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城坐落在光秃秃的大平原之上,作为帝都,这似乎是很不明智的做法,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这样虽然不占地理,并且终年受太阳烘烤,大多数时节热的和烤炉一样,但这些都是无关紧要了利益,当初大夏睿智的开国君王只考虑过两个原因。
    其一就是芒荡大平原位置居于帝国的正中央,四通八达方便管理,另一个就是示威。
    刻意将帝都建立在这种易攻难守的地方,就是在告诉那些外族之人以及一些心怀不轨的宗门,我大夏即使没有天险,也不是你们能侵犯的。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因为太学的出现,大夏是人才越来越多,就那朝堂来说,别看那些个文官个个似乎弱不禁风,实际上大多都是先天之上的高手,其中一些厉害的,甚至有宗师乃至之上层次的修为。
    洛水是真正意义上的藏龙卧虎。
    天策客栈是洛水城中赫赫有名的旅店,几乎每天宾客都是络绎不绝,哪怕大早上都是如此。
    刚刚离开天策客栈不久的李埮这会眼睛瞪的老大,一副吃惊的表情。
    能让人皇大人感到吃惊的事大多都不会是小事,不过这次有些例外,因为事发实在是过于突然并且富有戏剧性,就像是在演戏一样。
    位列九卿的程度才程奉常,在自家大门口公然抛绣球卖,不对,应该说是丢女儿,这就够离奇了,现在老天爷还开了个十分恶趣味的玩笑,那绣球无视了前面一大票疯狂的竞争者,偏偏砸在了他这个最无辜的旁观者身上。
    然后,一堆眼红到想杀人的目光就纷纷随着齐刷刷扭过来的脑袋抛到了李埮的身上,如果眼神能杀人,李埮估计已经死无全尸了。
    不过,任谁也不会明白李埮此时仿佛老太太出门买菜丢了钱包一样的心情,他是真的异常后悔要来凑这个热闹。
    想要马上开溜,可程府内外那几道非同寻常的气息又让他很是忌惮,如果现在开溜无疑是不给程度才面子,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大夏王朝面子,后面这句说的严重了些,不过大体就是这样,李埮很快就会给一堆先天高手追捕,他不可能来个大打出手,那样是公然抗捕,到时候恐怕就只能出示左庆春的身份玉牌消灾,这样的确是能安全脱身,不过丹阁毕竟是中立的势力,即使比大夏王朝庞大很多,但终究是不便随便插手别人的国事,李埮出示一个令牌,虽然算不得太大的事,不过…这事传出去,世人该如何看丹阁?
    恐怕会说它仗势欺人,万一有居心叵测之人借此做些什么,李埮就难辞其咎了,并且也辜负了左庆春他老人家的一翻信任。
    想到这些,李埮就一阵的头疼,抛了一个愤怒的目光给一边满脸嫉妒的张聪,张聪很纳闷,为什么李埮得了这么大便宜还一副不爽的表情,难道是瞧不起人家奉常的女儿?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李埮抬起头,对上程度才既开心又悲戚的古怪表情,嘴角抽了抽喊:“真可惜啊,在下没能接住绣球。”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愿意,程度才显然因此有些不爽,不过这毕竟牵扯了别人的终身大事,所以还是选择了尊重对方,将绣球取了回来。
    李埮顿时松了口气,张聪为他悔恨不已,捶胸顿足,然后老天爷似乎感受到了张聪诚挚的心意,那绣球,又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出现在了李埮的脑袋上。
    悔恨着刚刚应该走远一点的李埮无奈的把绣球接住了,刚刚不接说没注意,这第二次再不接,就是公然挑衅程奉常大人了。
    “李大哥!没事,距离太学纳新还有一段时候,我等你大婚!”
    张聪羡慕的要牺牲自己成全李埮。
    我怎么之前没发现这混账小子话这么多?
    李埮一阵的郁闷,在一大群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之下给下人请进了程府,在议事厅再次遇见了程度才。
    近看之下,程度才额角染霜,不似远看威严,显得更加沧桑,不过那古怪的好像看见逛青口遇见自己女儿的复杂表情还是一层未变。
    李埮恭敬的切了切身子拱手作揖:“晚辈见过程奉常!”
    一般人见程度才是得自称草民的,不过李埮是修士,不受这种繁文缛节限制,所以以晚辈自居,这样也是间接的告诉程度才自己并非没有背景的乡野小民,你可以随便揉捏。
    这样一说,程度才的表情立刻就出现了细微的变化,笑容更盛了几分:“年纪小小修为不俗,老夫能得如此贤婿,实在是太祖垂怜!”
    不得不说,程度才拍马屁的功夫实在是炉火纯青到让李埮自愧不如,居然这种时候夸上一跨自己的太祖,别说能力,只要长着这张嘴,在朝野绝对就能混的不错。
    “前辈言重了,晚辈可受不了。”
    李埮也肉麻了一翻。
    “嘿,还叫前辈?”
    程度才作出不悦的表情。
    李埮嘴角疯狂的抽出,便秘一样从嘴里挤出“岳父”两个字。
    程度才喜笑颜开,拍着李埮肩膀一口一个贤婿叫的甚是欢快,就连李埮搬出终极大招,家在临江,落魄小族,也不能阻止他的热情,不多久女主人也进来了,虽然表面上笑的很开心,不过李埮还是敏锐的注意到她隐藏起来的一丝苦涩。
    她在伤心,果然,抛绣球的事另有隐情,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不让他们这样做的事情,只要能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事,这场闹剧也就迎刃而解了。
    李埮心里稍微清明了一些,不再和之前一样烦躁,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再揪心也只能气坏自己,还不如顺势而为,大不了成夫妻之名不成夫妻之实,到时给他家女儿嫁给自己,总不能一直扣着不让自己走吧?
    到了太学,这件事就能慢慢去化解。
    心里打定主意,李埮不再迷茫,冷静的说:“在下千里迢迢赶来临江,为的是进太学求学,将来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而太学不日便会开始纳新,亲事恐怖得耽搁一段时间了。”
    这也是一个办法,利用太学延迟婚期。
    “无妨,太学纳新距现在可还有些日子,我们明日就把婚事办完,老夫在洛水还有一处房业,就当小女的嫁妆赠与公子。”
    这哪里是嫁女孩儿,根本就是在赶扫把星,那可怜姑娘到底干什么了?
    李埮没办法拒绝亲事,所以这嫁妆也就只能收下,并且连连道谢恭维对方大度之类,然后,乘机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晚辈只不过是乡野草民,略有修为罢了,奉常大人位列九卿,如今得次殊荣,在下诚惶诚恐。”
    这是在绕着弯子告诉对方自己懂得你们这样做是事出有因。
    “哈哈,贤婿多虑了,何来高攀一说?
    你我皆是大夏臣民。”
    程度才表情一僵,但马上回复笑意,李埮便明白了他是铁了心不告诉自己理由,换个角度,这个理由是绝对不能告诉自己的。
    李埮没有因为这件事发难,就装作自己真的只是诚惶诚恐才发问,程度才夫妻也一笑而过,不再深究此事,似乎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嫁掉女儿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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