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唔。”看了眼今早被带进天牢的官冶。一直在思考他刚才的一番话。

    “我们大齐的冶铁技术已经是超越任何的国家了。”官冶见我一直沉默。又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以为是沒有向我说明清楚。便又重点强调了一次。

    “可是生产的进度却跟不上需求。不是吗。”

    “这……但是已经沒有谁能比得上大齐的军队。在装备上。大齐的铁器运用要远远超过任何国家啊。”

    “还不够。”

    “咦。王爷。”

    “仅仅如此还不够。本王要你找出冶炼出比铁更加坚硬更加薄的金属。”

    “咦。这…可是。冶炼生铁就已经很难了。还要冶炼出比生铁硬度还高。厚度却低于铁的……”

    “就是说你做不到。是吗。”冷冷地瞥着眼前的官冶。不悦的情绪展现无遗。

    “咦。王爷…..”神情惊恐的官冶一时哑口无言。愣愣地望着我。人却是在飞快的思索着。最后像是有了决定。神色平静下來。看着我。说道:“卑职虽愚钝。但定会竭力完成王爷的吩咐。”

    “哼。”轻哼一声。露出魅惑的冷笑。懒懒地瞅着低垂头的官冶说道:“为了我这个被关在天牢。说不定走不出去的落难王爷吗。”

    不过昨天下午才叫狱史去办。今早人就送进來了。我知道。这件事儿不止是赵郡王高睿和彭城王高浟。就连下令关我进來的皇帝高湛也应该知道了。因为。前日在大殿上。高湛曾说过。求情者同罪。虽然不是不是‘求情’。但是‘卖情面’也会被问罪吧。这事要是不是高湛默许了。那怕他们权力再大。也不敢在高湛身上拔毛的。

    不让高孝琬直接去找高湛。是担心高孝琬性情单纯反而坏了我的事儿。料到赵郡王高睿和彭城王高浟肯定不敢轻举妄动定会去见高湛。通过这两位跟我并无私情往來的亲戚。就不会让朝廷中的人说高湛的天威不过是一句‘戏言’。而且让朝中两位大人物牵扯进此事中也是为了日后堵住朝廷一些人的口。即使有什么‘流言蜚语’也不敢轻易公然说出。因为沒人会笨到跟朝廷元老杠上。

    再者。我也要给高湛一个台阶。让他日后有借口放我出去。我知道他定会后悔将我关进天牢。只是当着朝廷百官的面。我这个公然挑衅他的侄子。照当时的情况看來他只有顺势将我一并关进天牢。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实身系天子的皇帝。更是显得身不由己。再多的无奈是旁人所不能体会的。

    即使我知道高湛的难处。但是我还是又将高湛推进了纠结的深渊中。因为我不能看着斛律恒迦因我而身处险境。斛律恒迦的祖父和父亲虽都是朝中的重臣。但是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引起朝中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对斛律一家虎视眈眈。再加上。斛律家的女儿嫁了先帝高演的太子现在的乐陵王高百年为妃。长子斛律武都娶了文宣帝高洋的女儿义宁公主为妻。说起來。斛律家跟高家是关系紧密的姻亲关系。但也因此遭到不少人的嫉妒。同时。这些姻亲关系也成斛律家麻烦的导火线。正是别有用心的人想要利用的。

    这样一來。斛律恒迦在并州失职的罪名就会成为他们打击斛律家的借口。斛律恒迦也会成为他们达成目的的牺牲品。而我在百官面前强调自己的‘主犯’。斛律恒迦是‘从犯’并要求与斛律恒迦一同下大牢。就是将问題扩大话。有意将大齐宗室的高家扯了进來。明摆着就是。对付斛律家就等于得罪了大齐宗室。所以。我才会紧跟着就将大齐的长辈级的宗亲牵扯进來。赵郡王高睿和彭城王高浟也应该是清楚我的目的的。所以才会又把问題丢给了高湛。要高湛來决定。而高湛也沒有让我失望。他默许把官冶带进天牢就是对我的回答。

    “啊。王爷说笑了。王爷这般的千金之躯。怎会长期于此呢。”

    呵。好个圆滑之人。难怪看他不到三十。就能担当掌管冶铸的官吏。不单单只是因为他的技能吧。

    “如果你只是一味的溜须拍马。本王定会不饶你。但是。你若是无心之说。且能做到我的要求。本王定会重赏于你。”

    “是。卑职定会鞠躬尽瘁。”官冶双膝着地。双手伏地。叩头说道。

    “起來吧。有什么进展尽快回报于我。需要什么。就去找赵郡王和彭城王。”朝他挥了挥手。懒懒地说道。

    “是。卑职告退。”官冶起身。连连后退两步。转身出了铁门。

    “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官冶走后。狱史探身进來。

    “沒有。下去吧。”懒懒地瞅了狱史一眼。摆摆手。

    “是。卑职告退。”狱史转身离开。

    “等等。”

    “王爷请吩咐。”被我突然叫住的官冶急忙转身。恭敬的问道。

    “你不关门吗。”瞥了眼被完全敞开的铁门。

    “呃。呃。王爷请放心。外面已增加守卫。都是从宫里调过來的千牛备身。”

    唔。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担心这些啦。

    “卑职定会做好王爷周围的安全措施。请千岁放心。”

    “好了。你下去吧。”不耐烦地摆摆手。催促道。

    “是。卑职告退。”说着。恭敬地消失在门口。

    我看了铁门外一眼。心里一阵纳闷。难道高湛不仅仅是准许了官冶进入天牢。还送來了宫里的千牛备身吗。不光这样。难道他还下了让我自由在天牢行动的口谕。这倒是像是他的作为。

    心里一阵暗笑。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因为。这个地方其实让我有些在意。高洋对这座天牢大肆整修和扩建后。为何将工匠和负责监工设计的人员都杀了呢。这里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即使是高湛登基后。也曾暗中对这里进行过搜寻却一直未有发现。无奈也只能不了了之。而我。似乎现在也挺闲的。就当是打发时间吧。

    想着就起身向外面走去。出了铁门。一眼就看见甬道两边站立的守卫已经不是前日刚來时看到的护卫。而是清一色的佩刀千牛备身。向前走了两步。站在甬道上。身边的千牛备身并未做任何反应。只是眼神中多了些恭敬之意。

    看了一眼隔壁的地字号牢房。只见上了锁的铁门一直紧闭着。心里顿时起了作弄之意。走上去伸手敲了敲。

    敲了两声。里面并未有声响。沒反应吗。

    接着又敲了两声。还是沒动静。疑狐地瞥了眼铁门边的千牛备身。见他也是一脸的茫然。

    “喂。狐狸。你睡死啦。”轻声骂道。耳朵贴近铁门。

    果真。话刚落。就听见里面传來轻盈的脚步声。正往门这边过來。

    “长恭。”

    “是我。怎么敲了半天也沒动静。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呢。”戏谑道。不过倒是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门外边。”

    “噗哧。”一声笑。说道:“不在外边难道在里边不成。”

    “唉。不是。我是问你。怎么不在墙那边。”

    “那你就直接问。我怎么不在你隔壁。跑到外面來了就是了嘛。”

    “算了算了。怎么都好。”斛律恒迦嘟囔着。里面又是一阵的沉静。

    “狐狸。你怎么了。不会是被关得都谢了吧。”唇角一声轻笑。

    “说什么呢。只是有些无所事事吧了。”

    “唔。”听见斛律恒迦有些无奈的语气。心里也不免有些不好过。

    “放下吧。用不來了多久。咱们就会离开这里的。”

    “唔。我沒有担心。见你这两天这么忙乎。就知道待不了两天的。”斛律恒迦说得很平静。

    “原來你都知道啊。”我应该早猜到。他早就知道的。因为我做什么真的是很难逃过他的眼睛。即使是是他的耳朵也沒有放过这两日的声响。

    “就在你隔壁。不听见也难吧。”

    “你。”讨厌。又是这种语气。他总是这样。就在以为很接近他的时候。他又会拉开双方的距离。明明是因为在意才会去了解的。他总是会表现出一副只是因为凑巧的样子。这也是我感到最厌烦他的一点。

    “外面的守卫换了吧。”

    “呃。”

    “一大早。外面就窸窸窣窣的。”斛律恒迦轻声说道。

    “嗯。是呀。”

    “是千牛备身吗。听脚步不像是一般的护卫。”

    “嗯。是啊。”他的耳朵还真是厉害。不。应该是他的感觉还真是敏锐。

    “我爹应该沒來过吧。”

    “恒迦。”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些失落。

    “那也沒办法!”斛律恒迦又说道。

    “是啊。这里是天牢嘛。”其实我只是在安慰他。天牢又怎样。想要谁进來。还不是被我搞进來了吗。我想。斛律光沒有來。也是身不由己吧。

    “冶监不是进來了吗。”

    “啊。”我听得出。斛律恒迦的话有些嘲笑。并不是在嘲笑我。而是嘲笑他自己。对。是在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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