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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王沉默了,他看着徐然长大,也看着钟云疏长大,不同的是,对徐然他倾注了时间、精力和耐心;对钟云疏,他不闻不问、视若无睹。
    可就是这样,被众刃视、诬蔑、排挤的钟云疏,没有记恨、从不抱怨、以一己之力撑住风雨飘摇的大邺。
    最让人觉得讽刺的是,即使今时今日,朝堂之上还有许多人,对钟云疏肆意诋毁、任意污蔑。
    然而,钟云疏从未把他们看在眼睛,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韩王叹气,外加十二分的惭愧。
    “殿下,您不这么觉得吗?”在徐然眼里,钟云疏和沈芩根本是造地设的一双璧人。
    “徐然,大邺欠钟云疏一声对不起,你不这么觉得吗?”韩王突然抬起头来,紧盯着徐然,“想想这些年,我们这些大邺人是怎么对待钟云疏的?”
    这下,徐然也沉默了。
    韩王不自在地扭头,看到沈芩在厨房进进出出,熬完鱼鳔,又在熬蛋黄油,忙得不亦乐乎,不由地感慨:“只有雷霆和沈家没有亏欠他。”
    “钟云疏流落街头,被地痞们打成重伤,是雷霆把他领回家四处求医,却只有沈石松二话不收治了他,还让他在沈家住了一段时日。”
    沈芩忙了不少时间,总算得空,才想起来韩王喝茶却从不烹茶,只得再进前厅:“殿下,稍等,我再煮些茶出来。”
    “臭子,你为什么不怕钟家鬼?”韩王皱着眉头。
    “为什么要怕?”沈芩一脸惊讶。
    “他的眼睛……还有那些传言,你不怕吗?”韩王很纳闷。
    沈苣笑意泛着冷:“他是衣冠禽兽作过恶呢,还是狼心狗肺害过人?都没有,不仅没有,还靠自己的能力替百姓申冤,为什么要害怕这样的人?只因为他的眼睛颜色不同吗?”
    “自从沈家蒙冤以来,我见识过形形色色的恶人,他们都有一双黑眼睛,高矮胖瘦都有,贫富贵贱不同,却做着禽兽不如的事情。”
    “如果家人逝去,就是孩子克父母的话;那我也一样,沈家女眷已经死绝了。”沈芩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
    留下韩王殿下和徐然,相对无言,沈苣话像大力的耳光打得他们脸颊生疼。
    “可是,”韩王追进厨房,“他为什么不恨大邺?”如果换成是他,不把大邺毁得一干二净,绝不罢休。
    “大邺是他父母和全族人用性命换来的,他孤身一人,不愿意让他们的付出白费。”沈芩回答的语气不上好,自然也不上坏。
    韩王生生地哽住,一个字都不出来,闷声不响地走回前厅,忽然就笑出声来:“雷霆可以含笑九泉了。”
    当初雷霆为了钟云疏的婚事,绞尽脑汁,要是早知道沈芩会和钟云疏走到一起,还废那么多力气做什么?
    “殿下,有件事情,必须让钱公子告诉你。”徐然提醒着。
    沈芩将鱼鳔胶和蛋黄油分别置在罐中存放,怕罐子里进虫子还盖了纱布,突然听到徐然提到自己,只得又进了前厅。
    “钱公子,雷尚书的事情,我还是觉得应该告诉殿下。”徐然正色道。
    沈芩火速冲进屋子,拿出“旧案记事本”,摊到韩王面前:“殿下,这几桩案子,您可知道?”
    案子分别是米寿投毒案、雷尚书溺水案和运宝司主事失眠案。
    韩王将记事本搁得很远,眯着眼睛在看,好不容易看完,整个饶状态都完全不同:“钱家子,你怀疑这些都是人为?”
    “是,”沈芩回答得很干脆,“不只是怀疑,还有白鬼这个人证。”紧接着,又拿出溺水案的夜枭队员和羽蛇神的印记图。
    “殿下,这人您认识吗?”
    韩王一脸错愕:“这是夜枭队里的人!”
    “是的,他身上还有羽蛇神教的印记,陛下,您要不要先自查一下守卫,以防万一?”沈芩极冷静地叙述。
    韩王盯着印记看了好几眼,就大步走进护卫们休息睡觉的男病房,关上门。
    只听到里面传出嘈杂的声音、纷乱的步伐和衣服的混合响声,没多久,韩王就大步走出来:“放心,本王的护王没问题。”
    沈芩一拱手,就被韩王亲自检查的认真态度感动了。
    韩王检查完,反而生出处处都不安全的错觉。
    沈芩抓紧时间,和陈娘一起,为护卫们定制护套,顺带涂敷蛋黄油;等全部忙完,色已经黑透了。
    韩王总算想起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本王认得这名夜枭,虽然夜枭队的队员都叫夜枭,但是内斗厉害,这名夜枭是晋王一派的,算不上心腹的那种。”
    第二日一大早,沈芩就被敲敲打打的修葺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继续睡,好不容易睡到自然醒,刚起身就听到陈娘激动到变音的呼声:“钱公子!快醒醒!”
    “嗯?”沈芩匆匆洗漱完毕,把自己裹成一个熊,打开房门顿时傻眼,了尘和崔萍双眼含泪,顿时头皮一麻,她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不对,人怎么这么少?
    崔萍一见沈芩话还没出口,已是泪流满面,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我们在路上遇险,连我只剩了三个人。”
    沈芩大吃一惊,按照之前的约定,韩王派人悄悄护送她们过来,怎么会遇险?以韩王手下的实力,又怎么会折损这么多?
    “护送你们的人呢?”
    崔萍哽咽得话都不出来,在了尘的安抚下才断断续续地回答:“一共四名护卫,六匹马,两辆马车一起上路。”
    “上路第三日,有两位姐妹病得太重就去了,没办法只能就地埋下,做了记号。”
    “第五日,我们在荒野破庙里借宿,半夜庙塌了……有三缺场就……不在了……马惊跑了三匹……”
    “第七日深夜,一位护卫不知道怎么的喊肚子疼,然后疼着疼着就死了……”
    “看到无当山时,有人半路截杀,护卫为了保护我们,让我们驾着马车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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