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员外听了不以为然,呵呵笑道“免费给我们修船,怎会有这样的好事,你们图什么?”
    年轻人道“有话说到明处,实不相瞒,我们手上有一批货,而且是赚钱的货,我们免费为你们修船,船修好之后,用你们的船载上我们的货,我们合作,把这批货卖出去,所得利润咱们平分,如何?刚才撞船的时候,我们远远的全都望见了,你们不光船被撞坏了,而且,船上的货物也大多倾覆河底,这趟买卖肯定是赔了。如果,我们合作,吕员外不用再去投入重新进货,只需同我们一道儿将货物卖出去即可,一本万物,只赚不赔。”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再想想刚刚从这里下去的两个灰袍男子,前后对比,他们的话竟是如此的大相径庭,吕员外一时也弄不清楚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这时,站在吕员外身旁的石宝问道“你们免费为我们修船?修船得去船厂,去哪个船厂,龙江船厂吗?”
    “啊!这个,不是,不是龙江船厂。”对面的这个年轻人正是柳青,随他一同登上船来的自然是方杰和庞万春。一听对方提到龙江船厂,柳青便想起了昨日在龙江船厂差点儿被狗围攻,差点被官兵拿住的一幕,心有余悸之下,不禁有些语顿。而这不自然的表现恰被石宝看得清楚,听得清楚。
    石宝的心中已经有了七七八八,双眼一眯,接着问道“不是龙山船厂的话,那你们的船厂在哪里?可不能离此太远?这条船勉强能动,那条船只能拖行,路途太远我们可走不到。而且,我们现在没有通行牌,走得太远,很可能被巡江的官兵查扣。”
    柳青道“离此不远,在百里之内,纵然拖行,一天一夜可达。”
    “那要用我们的船帮你们往外销的货物是什么呢?”石宝继续问道。
    柳青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个……现在还不能说,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
    问到这儿,石宝心中已经有了分寸,侧身在吕员外耳畔小声说道“吕员外,据我所知,方圆百里除了一个龙山船厂,再无其他的船厂。我问他的船厂在哪儿?他说不出来。我问他的货物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我看,这里面分明有诈,这三人很有可能和刚才那两人是一伙儿的,先前那两人先把价儿拾得高高的,现在这三人又说不要钱给修,我看,分明是想将我们骗到一个偏僻之处,然后想法子将我们的船偷走,所以,眼前这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信必上当。要修船,我们自去船厂即可,何必同这些骗子白费口舌。”
    吕员外听了,点了点头,然后厉声说道“将这三人给我哄下船去。”
    立时几个精壮的船工围了过来,推着柳青等人便往下走。
    柳青见对方不相信自己,准备将在码头偷听到的程家商会的一个管事买通市舶司小吏,暗算他们的事说出来,以博得对方的信任。谁知话未出口,便被对方的伙计连推带搡地赶下了船,准备再登船时,对方的伙计忽然抽走了搭在船舷与河岸之上的木板,河岸与船身之间立时便是将近两丈的虚空,下面,河水翻滚,澎湃汹涌,激起的浪花在船身与河岸之间来回拍打。
    柳青知道,虽然练了一年多裘老道给的《凝气三篇》,身手较之前矫捷了许多,不过这个距离是万万跃不过去的,而且,纵然庞大哥能跃上船去,除了增加误解,又能如何呢?
    柳青见船桨已经开始划动,知道对方准备离去。情急之下,将自己穿的衣袍撕下一块,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一个地址,这地址当然不是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而是他们在苏州新开的一个小药铺。青溪的药铺被方王氏收回之前,柳青和方肥便将那边店铺中的大部分药材,药方,捣药制药的器具全都搬到了苏州,老成持重的李郎中还有两个靠得住的小伙计跟着一同来到了苏州,只不过,到苏州后,柳青别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哪里有心思去打理药铺的生意,所以,在一条还算热闹的街上租了一个小门店,开了一家小药铺,药铺就由李郎中管着,给附近的街坊邻居们看病,挣些小钱,勉强维持。
    写好了地址,柳青包了块石头,用力一抛,将那扯下的衣袍丢到了船上,口中高呼道“吕员外,倘有不如意处,可到此处寻我,咱们再作商议。”
    石头包着那块布条在甲板上骨碌碌滚出老远,石宝赶上前去,捡起一看,不禁摇头笑道“这哥们儿够狠的,为了把船骗到手也是拼了,血书都写出来了。”
    柳青,方杰还有庞万春一连几天忙忙碌碌,奔波于船厂码头之间,险象频生,惊险连连,莫说是条像模像样的船,就是一支小舢板都没有弄到手,还险些被龙山船厂的官兵擒了去。
    虽然没有弄到船,但并非一无所获。这些日子,柳青多方打探,将龙山船厂、市舶司还有各处码头在一片祥和景象之下,各种暗箱操作,内幕交易的法子了解了个大概,心中有了数,他只得等待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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