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渭水流域也是中华民族人文初祖轩辕黄帝和神农炎帝的起源地。《国语?晋语》载:“昔少典娶于有蟜氏,生黄帝、炎帝。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异德,故黄帝为姬,炎帝为姜。二帝用师以相济也,异德之故也。”文中的姬水和姜水均是渭河的支流。

    渭水的源头也就是秦国的源头,因为“秦”这个国名便是周平王在此处赐封的。渭水平原又被称为关中平原,在函谷关和大散关之间(一说在函谷关、大散关、武关和肖关之间),便被古代称“关中”,战国时代属秦地,号称“八百里秦川”。关中“田肥美,民殷富,战车万乘,奋击百贸,沃野千里,蓄积多饶”,苏秦在向后来的秦惠王陈说“连横”之计,就说过关中“此所谓天府,天下之雄国也”,这比成都平原获得“天府之国”的称谓早了半个多世纪,而关中都是依托于这渭水,可见渭水对于秦国的重要性。

    “壮哉!”宋涛望着河面宽阔清波滚滚的渭水,由衷的感慨了一句。正在激怀荡漾之际,忽然马车一阵剧烈的震动,车厢内的宋涛和范性一时没留神,齐齐被颠得七晕八素,不约而同的往中央倒去。结果便是,头碰头撞在了一起,好容易等到马车稍微安生下来,宋涛不给范性开口的机会,快速的蜷着身子探出身去冲着朱泙漫佯怒道:“你不是会驾车么,怎么…”

    不过他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朱泙漫右手平伸直直的指向前方,宋涛循着朱泙漫手指的方向望去,脸色不禁微微一变,只见不远处竟是有两队人马厮杀在一起。

    说是两队人马完全没有错,因为双方都是在马上交锋的。看得出两方的控马技艺都非常高超,在秦汉时期,这马是没有马镫的。最早的马镫要追溯到公元4世纪的南北朝时期,大抵是出现于鲜卑人活动的北方草原地区。

    虽然看似马镫不过是一对挂在马鞍两边的脚踏,供骑马人在上马时和骑乘时用来踏脚的马具。然而马镫的作用却绝不仅仅只是帮助人上马而已,它更主要的是在骑行时支撑骑马者的双脚,以便最大限度地发挥骑马的优势,同时又能有效地保护骑马人的安全。马镫发明以后,使战马更容易驾驭,使人与马连接为一体,使骑在马背上的人解放了双手,骑兵们可以在飞驰的战马上且骑且射,也可以在马背上左右大幅度摆动,完成左劈右砍的军事动作。

    马镫的发明,大大的改变了骑兵作战,使骑兵的战略地位大大提高,也使世界战争史大为改观。

    而在这个没有马镫的时代,这相互厮杀的两队人马来去如风,马上的骑士们身手都相当灵活。宋涛遥遥望去,不觉蹙起了眉,轻声道:“这是秦军么,如何…”

    “这不是秦军!”身后传来一个笃定的声音,宋涛和朱泙漫循声望去,只见范性也站了起来,眺望着远处正在厮杀着的双方骑士,眉头皱得比宋涛更加纠结。

    “那他们是…”宋涛本欲开口问范性这些是哪儿来的人,却见范性轻喝一声,“不好,他们朝马车这儿来了!”

    宋涛急急回望,果然如范性所说,原本在远处互相攻伐的竟是不约而同的向着自己的方向奔驰而来。这让宋涛不禁大吃一惊,擦亮了眼睛再看去,原来是前头有两个满脸血污的男子驱使着胯下的马匹朝这儿奔来,而身后的一大群是追逐这他俩掩杀过来的。

    只见这群人离马车越来越近,宋涛似乎已经能听到战马的喘息声,原来前头这两个男子的战马已经到了极限,无法再继续战斗了,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为了不坐以待毙,这两个男子才会选择突围往宋涛他们所在的方向。

    两人中走在后面的一骑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的追兵是赶得越来越近,再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虽然仍旧是骑在马上,但身子如飘在风中的柳絮般,摇摇欲坠。

    再看眼,前方那辆马车,马车上几人翘首凝视着自己等人,也不慌乱,似有所恃,于是心下一横,朝马车上的众人高声喊了一句:“保护我家少主!”

    俄而,勒转马头,驱马转身扑向追杀自己的众人,此时的他,浑身像是迸发出了无穷的战意。一人一骑挡在官道当中,面对着如狼似虎的对手,用尽浑身力气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大开大合的平平一挥,招式虽然普通,但是为他这视死如归的声势所摄,一干追兵不得不稍稍迟滞了往前的速度,也给了余下那人逃走的时间。

    当这个英勇救主的男子倒在众追兵的羽箭下时,他口中所谓的少主已然来到宋涛他们的马车前。

    “救…救我…”冲出重围,来到宋涛马车前的这位男子浑身是血,左手缓缓伸向朝车上的诸人,右手死死的摁住小腹的位置,不时有淙淙的殷红鲜血从指缝中渗出。说的虽是中原诸国流行的语言,然而语调却有些异样。

    “嘶!”只见他胯下的骏马,悲鸣一声,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四肢痉挛,口吐白沫,显然是力竭而倒。而那男子也被重重的摔在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了一会儿,便没有了声音,显然是晕过去了。

    “泙漫,扶他上车。”此时的宋涛已然走出了车厢,眼望着伏在车下的男子,再抬头望了眼不远处用自己的生命延缓敌人追击的义士,来不及追究此人言语中的异样,他只犹豫了片刻,便扭头朝朱泙漫吩咐道。

    “你疯了!”未想,身后的范性一脸急色的摁住他的肩头,急促道,“你知道他们是谁么?他们是义渠人!”

    “义渠人?他们是义渠国的人?”宋涛先是一愣,旋即心中一凛,他自然是知道这义渠国的。

    义渠国本是西方戎狄部落的一支,他们原居nx固原草原和六盘山陇山两侧,及至商代,他们与居住在陇东和北方的狄族后裔獯育相互为邻,又相互攻击,后来又与居住在北豳地的商属先周部落经常发生冲突,不断蚕食其领土。戎、狄人数虽少,但由于长期以打猎为生,剽悍好斗,战斗力极强,先周部落曾和他们进行过多次残酷的血战。周人南迁后,陇东地区全部被狄人占领。义渠戎又和狄人互相掠夺,互相征战,在狄强戎弱的情况下,义渠戎为了生存,暂归服于狄人。商武乙时代,季历在商朝的支持下,于武乙三十五年“伐西落鬼戎,浮十二翟王”,迫使狄人放弃北豳远移蒙古草原。武乙三十年,季历又伐义渠戎,活捉了义渠戎的首领,迫使义渠等戎臣服于商周。

    西周王朝建立后,从穆王到宣王,多次派兵攻伐义渠诸戎,时战时和,宣王三十九年至四十年,“王料民于大原”,采取安抚政策,将五戎安置于大原地(即今庆阳、固原地区),五戎之中唯义渠戎留居今董志原中心及东南部泾水之北。这里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水沛草丰,宜耕宜牧,义渠戎和先周南迁后的遗民杂居,不断学习周遗民的农业生产技术,学习周族文化,在生活风俗上逐步与周族同化,发展成为区别于其它羌戎的义渠族。

    而义渠族真正建国是在周平王东迁之后。平王东迁,周王室的首都由镐京变为了洛邑,政治中心的转变,使得周朝对西戎的控制力逐渐减弱,义渠戎便趁周室内乱,宣布脱离周王朝的统治,正式建立方国。义渠建国不久,随即出兵并吞了彭卢戎、郁郅戎、朐衍戎(在今盐池)、鸟氏戎等戎狄部落,大大扩大了疆域。其国界西达西海固草原,东抵桥山,北控nx河套,南达泾水,面积约10万平方公里。

    同时在平王东迁之后,秦襄公因救助和护驾有功,平王封他为诸侯,赐地岐山,并赋予征讨西方戎、狄之全权。到了秦穆公时,任用百里奚等将相,打败了晋国,被中原诸国一直视为戎、狄的秦国声威大振。公元前624年,秦穆公又采用从戎人那里招来的大臣由余的计策,将进攻的重点放在西方,攻伐北地义渠,而后“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遂霸西戎。

    然而这义渠国虽然被打败,却一直没有灭国。义渠国国人吸取教训,厉兵秣马,通过长时间的养精蓄锐,于公元前430年(秦襄公十三年),倾全力攻秦,从泾北直攻到渭南,不但收复了过去的失地,而且把疆域扩大了一倍有余。使得义渠国的地域东达陕北,北到河套,西至陇西,南达渭水。此后数十年内,是义渠国最强大的时期,也正因为如此,义渠国便一直是秦国在北方的大患,而且持续到了战国时代。

    而今,宋涛突兀的在这秦境见到了义渠人,难免会吃惊不已,暗忖:难不成这义渠国又打来了?不过须臾便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此处毗邻河西中原之地,乃是属于秦地中的腹地,无论这义渠人如何生猛也不可能如此快的打到这里,何况看这义渠人并不多,并不像是大兵征伐的模样,那么此人出现在这里,其缘由便值得人猜详。

    宋涛脑海中迅速的将这些信息理了一通,目光中闪过一抹异色,朝朱泙漫点点头,坚定的说道:“泙漫,你且救他到车里。”

    范性原本见宋涛沉思不语,以为他明白了自己所言,却不曾想,宋涛依旧坚持己见,要救这个来历不明的义渠人,不由得大急,拉扯着宋涛的衣袖,寒声道:“你救了他,是想要害死我们三人么!”

    宋涛转过头,斜乜了眼范性,再望了眼远处循着那男子踪迹朝马车奔来的众人,淡淡的说道:“难道你以为,不救此人,他们就会放过我们?”

    范性也跟着宋涛的眼光眺望过去,只见那些追兵张牙舞爪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朝自己等人杀来,满脸戾气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抓了人便走的样子,何况对于这些北方戎狄来说,杀个把人算得了什么,又有谁会去管这些人无辜还是死有余辜。

    人的生命,在许多时候,比一根鸿毛还要脆弱。

    思虑及此,范性自知一场死战必不可免,这群如狼似虎的义渠人与自己一路上碰到的蟊贼绝不相同。他们自小生于草原,族内民风强悍,素来尚武,不以杀人为罪,却以杀人为荣。能成为战士的族人无一不是精通马艺和武艺,在这开阔的地方与他们一战,只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范性不由得偷偷瞥了身边的宋涛一眼,只见这个男子虽然依旧是一脸沉着淡定的模样,不过眉宇却不时纠结起来,眼波流转间虽无惧色,只是仍旧有些许担忧掠过。看得出,他的内心决然不像脸上反映出的那么沉稳。

    这些戎狄部落大多善于驰马,再加上马力强健,从远处疾驰过来,蹄声阵阵,竟然有如千军万马之势。

    而且此处地势开阔,最适骑兵射手,也是这些义渠人擅长的地势。宋涛等人在地利上已经差了一筹,人和马更是说不上,如果能够逃脱性命,真是老天的眷顾。

    宋涛心知如今的情状,弃马车逃命是决计不可能的,不过在这马车上呆着这怕也是给别人当活靶子的命,不由说道:“我们下马车去吧。”

    却见范性摇了摇头,开口道:“不用,你自己进车厢里面去。”

    “可是…”宋涛大惑不解,这车厢不过是个死物,如何能抵挡住这些来势凶猛的义渠人。他还欲分辨,却见范性一把将自己推进了车厢内。

    这范性本就是习武之人,手力极大,宋涛被他推进了车厢,差点摔了踉跄,整个人扑倒在羊皮垫子上。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心中大急,迅速站起身,却听见范性低喝道:“好好的待在里面别动,我保你无事!”

    宋涛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暗自苦笑不已,如今这十死无生的局面,任你武艺高强,如何又架得住人多,又怎么能保我无事?只可惜现在这局面,自己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如何能说得过范性这武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唯今之计,他也只有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范性的身上了,盼望着能有奇迹出现,自己能逃脱升天。

    此时,朱泙漫也将那晕过去的男子背负进了马车车厢,范性放下车帘,遥望着远处杀来的十余骑,忽然叹了口气,瞥了朱泙漫一眼,说道:“你要是再不出手,只怕今日我们都会丧命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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