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客前去劫船,后来发现情况让百里燕说对了一半,金雪狄人此来船只两百三十余艘,中型、大型舰船居多,最大的能装三百多人,最小的也能装一百五六十,一旦给装满了,水面兵力少说得有三四万人之多,几乎是联军水军兵力的五倍以上。

    船只当中中原民与金雪狄人桨手是一半对一半,大型战船桨手都是金雪狄人,中小船只都是中原民。两百三十余艘战船中,满额载兵的只有十艘,约两千多人,其余战船水兵严重不足,且装有粮草军资,以供金雪狄人大军支用。

    百里燕当日与众人商议后,御客之中有人提议,如若无法截船,应该凿沉。于是御客最终劫走了中小战船,凿沉了最大的几十艘。

    按说木船即便是凿穿了船底,一时半会儿是沉不了的。而且只要抢修及时,问题都不大。

    但怎奈何金雪狄人往船舱内装载了面粉和军械,船底一漏水,面粉又吸了水,载重急速飙升,载货重压之下,船底迅速撕裂,沉没的极快。如此便是让百里燕不费出灰之力,又得战船五十余艘。

    特米尔越听越是生气,他说:

    “劫走的五十多艘船,装的都是什么?是面粉还是军械!”

    “是面粉、干肉、食盐以及一些家畜,此外还有大量的硫磺、硝、煤炭、草药,以及其他东西。”

    “没有军械?”

    “没有。按惯例,载有中原民的船只,并不能装运军械,以防他们造反。”

    当听到没有军械,特米尔终于是松了口气,如果被劫走的是军械,情况显然会便得更为棘手。

    此番从关外婆嵩省运往这里的兵器就有十万件,皮甲五万套,鱼鳞甲三万套,重甲三万套,这些要是落入联军之手,无疑是一场噩梦,却也是损失了近三分之一。

    但事实上硫磺、硝石、煤炭落入百里燕之手,又何尝不是一场灾难。待数日后百里燕得到这几船硫磺、硝石、煤炭和药材,乐的他几天没有合眼。要知道,就这些,足能配出几千石的火药,这要解决多少问题,远比铠甲兵器来的更实惠。

    定了定神,特米尔继续说道:

    “传令水兵,即刻赶赴贝伦尔河卸货登船,前去配合步军渡河。切记,不可主动与敌水军交战,只可防守,不得主动寻战。”

    “遵命阁下。”

    特米尔作为金雪狄众多将领中出类拔萃者,他此时迅速意识到他犯下了致命失误,他们的军队是从来没有打过水战,可以说,上千年来,金雪狄人就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水战,中原联军一旦控制了水网,他们将寸步难行。

    于是亲兵离开不久,特米尔一封修书,急速命人绕道送往婆嵩城,催要船只。他很清楚,水军绝不可能以均等条件取得水战的胜利,必须尽快增援以众击寡。

    当围堰正面陷入胶着之际,攻打西山的卡顿森,率领松迪亚省辅助军团攻入了后山山洞之内,公良修、公良松堂兄弟二人且战且退诱敌深入,仍然牢牢占据着后山山洞的主峰,以及周围方圆二十里内所有的山头。

    西山形势日益吃紧,两天后围堰以东的联军开始“败退”,围堰以东十五里的山头相继被放弃,金雪狄步军迅速向围堰推进,一度逼进至距离围堰仅有五里。

    “苏军师,金雪狄人据此已经只有五里,是否可以放水?”

    苏洪催促道,苏方义摇头道:

    “不可,必须使敌抵近至围堰前两里方可泄水,否则此计难成功。”

    “这是为何?”苏洪反问。

    “此乃心术,而非智略。倘若我军在其奆石机射距之外淹水,如此我军便不会有紧迫感,其必起疑心。”

    “可眼下我军严防死守,敌兵寸步不进,小道之敌始终步步为营齐头并进,丝毫没有主动深入迹象。长此以往相持在此,对我军极为不利。”

    “就快了,待公良氏西山得手,我军当面之敌必有所动。”

    苏方义令公良修、公良松二人将卡顿森半数兵马引入西山之内,再将西山山洞炸塌,令卡顿森兵马困于西山之中。联军占领周围各处要道山头,将其困死其中。

    由于西山内属哑口地形,仅能勉强容纳两万余人,故而公良修、公良松放开了西山内两侧山头与空地,将之让给了卡顿森,以引诱其更多向西山内增兵更多。待到兵力过半,再将通完谷内的唯一山洞炸塌,即便山洞失守,但山洞陡峭的主峰,尚有三百余联军老卒把手。

    当然,山洞炸塌之后,山外金雪狄人势必要抢通山洞,且不说若长的山洞何时能够抢通,没有半个月也得十天,此时山洞主峰之上三百余人便见其真正威力。

    待到金雪狄人将山洞抢通至一半,再次将山头上乱石炸塌,将出口填埋。只不过多半等不到十天后,被困于西山之内的数万金雪狄人就得活活饿死。绝无生还之可能。

    而与此同时,百里燕夺得五十多条中型战船后,局势迅速转变,他将留给公良文的十数艘战船重新编入水军,同时兵分两路,一路继续游荡于西河德朗基与丘比贡之间,另一路沿着西河南去,在穆尼新编军团强度西河上游之际,将其阻断,导致过河新兵仅有不到八万余人,其余尽数拦截在德朗基山口以南与公良文对峙,强攻数次均未能攻破公良文防线。

    正值战事陷入胶着之际,随着西山一声惊天炸响,通往西山谷中的唯一山洞瞬间崩塌,洞中修整把手之两千余金雪狄人命丧乱石,近四万金雪狄人被困西山谷中。

    此时公良修站在山头眺望主峰升起的滚滚浓烟,惊骇错愕之际不禁感慨万千:

    “若非火药威力,此战我军定是不能取胜。”

    一旁公良松接过话道:

    “堂兄所言极是,火药威力已非人力所能匹敌,若不能驾驭此法,定是要被此物所害。索性我军先于蛮军掌握此法,否则南境情势早已崩坏。”

    “只是这火药为百里燕所控,若是被晋国所得,怕是日后局面大变,对我志国将极为不利。”

    “公子燕与晋国有不共戴天之仇,焉能将此法授予晋人?”

    公良松态度乐观,公良修依然态度谨慎,他说:

    “非也,晋人用间极为厉害,曾多次盗取百里燕机密,虽是被其挫败,但眼下百里燕不在咸国,而咸太子已经辅政,日后恐怕就很难说了。”

    “那咱们先将其偷来,令我军与之共有,以绝后患。”

    “呵呵,怕是不容易。公子燕做事滴水不漏,且不要说你我,就是其部下,也难知道火药秘密。”

    “那为之奈何?”公良松忙问。

    “若是能说动赵氏,也许能有转机。”

    “这恐怕不能吧,赵氏与我公良氏恩断义绝,岂能再助我。”

    “这道未必,若是将律国土地纳入咸国之土,赵家定会有所动。”

    公良松闻讯大吃一惊:

    “可彭源郡等地早是我王心中所意,拱手让于咸国,我等置于何地。况且火药之法乃百里燕所有,岂能为赵氏所得。”

    “那你可曾想过,日后卫国夺取孙国土地之后,我志国将是何等局面?”

    “堂兄你是,说晋国借以我志国实力与卫国消耗,晋国坐收渔翁之利。”

    “非但如此,而且眼下孙国已成废土,志国占了数郡,将尽数陷入其中,十数年内缓不过来,届时卫国再起兵东进,我志国与其接壤,必成首当其冲。即便击溃了卫国,我志国必会因与长孙、晋国接壤,而腹背受敌。若是能推咸国挡住卫国,我志国处境恐会好得多。”

    “嘶……可百里燕不可能想不到啊?他难道会眼看咸国与卫国交兵?”

    “但长孙与晋国有攻我盟约。长孙国如若蚕食孙国属地,必然与卫国接壤,卫国必先攻打长孙,晋国便不得不出兵,咸国也得出兵。三国联兵,我志国便能从中渔利。

    同时若是让出彭源等地,志国与长孙国便不接壤,只要百里燕当道,于我志国修好,日后长孙国便不能越过咸国出兵,我国独面晋国将有绝对胜算。

    而且彭源、万川等地本为律国之地,赵氏若能得势,未必不是好事。我公良氏也能籍此重修旧好,有了赵氏在咸国为外援,我公良氏在志国处境日后只会蒸蒸日上。”

    “可大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眼下谁都看得出来,孙国这是要被诸国分地,徐国、卫国、长孙、咸国,甚至是小小的燕国都与之接壤,眼看到手数郡之地拱手让予咸国,大王岂能同意?”公良松道。

    “局势如此,再多的土地,若是守不住又有何用,这恐怕还得与父亲和兄长从长计议。眼下仍以返回中原为重,此事或许能让叔父先行试探公子燕底细,他若有意,此事应该还有转机。”

    公良修从焦苦的硝烟中隐隐嗅到即将面临的时代巨变,他已经在为二十年后的局面未雨绸缪。

    西山唯一通往山外的出口被封,消息两天后传到特米尔大营,特米尔闻讯消息是破口大骂:

    “卡顿森,这个蠢货,来人!”

    亲兵上前道:

    “阁下有何吩咐!”

    “前方攻击可有进展?”

    “还没有,依然是半个时辰前传回的消息,我军被阻于水坝五里之外寸步难行,但是进谷的小道并没有北人的敌兵拦阻。”

    “他们当然不会让自己人冲进水坝的下面和我们搏斗。去,传令埃蒂斯,让他再派四千辅助兵增援战獠,向前推进至水坝两里处,轰击水坝,攻打南北两侧山头。同时给我集中所有飞鹰兽,攻击水坝,务必迫使北人放水。”

    “遵命!”

    卡顿森在西山陷入困境,这令特米尔极为紧张。亚布克被阻于西河西岸迟迟无法渡河,特米尔本让移防德朗基西河上游的纳基卡斯所部骑兵,调回西山外继续接替卡顿森,但因穆尼新兵军团渡河遭遇联军水军阻截半途而废,仍然需要纳基卡斯守在西河上游东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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