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联姻,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这对生长在贵族家的女孩而言是注定了的命运,想要打破,除非拥有非凡的修炼天赋,可世间一开始就能有奇好修炼天赋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大多强者都是靠着坚韧不拔的道心,以平平无奇的天赋达成让人瞪目结舌的成就,这也就导致了,大部分贵族家儿女的命运都是悲剧的,是作为壮大家族工具而存在的。
    然而,程度才女儿比那还要凄惨,充当政治联姻工具好歹也有父家三媒九聘,抬着骄子风光的接走,而她干脆就连这都给剩了,直接大街上随便找了一个,这还不算,更夸张的是黄道吉日什么都管都不管,直接来个择日不如撞日,男方父母也别通知了,今天晚上就拜堂,这连大夏人一向遵循的礼教都不顾了,摆明就是害怕事有变故,这哪里是嫁闺女,简直是送瘟神。
    打发张聪自己先去太学参观,李埮思考起了对策,不过由于程度才这个老狐狸精什么都不说,女主人又坚决表示洞房之前不能见女孩,于是他就只能郁闷的坐在桑树下望着白云飘飘的万里晴空发呆,偶尔想起唐乐吟,心里头就生出无边的负罪感,说好唯你不娶,我这倒好,没几天就另寻他欢了。
    虽然这件事不是李埮的错,但他就是老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这样的纠结之下打发着光阴,太阳的光辉一点点散去,夜幕悄然降临。
    因为要换新郎服,李埮在几个老妈子的推搡之下进了房间,几个老妈子在贵族人家呆久了,身上那股朴实的味道丁点不剩,一个劲的说着一些扰人的话,李埮有点不耐烦,并且也受不了自己衣服给几个女人拔了,便果断的将她们赶了出去。
    然后他们就守在门口了,再怎么骂也不离开,李埮又不能因为这点事拔出大砍刀,于是只好放任自流。
    毕竟这些人八成也不是自己愿意呆在门口讨没趣,而是受程度才的命令监视李埮,以免姑爷逃跑的,李埮之前就表现出了不乐意,程度才害怕李埮忽然就脚底抹油开溜,洛水这么大,万一跑了,他找死也找不回来。
    费了一翻功夫把一副穿好,铜镜里的他浑身披红,面若玉冠,脸庞光洁白皙,透着棱角分明的冷漠,一双剑眉之下目光漠然,流露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上回穿这装束不过是在两个多月之前,那时他还是高高在上的人皇,可一朝为兄弟所害,竟是沦落到了这种凄惨的地步。
    禁不住嘘嘘,李埮推门出去,在几个老妈子的带领下朝程家正堂走去。
    程家现在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四处披红挂紫,但除了来回忙活的下人,一个来往的宾客都没有,颇有冥婚的气氛。
    大堂中,程度才夫妻坐在一起,尤其程度才透露这急不可耐的表情,未来的“妻子”盖着红盖头,在侍女的搀扶下娇弱无力的站着,若是寻常人,只怕胸中的气焰一下就给美人的娇态扑灭,只可惜李埮是出了名的大木头,除了借景生情想起唐乐吟之外没有任何的感想。
    这也正常,堂堂人皇要是随便就能给人勾去心魄,人族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
    李埮走到女孩同侧,看了看她红盖头下模糊不清的脸,心里想的是这小丫头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而落入程度才眼里,则成了对他女儿有意思,如此他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就在李埮打算用神识给女孩来一个全身检查之时,不过程度才一声喊让他的计划推迟了。
    唢呐声,喇叭声,各种乐器奏响,在没有宾客的冷清大堂之中,媒人满面笑容的大喊:“一拜天地!”
    两人给老妈子按着转身跪拜天地。
    “二拜高堂!”
    李埮怎么按都不跪下去,本以为程度才得发飙,结果他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表示媒人快一点。
    于是拜高堂就如此随意的省钱了。
    “送入洞房!”
    媒人第三声喊,侍女扶着女孩先行离开,这时李埮本应该与宾客们敬酒,不过因为没人,也给直接推进了洞房。
    在进去之前,李埮留意到了程度才的喜形于色,心里头忽然有了一个念头。
    到底发生什么事才会让这个地位不凡的程奉常如此急切的要嫁掉女儿?
    这个问题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现在李埮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女儿和外人有染,并且未婚先孕。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程度才为什么会着急的直接抛绣球选亲,因为如果给人明媒正娶,一大堆的繁文缛节下来,等女孩嫁出去,肚子估计都要大了。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李埮一进洞房,无视了温婉坐着的女孩,无视了交杯用的龙凤酒,无视了挑红盖头专门用的短棍,关上门,直截了当的问:“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身孕?”
    盖着盖头看不清表情的女孩的身子显然颤了一下,似乎有点气恼的喊:“你才怀孕!”
    不过话说出口就愣住了,愣了足足两三秒,方有些倔强的说:“对,我就是有身孕了,所以爹爹才急着把我嫁掉,怎么后悔了啊?
    趁现在跑还来得及。”
    这反应好像不太对啊…李埮有点疑惑的走到女孩身前,然后把手搭在了女孩的手腕之上女孩因为看不见,给这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挣扎。
    “你干什么,非礼啊!”
    “非礼什么非礼,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好像还的确是这么回事,女孩委屈的抽泣了起来,李埮实在是弄不明白这小丫头到底想干什么,行动老透露着一股怪异的感觉,不过实在是头疼女人哭,便解释了一声,“给你把把脉而已。”
    “胡说,你肯定图谋不轨!”
    女孩不屈不饶坚持自己的意志。
    李埮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撇了撇嘴道:“得了吧,你浑身上下有什么是值得我图谋的,和城外的平原一样。”
    女孩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红盖头下的脸是不是红了,当时就要站起来发飙,不过可惜,手给李埮抓着站不起来还差点摔地上。
    “说了别乱动。”
    李埮把不安分的女孩按住,很快感受到了脉搏,眉头微邹,“果然是喜脉…”进来之前他就猜测这女孩是未婚先孕了,现在得到证实本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可女孩刚刚的那一番表现又有些不对劲,给他抓一下手都能哭起来,这女孩还是有些传统的,问题就出在这,这样偏向传统的女孩肯定是自爱的,怎么可能随便和别人发生不正当关系?
    故而李埮还有点疑惑,试探着道:“你不会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吧?”
    “你才水性杨花,哼,下流。”
    女孩撇过头。
    李埮继续说:“既然不是,又为什么会和不认识的人把肚子搞大?”
    女孩给一气,完全忘记了李埮怎么会知道他肚子大了这件事,生气的喊:“丑流氓,你再乱说话我和你拼了!”
    “我乱说什么了,这是你刚刚自己承认的好吗。”
    “我…哼,不想和你废话。”
    女孩给呛的没话说,红盖头一晃,头似乎又撇开了。
    盖着红盖头本来就看不见人,李埮有点不明白她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不过也看出来这女孩的确有自己的心事,她从脉象上看是喜脉,可表现出来给人的感觉,却在否认那个说法,肯定有什么原因导致这样。
    仔细想想,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这丫头表示自己有身孕,正常情况,女方怎么可能当着自己新婚丈夫面说这种话?
    除非,她目的就是把眼前的人赶走。
    李埮目光一亮 ,似乎想到了什么,松开女孩的手腕,将手掌贴在了她的腹部,女孩的脸一下子就红的和盖头一样,啊的大喊了出来,这声音估计程度才都听得见…李埮不想自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明早出去多出个奇怪的头衔,于是另一只手直接捂住女孩的嘴,凶巴巴的小声威胁:“再叫现在就把你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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