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令传遍骁勇军上下,这是大梁驻扎在豫州三郡最主要的守军,号称十万之众,主将自然是梁最,底下由三位将军各自统率驻守于三郡内。
    郑城与洛邑同属安阳郡,主将任将军帅军与洛邑得到军令立刻动作起来,大梁警戒,防备的只能是晋朝。
    “难道他们想毁约?”
    晋太子当年答应休战三年,这才刚到第三年,他们就想打过来了?可是突厥那边不还是不消停吗?听说晋太子奉旨在西陲驻守已有半年之久,难道只是疑兵之计?
    军中猜测不断,郑城县令在内的许多人都已奉命来到议事堂,等候梁最。
    但此时梁最还在院中问询情况。
    如他们所料,颜翩跹带来的消息正是晋泽远已经秘密回到晋都长安。
    这可是大梁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晋朝和突厥,难道也达成了什么协议?”梁最问道,她早就防着这事,所以让颜翩跹的扇苑这些年多往突厥发展,包括大梁给突厥开的通商贸易条款都优先为扇苑服务,帮助扇苑的人伪装打入突厥内部。
    “这倒不会,突厥内部可不像大梁这么清晰。”
    颜翩跹这话不假。
    大梁子民虽有部分突厥血统,甚至冀州十九部里有十一部是突厥降臣,但立国四百年也不是白来的,内部朝廷结构已经趋于规范,而突厥内廷还是以王帐为核心的部族制,晋泽远想与之秘密达成什么协定可不是那么容易。
    “不会真来找你的吧!”颜翩跹大惊小怪道。
    “不会!”洛歧在旁突然抢道。
    梁最挑眉:“你怎么知道?”她勾起一丝笑:“说来,那晋太子还是我王夫候选人中的佼佼者。”
    “啧啧,”颜翩跹咂舌,梁最提这茬干嘛。
    再看洛歧果然有些沉不住气,“殿下天命之人,不该为这些小结束缚。”
    “小结?我成婚的事,也算小结?”梁最盯着洛歧的眼睛,直叫人家抬不起头。
    颜翩跹有点看不懂事情发展,哎哎两声:“嘛呢,不说正事了?等等,你小子怎么偷听我说话?不是叫你站远点了吗?”
    “我不用偷听。”洛歧这回倒是答的干脆。
    颜翩跹还没发火,梁最拉住她:“说说,让洛歧说。”
    洛歧低头应了声是,这才道:“殿下要择选王夫的消息已经传遍九州,此时最少不得的就是那些觊觎之辈。”
    “你是说,晋泽远想借此生事?”梁最显然很重视洛歧的话,她托着下巴思索一阵,问:“你觉得他想怎么做?借机攻打大梁,还是……”
    洛歧攥紧拳头:“晋帝狼子野心,若能聘您为太子妃,自然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将梁晋合而为一。”
    梁最神情一僵,颜翩跹也懵了:“你的意思是,晋泽远要来勾引梁最,回去当晋朝太子妃?”她看向梁最又看了看洛歧,最后哈哈大笑:“你们觉的梁最疯了吗,放着大梁女君不做,去当狗屁太子妃,就算未来能做皇后又能怎样,有女君潇洒吗?”
    “那晋泽远就能放弃太子之位,来做大梁的王夫?”洛歧反问。
    颜翩跹一窒,皱眉道:“晋帝那么多儿子,况且那老小子已经开始猜忌太子,晋泽远很难顺利登基——”
    “所以他更要取悦晋帝。”洛歧抢着道,生生掰出一个居心叵测的形象来。
    颜翩跹眯起眼:“你小子跟晋太子有仇吗?”
    “你跟晋泽远有交情?”洛歧的反问让颜翩跹好噎得慌,眼巴巴瞅着梁最寻求帮助。
    “我与晋泽远打过两次交道,他……不似这样的人。”梁最也隐隐皱眉。
    非是她不信,而是这位晋太子的风评着实太好了。
    西南地龙翻身,流民千里,晋泽远带头节衣缩食救济百姓,江南涝灾,也是他第一个上书请旨修扩河道,点滴善政积累下来,才有了今日仁善之名。
    当年打下梁州三郡,他一俘一民没有多杀,有设立晋州的威名,晋太子文武全才的美名遍传四海,若说他会为了一己私利来欺骗梁最感情,梁最觉得有些好笑。
    “殿下说的有理,”洛歧先来一句吹捧,才道:“不过晋朝内政复杂,晋泽远能坐稳位置还风评绝佳,小的认为还是该防。”
    梁最点头,“你有什么好建议?”
    洛歧嘴动了动,差点就被梁最把话套了去,幸好他在殿下面前一直谨慎,现在道:“小的不知,还得殿下做主。”
    “嘁,说得头头是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亲眼见着晋泽远来郑城勾搭梁最了呢。”
    梁最笑笑:“所以,一旦在郑城发现晋泽远,就说明他的确心存不轨,本宫可要警惕他了,是这个意思吗?”
    “殿下圣明。”洛歧作揖。
    梁最玩味地打量他一眼,略加思索便招手:“先去议事堂。”
    晋泽远秘密回长安的消息是机密,梁最显然不打算昭告众人,以免引起恐慌。
    “本宫今日在郑城遇刺,贼人目标明确,就是我项上这块传国龙珏。”梁最取出龙珏一抖,美玉在烛火下闪着润泽的光。
    门外伺候的洛歧猛地抬起头,殿下这是要……
    “这、这……”县令吓得扑跪在前:“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梁最微微一笑:“不妨事,不过这些贼人身手非凡,黄县令,你可得想法子给本宫抓住贼人才行。”
    “是,是!下官一定不辱使命!”黄县令满头大汗地退了出来,夜风一吹,忽然又觉得哪儿不对。
    若只是刺客行刺,为何要戒严全城,还要通知整个骁勇军整备?
    黄县令一回头,就见议事堂的大门豁然关上,门前的洛歧目光冷得像夺命的无常:“殿下有旨,还不速去抓人?!”
    即便知道这是梁最有意支开他,黄县令也不得不认,转头正要走,洛歧忽然出声:“等等,县令大人不觉得今日那个算师行事诡异吗?”
    “有……有吗?”
    “看来县令对殿下的行程很是了解。”洛歧冷笑,县令干巴巴答道:“应该的,应该的。”他背上已经冒起冷汗。
    洛歧:“看来县令是聪明人,那您应该知道,殿下要抓的人,绝没有抓不到的。”
    “明白,下官明白了。”黄县令哪儿还需要再提醒,快马加鞭就跑回衙门带人,冲进客栈去抓今日那个银面算师。
    而晋泽远,就在包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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