需求,对铁的硬度要求越高,技术性也就要求更高,而且需要更高的时间性,所以盔甲制造用的铁一般都是硬度不是很高,这就只能加大它的厚度來增加其硬度,也因为这样,用这样的铁打造出來的铠甲就会很厚重,所以才会尽量是做身体要害部位的防护,难以避免身体其它部位的伤害,如果材料达成既轻薄又坚硬的话就好了,

    呃,对啊,为什么不提高它的硬度却不会增加它的厚度,甚至减小它的厚度呢,对了,钢,钢不但薄,而且硬度也比铁更高,越是薄就越锋利,既然这个事情的人能冶炼生铁,就能用生铁冶炼成钢,

    “來人,”顿时开窍,心中仰止不了激动,走到铁门后朝外面喊道,

    “王爷,”

    “把狱史叫來,”

    “咦,可是大人不是才离开不久吗,”

    “你这奴才,真是少打,本王叫你去,你去便是,怎的偷懒多话,竟敢反问本王,真是岂有此理,”沉声怒道,这里的生活是不是让他们觉得太安逸了,

    “唔,王、王爷请恕罪,卑职这就去叫狱史大人,”

    哼,心里一阵闷气,你要真再问下去,那怕只是个从五品的官衔也不想再做下去,转身回到桌旁坐下,

    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外面的锁响了起來,铁门被打开,一副急匆匆赶來的样子的狱史轻推开牢门探了进來,

    “王爷,您叫卑职,”狱史喘着气问道,

    “嗯,去给本王找个冶铁师來,”

    “啊,”狱史张大了嘴巴,惊愕的望着我,

    我不悦地皱了皱眉,怎么,沒听见吗,

    “王、王爷,您方才可是说找、找…要卑职找个冶铁师,”狱史吞吞吐吐地问,

    “嗯,不错,要找个技术精湛的,”

    “技术…精致,”狱史傻傻地重复我的话,

    难道叫他找个冶铁师傅就这样让他惊讶吗,还是这晋阳沒有冶铁师傅,

    “怎么,难道晋阳城沒有吗,”

    “咦,不,当然有,”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不悦的瞥向他,沉声道,

    “咦,啊,卑职…只是,技术精湛的、最好的冶铁师是在铁冶署啊,”狱史噔了一下急急解释道,

    “那就去把冶监叫來,”

    “咦,可是官冶都是被军衙管控的啊,卑职不能……”

    “去找河间王,你昨天不是见过他吗,让河间王去带人过來,”

    “可、可是,即使人來了也进不來啊,沒有皇上及内廷的手谕是不能进入天牢的,”

    “告诉河间王,让他去找赵郡王,他不在就去找彭城王,” 赵郡王高睿是高欢的弟弟,兼尚书令,是负责总揽朝政一切政令的内廷首脑,而彭城王高浟是高欢的第五子,兼录尚书事一职,等于是皇帝高湛的最高代理人,主持尚书台的一切政事,他们一个是高湛的叔叔,一个是高湛的兄长,算起來,他们一个是我的叔公,一个是我的五叔,他们其中任何的一人,都有办法放个官冶进來,,

    “咦,这,”

    “还不快去,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沉声目向狱史,

    “啊,是、是,卑职这就去,”狱史连连后退,急急转身出了牢房,匆忙中却忘了关上铁门,

    我侧目瞟了眼被打上油的铁门,光光亮亮地竟未发现一处铁锈,

    ‘噹、噹’

    唔,回头看朝墙壁,起身朝响声走去,

    “干嘛,”沒好气的问道,真是的,这一天都沒出声,怎么现在却又敲墙壁了,

    “我想问你干嘛呢,”斛律恒迦好像愣了一下,回过神才问道,

    “你以为窝在这里还能干嘛,我又不能把这里掀喽,”沒好气的回道,

    “我就是觉得你想要把这里掀了,”斛律恒迦肯定的说道,

    “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他以为我就这样的嗜好搞破坏吗,

    “那你刚才又是赵郡王又是彭城王的,又是尚书令又是录尚书事的做什么,把朝廷的两位大人物都搬出來了,不是想掀了天牢又是什么,”

    “哼,要你管,”我知道他是故意这样戏谑我的,因为我能感觉到他故作惊讶下的平静心境,

    “我才不想管,只是刚好在你隔壁吧了,不想管也听到了,”

    “怎么,你怕变成同谋,再按你一个从犯的罪名吗,”哼,明明就很在意,却要用这种口气说得好像满不在乎似的,让人听起來更加的火大,

    “你还真想长期在这里住下來啊,怎么,坐牢都坐上瘾了吗,还想把官冶弄进來陪你玩,”

    “你……”不是说不想管吗,却把我刚才和狱史说的话都听进去了,还说了这么多,明显的就是非常想管嘛,

    “哼,哼,我就是不告诉你,”轻哼两声,高傲地说道,

    “我又沒问,”斛律恒迦声音突然变得很低,不过却被我贴在墙上的耳朵听了进去,

    “那我就更不会说啦,”故意气他,谁叫他总是装腔作势,极不坦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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