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顾绿芙被接入宫,在正殿陪着昭明太后叙话,顾绿芙气色看上去不太好,站在廊下眺望天边,陷入了沉思,短短几日的时间整个人成熟了不少。
    两个人同住在慈和宫,总有见着的时候,这不,魏姎一出殿外就看见了顾绿芙。
    顾绿芙褪去了骄傲,恍若一只惆怅的小鸟,对未来有些迷茫,见到魏姎还有些惊讶。
    “你怎么在这?”
    魏姎嘴角扬起浅笑,“昨儿就来了。”
    看着那一抹浅笑,顾绿芙觉得很碍眼,眉头紧蹙,魏姎更不想找茬,正要抬脚,顾绿芙朝着她走来。
    “魏七小姐,咱们不如坐在来聊聊?”
    “抱歉,我和顾小姐不熟,不知道聊些什么。”
    顾绿芙身边的丫鬟立即蹙眉,“我家小姐好心邀你相坐,魏小姐未免太不给面子了,就是咏阳郡主见了我家小姐还得客气三分呢。”
    顾绿芙没反驳,就表示应了这话。
    “顾小姐和我一样都是官家小姐,我为何要给顾小姐三分面子,你这丫鬟说话好不讲理。”魏姎气笑了,莫不是仗着自己有凤命,就可以胡作为非了吧。
    小丫鬟拧眉,还要再说什么,顾绿芙已经抬脚往前走了几步,“魏小姐何必跟一个丫鬟斤斤计较,失了身份,我和魏小姐投缘的很,说不定以后还能时常在宫里作伴呢。”
    最终,魏姎坐在了顾绿芙的对面。
    “听说前几日魏小姐也去了天山寺?”顾绿芙问。
    “比顾小姐早了七八日,是替我家大姐姐祈福去了,可惜我没有顾小姐的好福气,抽到了一支下下签。”
    元晚和顾绿芙关系不错,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顾绿芙,魏姎干脆就不隐瞒了。
    “下下签?”
    魏姎点头,故作惆怅和烦恼,“不错,姻缘坎坷,下半身孤独终老,被亲人所弃。”
    “这种事可灵可不灵,也不全然。”顾绿芙起初得知自己是凤命,高兴了一段时间,可后来发生了种种不快,让顾绿芙有些心力交瘁,她实在不想嫁给南梁帝。
    南梁帝的岁数都比她祖父年纪大,而顾绿芙才二八年华,让她怎么能甘心呢。
    “天山寺的香火十分灵验,我天生孤煞,也不强求了,听天由命吧。”
    话音刚落,顾绿芙笑了笑,“从小咱们两家关系一直不错的,怎么现在生分了,若是有你作伴,往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孤寂无趣,姎妹妹,你既命途坎坷,不如换个法子活,让自己将来有个依靠,岂不快哉?”
    魏姎眼皮猛然一跳,佯装听不懂。
    上午,南梁帝身边的公公来宣旨,册封顾绿芙为德妃,赐居永寿宫。
    顾绿芙接到旨意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小脸煞白,低着头接了旨,地上跪着乌泱泱一群人,对着顾绿芙贺喜。
    “恭喜德妃娘娘。”
    “赏!”顾绿芙道。
    魏姎在人群里低着头,顾绿芙却不肯放过魏姎,点了名,“姎妹妹,这两日来永寿宫陪陪我,我一个人不习惯。”
    “回德妃娘娘话,臣女还要替太后娘娘抄写经书,怕是无暇抽身,还望娘娘恕罪。”
    “无妨,往后咱们还有机会。”
    顾绿芙被迎着离开了慈和宫,动静不小,昭明太后气的招了一次太医,她刚把人接来,这头圣旨就来抢人,纳了做德妃,这明摆着和她过意不去。
    魏姎站在殿内,垂头不语,静静的等着昭明太后发完脾气,占了足足两个时辰,腿都麻木了。
    当夜顾德妃就被南梁帝宠幸了,第二日就赏赐了不少东西去了永寿宫,一连三日都是顾德妃,看样子是要独宠后宫的架势,魏姎已经进宫五天了,昭明太后也不提让她离开,就这么耗着。
    “臣女拜见德妃娘娘,德妃娘娘万福金安。”魏姎行礼,顾德妃上前一步,拉住了魏姎,“姎妹妹不必多礼,今儿本宫来给太后请安,就是想来瞧瞧姎妹妹还在不在。”
    魏姎眼皮一跳,有种不详的预感在心头萦绕,“承蒙娘娘惦记了。”
    顾德妃笑了笑,一袭娇艳动人的百花裙,鬓上珠钗环绕,艳若桃李,端庄高贵,比之前更添了份妩媚,嘴角翘起,一只手搭在小宫女的胳膊上,迈着步子进了内殿,先给了昭明太后行礼。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顾德妃嫣然一笑,冲着昭明太后弯腰蹲下身行礼。
    昭明太后摆摆手,面上带着笑意,“顾德妃不必多礼,快快请起,闻嬷嬷,赐座。”
    “多谢太后,臣妾今儿来还是为了姎妹妹,臣妾初到宫中,许有不适,想让姎妹妹去永寿宫陪陪臣妾,还望太后准予。”顾德妃的语气冷淡了不少,并无之前的亲密。
    做了皇帝的妃子,心里倘若还惦记着太后,南梁帝怎么会喜欢呢,顾德妃只能弃暗投明。
    昭明太后看了一眼顾德妃,微微笑,“既然德妃喜欢姎姐儿,就带走吧。”
    出乎意料之外的,昭明太后答应了。
    魏姎心里憋着气,这就是她最看不上昭明太后的地方,再忠诚的心腹也会寒了心。
    “多谢太后成全。”
    顾德妃没待多久就走了,魏姎跟着一块离开,临走前昭明太后意味深长的说,“姎姐儿,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尽管来慈和宫找哀家。”
    魏姎俯身弯腰,“多谢太后。”
    跟着宫女到了永寿宫,宫府很气派,修葺的也很辉煌,不愧是五宫之一,比起回春宫也不逊色,被安排到了偏殿住着,顾德妃倒是没有冷落魏姎,时不时的找魏姎聊个天。
    天刚黑,南梁帝就来了,魏姎正要回避,却被顾德妃拦住了,“皇上不吓人的,妹妹不必害怕。”
    魏姎险些就发怒了,这一刻忽然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弄死顾绿芙,屏住呼吸,默默等着。
    南梁帝进殿,殿内开始摆膳,大大小小一共几十道菜肴,顾德妃捏着娇滴滴的嗓音上前,“皇上,臣妾今儿特意炖了一道鲜鸭汤,皇上今儿可要给面子好好尝尝。”
    “爱妃有心了。”南梁帝笑了笑,忽然眼皮一抬,看向了一侧的魏姎,只一眼就收回了神色,并未言语。
    “这是姎妹妹,臣妾闺阁密友,初到宫里臣妾有些不习惯,特意让姎妹妹过来陪陪臣妾。”
    顾德妃生怕南梁帝看不见魏姎似的,伸手拉住魏姎往前走了几步,魏姎呼吸有些粗重。
    “用膳吧。”南梁帝并未抬头,也没搭理顾德妃,顾德妃脸色讪讪,不得已放了魏姎的手,伺候南梁帝用膳,用晚膳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只听见吞咽的声音。
    这饭吃的极慢,足足一个多时辰才放下筷子,吃完了饭又开始喝茶,顾德妃使出浑身解数哄着南梁帝,魏姎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恨不得扭头就走。
    没想到顾德妃这才几日就适应了宫里生活,好不容熬到了天色已晚,魏姎就等着赦令,让她离开呢,结果倒好,南梁帝直接在偏殿宠幸了顾德妃,耳边一阵阵令人羞臊的声音,让魏姎恨不得晕死过去才好。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前殿的公公进去一趟,许是有什么要事,不一会功夫南梁帝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临走前只斜了一眼魏姎,只字未提,这一眼就足够魏姎受得了。
    南梁帝一走,顾德妃开始沐浴,折腾了好一会才歇了,贴身宫女过来告知魏姎,可以去休息了。
    次日,魏姎早早就起来了,去了主殿,顾德妃比她醒来的还要早,换了一袭宝蓝色宫装,宫裙摇曳在地,连袖口上都用金线绣了花纹,十分华贵。
    顾德妃淡淡的瞥了一眼魏姎,“姎妹妹觉得宫里的日子如何?”
    这人八成是有病!
    魏姎低着头,“这个就要因人而异了,有些人喜欢皇宫,自然觉得皇宫万般好,有些人生性潇洒不羁,反而向往广阔的天地,臣女便是后者。”
    顾德妃是知道魏姎圆滑的,一般的话根本难不倒魏姎,也没打算三言两语就让魏姎栽了跟头。
    等了片刻,小宫女领着元晚进殿,魏姎眼皮一跳,她或许知道了顾绿芙为何一直针对她了。
    “恭喜德妃娘娘,宫外人人都知道德妃娘娘荣宠后宫,乃是后宫第一人,今儿我也来沾沾喜气,娘娘可不要嫌弃才是。”
    元晚见了顾德妃态度就亲密多了,顾德妃脸上也是带着微笑,亲自扶着元晚,“你嘴皮子抹油了不成,过些日子你也要嫁入郑国公府了,本宫会求皇上给你一个恩典的,让你风光大嫁。”
    元晚又惊又喜,“臣女多谢娘娘厚爱。”
    “跟本宫还客气什么。”
    两个人聊了几句,元晚就看见了魏姎,眼皮一挑,“这不是魏小姐吗,娘娘怎么会留着魏小姐在宫里。”
    “闲来无事,有人陪着本宫说说话罢了。”顾德妃轻描淡写的说,仿佛魏姎就是一个玩物,打发乐趣而已。
    “娘娘可要离这种人远一些才是,魏小姐可是不详之人,天山寺的师父说过,要避而远之,免得沾染了霉运。”元晚下巴一抬,冲着魏姎哼了哼,“魏小姐自己也不知道避一避,怎么好意思到处出来。”
    就等着这句话呢,魏姎立即冲着顾德妃说,“元二小姐所言极是,臣女就是个不详的,还望娘娘远离才是,耽误了娘娘受宠,就是臣女的罪过了。”
    顾德妃淡笑,“什么罪过不罪过的,本宫素来不信这些的,姎妹妹也不必记挂在心里。”
    说白了,就是不愿意让她走。
    巧的是咏阳郡主进宫了,在永寿宫外求见,顾德妃眼皮一挑,“郡主这是想女儿了,才呆这么几日就巴巴进宫来了,快请吧。”
    咏阳郡主进殿给顾德妃行礼,又看向了魏姎,打量魏姎无碍才松了口气,“小女叨扰多日了,今儿特来接回。”
    “郡主实在客气了,本宫和姎妹妹投缘,还想多留几日呢,若非姎妹妹,本宫这几日还不知道怎么度过呢,郡主放心,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了姎妹妹的。”
    顾德妃并未站起身,语气多了几分冷淡,似乎并未将咏阳郡主放在眼里。
    咏阳郡主蹙眉,“不巧,刚才遇见了皇上,皇上已经应了让臣妇接回小女。”
    “郡主好大的口气,拿皇上来压德妃娘娘,分明是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元晚冷哼,咏阳郡主抬眸看了一眼元晚,不冷不淡的说,“这么说元二小姐可以忽略皇上,以德妃娘娘的意思为主,不将圣意放在眼里?”
    “你!”元晚噎了,小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有些人就是不识抬举,譬如顾德妃。
    “皇上竟然应了?”顾德妃诧异,却不提放人的事儿,只晾着母女两,魏姎翻了个白眼,就这个蠢货还想做皇后?
    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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