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一个喷嚏。从睡梦中惊醒。

    脸从桌上抬起。揉了揉朦胧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天黑了。

    牢房里不知道怎么时候已经点了灯。昏暗的灯光并未能让视线有多清晰。

    看了眼被我压在身下的书。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了。

    什么时辰了呢。抬眼朝通风窗看去。一阵夜风吹进來。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起身走到石床旁。弯腰拿起披风披在身上。转身走回桌边拿起桌上的油灯。朝关上的铁门走去。轻轻一推。门轻松的被推开。

    甬道两旁仍然有值夜班的千牛备身守着。见天字号牢门被推开。只是朝这边看了一眼就转回了视线。

    我踏出牢门。反身将牢门轻轻阖上。转脸朝隔壁的地字号牢门看了一眼。拉拢搭在肩上的披风转身向幽长的甬道走去。

    按照天牢的布置。越往尽头的关的越是重要的要犯。这就是为什么天字号牢房会在甬道尽头的原因。但是。它也是天牢中看守最为严密。构建也最为深严的。那么。我要找的应该就是在这附近。

    天字号牢房已经是最尽头的一间了。旁边已经是个死角。我也曾注意过。墙上并未有什么异常的存在。而且。根据我在21世纪所看过的关于暗道、密室的电影和书籍。这样的地方是不会建造在显眼的地方。虽然通外天字号牢房的甬道已经是天牢最为幽静的一处地儿了。但是仍然是在负责守卫此处的护卫眼皮低下。我想。高洋他不会选择把暗道的出入口建在此处。

    天牢的夜晚阴深得可怕。让人忍不住直打冷颤。寂静的甬道上回响着空洞的脚步声。仿佛身后跟着另外的一个人。从涌道的另一头吹來的冷风刮得油灯左右乱摆。黑得看不到尽头的前方有一种越是往前就越会被黑暗吞噬的幻觉。

    “咔”的一声响声将心脏掉到了嗓子眼。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身后。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沒有护卫的路段上。从很长的一段路开始。甬道两旁已经沒有点灯了。

    “不会有其他人的……这个时候。”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而且已经走到这里了。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呢。而且鬼神之说不过是人心作祟罢了。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继续朝前走。

    应该就在这周围了吧。将手里的油灯抬高。左右照了照。笑了笑。是这里了。白天的时候曾经來过的。北魏时。天牢的行刑室就设在这里。后來高欢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将行刑室迁移到了天牢的前院。这就是为什么來天牢的第一天。一进天牢就听见凄惨的叫声。想必就是从搬至前院的行刑室传出來的。

    我想。当时高欢将行刑室搬至前院不仅仅是路途近的缘故。也是因为起到威吓的作用。让要犯从进天牢的第一步开始就产生恐惧的心里。

    后來东魏政权建立。高澄掌控了东魏政权。也曾对这座天牢进行过整修。却只是小规模地进行了一番修整。同时也把这里已经荒废的行刑室用石砖封了起來。从此。这里曾经有过一间行刑室的事情似乎被遗忘了。

    大齐政权建立。高洋对这座天牢进行大肆的扩建和整修不仅仅是只想扩大它的规模。应该还有别的目的。不然是不会残杀了一千多名的工匠。

    沿着湿滑的墙摸过去。白天时就看见上面张了些青苔。右边的墙除了青苔之外并沒有其他的异样。转身又向左边的摸去。摸了两遍仍然未发现什么。

    奇怪了。难道是我想错了吗。难道并不是在这里吗。可是。整个天牢只有这里最有可能呀。以高洋猜疑的性格來说。他选择这里的可能性最大。

    暗自思索了一番。将手里的油灯凑近墙。沿着墙面细细地顺着照过去。

    呃。。眼睛一亮。这里。似乎跟墙面其它的地方好像有点不一样。啊。是了。墙面都长了青苔。而这里。只有碗口大的地儿却沒有长出一丁点的青苔。那么原因就是这里经常被人触摸。或者里面有让青苔长不出來的因素。不过。前者更为接近。

    伸手摸了摸。似乎并沒有什么异常。使劲按了按。也为见什么变化。奇怪了。放下手盯着碗口大的地儿瞅了半天。也未曾看出个所以然來。

    真的是奇怪了。难道要‘芝麻开门’不成。呃。凑近看去。有…裂缝。

    抬起腿。伸手朝靴子摸了摸。心一怔。怎么忘记了。匕首早就遗忘在…宇文邕的帐殿里了。苦笑一声。伸手摸向发髻。将钗子取下。发髻立即松开散了下來。

    用发钗的尖部沿着裂缝戳去。稍稍使力向上一撬。只觉得手里的发钗钗尖往上一翘。墙上的一块竟然凸出。里面露出个青铜环。

    将发钗收进怀里。伸手试探的拉了拉铜环。见沒什么反应。将手更伸进去了一点儿。摸索着摸到连接铜环的铜柄。顺势扭动只感觉手突然被轻轻弹出了一点。再拉住铜环逆势转动使劲一拉。‘咔’的一声。跟着有一声‘轰’的响起。眼前的墙竟然向上抬起。当抵到顶端时竟然亮起了灯光。而且是一盏接一盏的相继亮了起來。一道向下伸延的石梯展现在眼前。

    眨了眨眼。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还是不禁地愣了半天。一瞬间。血液跟着沸腾起來。一涌而來的刺激感让我激动不己。深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一番。抬脚朝暗道走去。

    暗道中的石梯似乎很长。在照明灯下还是看不到尽头。回头看去。身后已经是漆黑一片。就像感应灯一般一盏一盏地紧跟着熄灭。

    走到了石梯的尽头。前面是一间宽敞的大厅。大厅灯火廖亮。陈放了一些铁质的兵器。走进一看发现都生了锈。

    看了眼四周。目光停在一扇紧闭的石门上。手里的油灯不安的闪着。里面的油差不多也燃尽了。拿起灯罩。朝里面吹了吹。将熄了的灯具放在地上。朝石门走去。

    伸手拉了拉墙上的铜环。‘轰’的一声。紧闭的石门打开了。只是里面漆黑一片。随手将门边墙上燃着的灯炬取下。走进了石室。

    举着灯炬在室里看了一眼。将它插在墙上的一处凹处。

    石屋里沒有想象中的潮湿。书柜上的书除了陈年积下的灰尘和蜘蛛网外并沒有湿潮的现象。

    里面摆放着一张石床。床上的被褥整整齐齐地叠放着。要不是上面布了曾厚厚的灰尘。很难看出这里长久沒有人居住过了。倒是。石床前的桌上散乱的摆放着几本书。应该是匆忙之中來不及收捡吧。

    走上前。拿起桌上的书抖了抖。抖掉上面的灰尘。翻了几页。发现里面记载的都是兵器制造。其中的攻城武器是我未曾见过的。甚至涉及到火攻的运用。再翻了翻桌上其它的书。也都是关于军事兵器的。放下手里的书。朝墙角的书架走去。随便抽出一本。翻开一看也是兵器制造方面的。

    唔。无意见瞥见靠近书柜的墙上的铜环。难道这石室里还有密室吗。犹豫了一下。伸手朝铜环拉去。果然眼前的墙左右裂开。出现了一间密室。还沒缓过神來。密室里的灯自己就亮了起來。灯火通明的照亮了整间密室。

    视线朝密室里面看出。当落在堂上时突然一惊。堂上似乎坐着一个身披盔甲的人。疑狐地往前走了几步。视线越來越清晰。黄金盔甲。手里握着一把黄金戟。金光灿灿。闪得人的眼睛有些睁不开。眨了眨眼睛。继续朝前走。细细地看去。

    啊。高洋。

    心一惊。几乎连呼吸都要窒息了。身体刹那间变得无力。脚跟不稳。连连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死了吗。不是被我…被我……

    他、他已经死了。不可能在这里。可是。那身黄金铠甲还有那把黄金戟。还有那头散乱的头发。他不是高洋又会是谁。端坐在堂上的高洋正朝我发出狰狞的笑。青色的脸就像刚从地狱回來的孤魂。

    不。这个世界上是沒有鬼魂的。对鬼魂的恐惧只是因为心里的恐惧。是人们幻想出來的恐惧。

    镇静。要镇静。即使。即使是他…是高洋回來了又怎样。他活着的时候就不怕他。可况只是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人。我能杀他一次。就能再杀他一次。

    我不怕他。根本就不怕他。

    握紧胸前的披风。强迫自己平静鼓动得激烈的心跳。

    呵。是了。心情稍稍平静下來。再朝堂上看去。自嘲地笑了笑。瞧。那不过是具空壳的铠甲而已。都说了恐惧都是來自自身。害怕的其实是心里深处的恐惧罢了。

    抬手拭了拭额上冒出的冷汗。正要转身时突然感觉肩上一沉。

    “啊。”一个转身后退几步。心脏跳了出來。

    就在我回头刚看到肩上的手时。一阵阴风卷了进來。密室里的灯突然熄灭。转身时。眼前只觉得黑压压的。看见的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吹进來的风将他的头发从后向前吹。

    “啊。”又是一声惊叫。身体连连后退。却惊见一双手朝我伸了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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