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阳郡主点了点头,“德妃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找个人去问问。”
    “那倒不必了,假传圣旨可是死罪,本宫相信郡主还没这个胆子。”顾德妃淡淡的开口,却并不提让人离开的事,转过头和元晚时不时的聊着天。
    咏阳郡主耐着性子等着,却也越发的觉得顾德妃上不得台面,足足站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宫门快要关了,顾德妃才恍然,“瞧本宫这记性,和元二小姐太投缘了,一时半会忘了郡主和魏小姐了,今儿天色也不早了,两位就先回去吧。”
    “是。”
    两人冲着顾德妃行了个礼,离开了重华宫,元晚撇撇嘴,“咏阳郡主分明就是故意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得意什么,谁不知道皇上最不待见的就是魏家了。”
    顾德妃眸色一拧,眼中划过凌厉之色,“急什么,在眼皮底下放着,本宫捏死她们还不容易。”
    元晚立即笑着点头,“娘娘所言极是,元家还有娘娘都和魏家小姐犯冲,我大姐姐被魏婉宁那个贱人算计没了嫡妻之位,郑国公府还有一个得宠的魏五小姐做姨娘,这个魏姎更是不可小觑……”
    “一个妾罢了,也值得你放在心上,元薇就是太心善了,由着一个姨娘犯上作乱,你可别重蹈覆辙才是。”顾德妃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冷冷一哼,瞥了一眼元晚,元晚弯腰蹲下身,“我有德妃娘娘做主,谁敢对我不敬?”
    顾德妃笑的深意。
    ……
    六月早早就在门口等着魏姎了,见魏姎回来立即上前几步,“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这不是好好的么,有什么可担心的。”魏姎笑了笑,六月撇撇嘴,“瞧着都瘦了许多。”
    咏阳郡主看了一眼魏姎,叹了口气,“顾德妃是个小心眼的,下回指不定还闹出什么幺蛾子呢,尤其是和元家那边关系相处不错。”
    “一个德妃罢了,越是得宠,越是惹人眼红,宫里还有纯皇贵妃和郑淑妃呢,纯皇贵妃雍容华贵,郑淑妃温婉柔情,哪一个又比德妃逊色,况且,顾家已经认定了皇上,东宫太后未必肯护着德妃。”
    魏姎乐观的很,顾德妃身处高位,不知道自保,反而越发高调张扬,所依仗的不过是南梁帝那虚无的宠爱罢了。
    她并没有将顾绿芙放在眼里,顶多就是找不痛快。
    “说的倒也是。”咏阳郡主松了口气。
    魏姎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人,顾绿芙无端端的为何针对自己,还有元晚今儿去永寿宫又是为何?
    元……元薇!
    是了,那日元薇也去了天山寺,虽然只有淡淡的一眼,可魏姎绝对不会人错的。
    话音刚落,北安侯府那边派了个人过来,是魏婉宁身边的贴身嬷嬷,“郡主不好了,侯夫人难产,生了一夜也没动静,瞧着怕是不行了。”
    咚的一声,咏阳郡主手里的杯子没拿住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就变了,“备马!”
    魏姎紧绷着小脸,“母亲,我也一起去,见不着大姐姐我心里也不踏实。”
    “走吧。”咏阳郡主点头颔首。
    备上马车一路朝着北安侯府赶去,偏不巧,在中途被人堵住了,马车迟迟不动寸步,撩起帘子瞧了一眼,前面好几辆马车堵在一起,魏姎眼皮一跳,对着马夫说,“换条路呢?”
    马夫一脸为难,“小姐,后面也堵死了,退不出去。”
    魏姎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也被堵死了,郡主府的马车进退两难,出不去也进不来。
    “这堵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疏通开呢,母亲,不如拿着帷帽下车徒步吧。”魏姎心里发慌,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儿。
    “再等等……”
    前面商贩不少,乱糟糟的,咏阳郡主不想让魏姎从一堆人群里挤出去,若是被人瞧见了,魏姎名声就保不住了。
    咏阳郡主手心里全都是细腻的汗珠,急的不行。
    “母亲,我等不了了,救大姐姐的性命要紧,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女儿早已经抛之脑后了。”
    魏姎拿过帷帽跳下马车,刚走了几步,腰间一紧,被人带入怀中,纵然一跃,从墙头上极快的越过了人群,魏姎侧目,“你是?”
    “魏小姐,咱们见过面的,我是殿下的侍女。”女子微微笑,侧脸还有一块不小的刀疤,否则那一张脸是极漂亮的。
    将魏姎安然无恙的放在地上,再抬头已经到了北安侯府门前,女子转身离开,魏姎顾不得许多,进门便对着北安侯府的管家说,“在西柳胡同那里出事了,快去报官疏通,我母亲还在里面。”
    北安侯府的管家认识魏姎,二话不说立即带着人去西柳胡同。
    一路小跑,嗓子眼灌进了冷风,扎的心口疼的厉害,明澜见了魏姎来立即迎了过去,“姎妹妹,你来了。”
    院子里十分忙碌,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魏姎心里咯噔一沉,拉着明澜的手,“澜姐姐,我大姐姐怎么样了?”
    明澜红着眼眶,哽咽着说,“嫂嫂从昨夜开始发作,如今宫口都没开,大夫说……说是再不开宫口,嫂嫂极有可能会胎死腹中,引出孩子时,也会造成血崩,大哥发了怒,抓了好几个太医来也无济于事。”
    魏姎眼皮一跳,她早该知道顾德妃把她扣在宫里不放,一定是有原因的,那日见了元薇,就该多提防的。
    “带我去瞧瞧大姐姐。”
    魏姎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魏婉宁丢了性命,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她都要保住!
    明澜已经慌了神,听魏姎这么一说,立即带着魏姎去正厅。
    “侯爷,事态紧急,必须要做个抉择了,再晚一刻,只怕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险。”
    砰!
    一只茶盏碎了数瓣,溅出不少茶渍来,明肃阴沉着脸色,“保大人,大人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们谁也逃脱不了干系!”
    “侯爷……”
    几个大夫一脸为难,魏婉宁的情况不太妙,这个时候保大人也只是尽力而为。
    “舍大保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侯夫人的身子太弱了,经不起折腾,孩子一旦取出,必定引发大出血。”
    “闭嘴!”明老封君冷然呵斥,“尽力保大,无需多言!”
    几个大夫见状,老老实实应了,也有一两个很奇怪,北安侯已经而立之年,膝下至今无子,若是换做寻常人家早就保小弃大了,留下个嫡子血脉才是正经。
    可偏巧了北安侯府上下都保大不保小,这还是头一次遇见。
    魏姎站在门口也听见了这话,脸色舒缓了不少,她可不敢保证听见了截然相反的话,还能这么淡定。
    “见过老封君,侯爷。”魏姎尽量保持沉稳,上前一步,“我是听说大姐姐难产了,一时心急先过来了,我母亲随后就到,老封君,不知可否让我进去见见大姐姐?”
    “好孩子,不必多礼了,快进去吧,你大姐姐早就念叨你了。”明老封君摆摆手,神色焦急的让魏姎进去,眼中布满红血丝,看样子也是一夜未眠。
    魏姎颔首,撩起帘子进了产房,鼻尖传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差点令人作呕。
    “魏小姐可不能进去,产房血腥也不吉利,未出阁的小姐不宜见血腥,若要说什么,隔着帘子说便是。”
    一个嬷嬷打扮的人上前一步拦住了魏姎,魏姎冷着脸,“我都不怕忌讳,嬷嬷怕什么,我大姐姐生死关头,哪还顾忌什么名声不名声的,闪开!”
    她已经心急如焚,偏这婆子还一而再的阻挠,已经让魏姎的没了耐心了,眸色一凌,宛若底下爬上来的阿修罗,摄人心魂,吓得那婆子没了反应,动了动唇,到底是个让开了。
    来到塌边,魏婉宁浑身湿透,两只手紧紧攥着棉被,头发濡湿搭在了额前,小脸苍白如纸,虚弱的喘着气,目光一转瞥见了塌上的床单上一大片红色血迹,魏姎按住了眼皮。
    魏姎从香囊中取出一枚玉雪丸塞入魏婉宁嘴里,从一旁的箱子里取出一枚银针,刺入魏婉宁的人中穴。
    “呜!”
    魏婉宁悠悠然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魏姎,虚弱的挤出笑意,“小七,你来了。”
    “母亲也来了,就在前厅呢。”魏姎伸手拉住了魏婉宁的手腕,指尖探在脉象上,她之前给魏婉宁把过脉,虽然之前小产留下过一些病症,但经过这几个月的调理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可如今再看,魏婉宁整个身子十分空虚,气血不足。
    情况极差!
    魏姎脸色一沉,指尖微动,魏婉宁撑着一口气,“小七,帮我保住孩子……”
    说了一句话都要费劲的喘息好半天才缓过来,魏姎淡笑,“大姐姐的情况不算严重,苒姐儿已经够可怜了,大姐姐若能亲自抚养孩子长大,自是最好不过了。”
    魏婉宁眼中划过一抹希冀,“当真?”
    “小七何时骗过大姐姐,那帮庸医过于迂腐,不敢下手,大姐姐若是信得过小七,小七来给大姐姐接生。”魏姎指尖冰凉,面上保持镇定自若,她不能慌,魏婉宁此刻最需要的就是一口气。
    “自然信得过。”
    几个稳婆看了一眼魏姎,半信半疑,其中一个婆子说,“魏小姐,这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马虎不得,连太医都说侯夫人快不行了……。”
    她们也接生过不少产妇,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魏婉宁都生了一天一夜了,还没见反应,连一指都没开,人肯定是不行了。
    魏姎年纪又小,能懂什么,几个婆子的眼神中透着轻视。
    魏姎扬手对着那婆子甩了一巴掌,“闭嘴,大姐姐和孩子好着呢,轮的着你们在这里说三道四,诅咒嫡母,来人呐,将这个婆子拖下去,狠狠地掌嘴,嫡母若是无碍便罢了,嫡母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一块跟着受罚!”
    里面的动静不小,也没人反驳魏姎,不一会就进来两个婆子拖住了刚才说话的婆子,拽了出去。
    “你们记住了,嫡母在,你们在!”
    嫡母不在,皆不在!
    魏姎发了狠,众人哪还敢小觑,收起了轻视神色,魏姎拍了拍魏婉宁的手,“大姐姐,都会没事的。”
    转头,魏姎又吩咐,“去熬一些薄荷汁水来,越浓越好,要快!”
    “是!”
    这一刻没人敢忤逆魏姎,也忘了她的年纪和身份,众人也仿佛有了主心骨似的。
    明肃站在屏风后,“魏姎,你要做什么?”
    “自然要救大姐姐了,除此之外,侯爷还有什么好法子吗?”魏姎问。
    “你懂医术?”明肃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担忧。
    “侯爷放心,若是保不住大姐姐,我一命相抵,只需侯爷权利配合。”魏姎道。
    缓了一会,那头说,“你尽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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