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树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当他清醒过来时，已经黄昏了。他发现自己躺在自己屋内，床边坐着的是黄书保和符林，在那打瞌睡。
他想起了早上的事情，心中不免又一阵绞痛。他刚想下床，就惊醒了黄书保和符林。
“树茂，没事了吧？”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到。
王树茂摇了摇头，示意要下去。黄书保急忙阻止，说“树茂，你先在床上休息，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去帮你拿。是不是渴了？是不是肚子饿了？”
“哎呀，烂书包，别啰嗦，赶紧去拿水和吃的，我在这边陪树茂。”符林推开黄书保，自己坐到王树茂身边。
“符林，我哥哥真的没回来吗？”王树茂盯着符林说。
“嗯…”
“你别太难过了，身体要紧。”
一阵沉默。
“我爸呢？”
“你爸没事，他在屋里休息，医生已经来过了。你妈也没事，我阿妈在陪着。”
又是一阵沉默。
“树茂，你吃点东西吧。”这时，黄书保端着一碗水和一根番薯走进屋内。
王树茂确实感觉到了饥饿，结果黄书保手中水和番薯，吃了几口，味同嚼蜡，又喝了几口水，就不想再吃了。
他扭头看见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照在了旁边的床铺上，那是哥哥床铺，然而，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黄书保和符林见王树茂又是傻愣愣的呆坐着，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就这样，三人默不作声地坐着。
天逐渐黑了下来，符林打算去点灯，刚起身，就见树茂阿妈手持着洋油灯走了进来。
王树茂见了阿妈忍不住哭了起来，阿妈放下灯，抱着王树茂也啜泣不止。黄书保和符林二人悄悄地出了屋。
两人到了堂屋，见自己的阿爸和阿妈都在，才想起自己也没吃饭，就去厨房找吃的了。吃完返回堂屋时，发现树茂阿妈也在堂屋。
“树茂他睡了，你们辛苦一天了，也回去休息吧。”树茂阿妈说。
“嫂子，我留下来陪你吧。”符林阿妈拉着树茂阿妈的手说。
“没事，你们去吧。长清和家昌他们刚回来，颠簸了那么久，别累坏了身子。”
见到树茂阿妈如此说了，众人也只好先行回去。
临走前，符林阿妈说“嫂子，有什么事情就喊一声，我们随时都在家。”
这个夜晚，潭门镇没有以往那般热闹了。这次返航并没有带回丰富的海货，还有人伤亡，潭门人仍然像祖辈那样，需要去接受。
接下去的几天，王树茂没有去上课，黄书保和符林替他请了几天假。放学时，他们都会到王树茂家来陪他一段时间。黄家人和符家人每天都会过来，看看树茂阿爸有没好转，帮树茂阿妈做点什么事情。王树茂每天仍是浑浑噩噩的。
期间，亲朋好友上门来慰问，公社的领导也登门安抚，树茂阿妈一个人忙前忙后，似乎缓过来了。树茂阿爸经过几天的调理，也也逐渐恢复过来。
黄长清和符家昌找上门来，跟树茂阿爸商量，按规矩该为王兆林招魂立坟了，不能让他孤零零一人在海上漂泊。树茂阿妈听了没说什么，进了儿子的屋内。
又过了几天，王树茂家里来了很多人，张罗着贴起白色对联，点起了白色蜡烛。树茂阿妈给王树茂准备了白色的丧服。王树茂恢复了一些，他自己知道按时吃饭，吃完饭又进屋呆呆坐在床头。见阿妈准备的丧服，他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他穿上丧服，出了屋。
王树茂见堂屋中央设有祭台，燃烧着蜡烛香火。阿爸和阿妈在忙着跟人商量什么事情，没有注意到他。其他人见到王树茂，都是暗自叹息摇头，没有上前搭话。
王树茂走到大门前，许久没见阳光的他有点不适应，他眯了眯眼睛。
“树茂，你好点了吧？”这时黄书保疾步走了过来，后面跟着符林。
“没事，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看看你。”
“也来看看兆林哥。”
说完，三人沉默了一阵。
“那我们进去吧。”王树茂说。
“嗯，好！”黄书保和符林一左一右护着王树茂走进堂屋。
王兆林没有回来，连尸体也没有回来，他留在茫茫大海。按照潭门的习俗，没有尸体，需要为死者立衣冠冢。
树茂阿妈已经把王兆林生前的衣物收拾妥当，放进棺材里。结束一系列仪式后，送葬队伍将棺材抬到了九吉坡上。
树茂阿爸已经找人选好了一个位置，面朝着大海。王树茂站在新立的墓碑，看着墓碑后面用石灰糊成的白冢，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哥哥，你安息吧。
葬礼结束后，众人都下山回去了。王树茂不愿意那么早回去，他阿爸阿妈也没办法，就让黄书保和符林帮忙照看着。
王树茂在哥哥王兆林的坟前坐了下，坐了很久。黄书保和符林也跟着坐了下来，他们心中也是悲切不已，兆林也是他们的哥哥啊！看见王树茂的样子，他们更是心痛，却无能为力。
许久，王树茂站了起来。黄书保两人以为他要回去了，连忙站起来想去搀扶。没想到王树茂只是转过身，愣愣地朝着大海望去。
突然，符林听见不远处的树丛林传来异响，他定睛一看，就见两个姑娘身穿白色素衣，其中一个左手挎着一个竹篮，右手搀扶着另一个姑娘，正缓缓走上前来。符林认出了被搀扶的姑娘正是兆林哥的女朋友，麦家女儿。
符林朝黄书保递了个眼色，黄书保点了点头，符林碰了下王树茂的肩膀，说“树茂，麦家女儿来了。”
王树茂听了缓缓转过头，他看着麦家女儿，麦家女儿也看了看他。随后，麦家女儿走到了王兆林坟前，她让另一个姑娘松开手，接着就跪在了墓碑前。
挎着竹篮的姑娘赶忙放下竹篮，从里面取出了一只鸡，一对蜡烛，一炷香。麦家女儿接过香烛，点燃后，朝墓碑拜了拜，嘴里念叨着什么。然后，又从怀里取出了一方手帕，用手在坟前刨了一个坑，把手帕放进去，掩上土。之后默默地跪在那边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麦家女儿才作势要起来，却有些吃力。竹篮姑娘赶忙搀扶起她。王树茂等人也走上前去。
麦家姑娘见了王树茂，轻声说道“树茂，以后要好好听阿爸阿妈的话，也要经常来看你哥哥。”说完，她们缓缓地离开了。
王树茂看着麦家女儿的背影，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他想起了早上的事情，心中不免又一阵绞痛。他刚想下床，就惊醒了黄书保和符林。
“树茂，没事了吧？”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到。
王树茂摇了摇头，示意要下去。黄书保急忙阻止，说“树茂，你先在床上休息，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去帮你拿。是不是渴了？是不是肚子饿了？”
“哎呀，烂书包，别啰嗦，赶紧去拿水和吃的，我在这边陪树茂。”符林推开黄书保，自己坐到王树茂身边。
“符林，我哥哥真的没回来吗？”王树茂盯着符林说。
“嗯…”
“你别太难过了，身体要紧。”
一阵沉默。
“我爸呢？”
“你爸没事，他在屋里休息，医生已经来过了。你妈也没事，我阿妈在陪着。”
又是一阵沉默。
“树茂，你吃点东西吧。”这时，黄书保端着一碗水和一根番薯走进屋内。
王树茂确实感觉到了饥饿，结果黄书保手中水和番薯，吃了几口，味同嚼蜡，又喝了几口水，就不想再吃了。
他扭头看见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照在了旁边的床铺上，那是哥哥床铺，然而，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黄书保和符林见王树茂又是傻愣愣的呆坐着，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就这样，三人默不作声地坐着。
天逐渐黑了下来，符林打算去点灯，刚起身，就见树茂阿妈手持着洋油灯走了进来。
王树茂见了阿妈忍不住哭了起来，阿妈放下灯，抱着王树茂也啜泣不止。黄书保和符林二人悄悄地出了屋。
两人到了堂屋，见自己的阿爸和阿妈都在，才想起自己也没吃饭，就去厨房找吃的了。吃完返回堂屋时，发现树茂阿妈也在堂屋。
“树茂他睡了，你们辛苦一天了，也回去休息吧。”树茂阿妈说。
“嫂子，我留下来陪你吧。”符林阿妈拉着树茂阿妈的手说。
“没事，你们去吧。长清和家昌他们刚回来，颠簸了那么久，别累坏了身子。”
见到树茂阿妈如此说了，众人也只好先行回去。
临走前，符林阿妈说“嫂子，有什么事情就喊一声，我们随时都在家。”
这个夜晚，潭门镇没有以往那般热闹了。这次返航并没有带回丰富的海货，还有人伤亡，潭门人仍然像祖辈那样，需要去接受。
接下去的几天，王树茂没有去上课，黄书保和符林替他请了几天假。放学时，他们都会到王树茂家来陪他一段时间。黄家人和符家人每天都会过来，看看树茂阿爸有没好转，帮树茂阿妈做点什么事情。王树茂每天仍是浑浑噩噩的。
期间，亲朋好友上门来慰问，公社的领导也登门安抚，树茂阿妈一个人忙前忙后，似乎缓过来了。树茂阿爸经过几天的调理，也也逐渐恢复过来。
黄长清和符家昌找上门来，跟树茂阿爸商量，按规矩该为王兆林招魂立坟了，不能让他孤零零一人在海上漂泊。树茂阿妈听了没说什么，进了儿子的屋内。
又过了几天，王树茂家里来了很多人，张罗着贴起白色对联，点起了白色蜡烛。树茂阿妈给王树茂准备了白色的丧服。王树茂恢复了一些，他自己知道按时吃饭，吃完饭又进屋呆呆坐在床头。见阿妈准备的丧服，他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他穿上丧服，出了屋。
王树茂见堂屋中央设有祭台，燃烧着蜡烛香火。阿爸和阿妈在忙着跟人商量什么事情，没有注意到他。其他人见到王树茂，都是暗自叹息摇头，没有上前搭话。
王树茂走到大门前，许久没见阳光的他有点不适应，他眯了眯眼睛。
“树茂，你好点了吧？”这时黄书保疾步走了过来，后面跟着符林。
“没事，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看看你。”
“也来看看兆林哥。”
说完，三人沉默了一阵。
“那我们进去吧。”王树茂说。
“嗯，好！”黄书保和符林一左一右护着王树茂走进堂屋。
王兆林没有回来，连尸体也没有回来，他留在茫茫大海。按照潭门的习俗，没有尸体，需要为死者立衣冠冢。
树茂阿妈已经把王兆林生前的衣物收拾妥当，放进棺材里。结束一系列仪式后，送葬队伍将棺材抬到了九吉坡上。
树茂阿爸已经找人选好了一个位置，面朝着大海。王树茂站在新立的墓碑，看着墓碑后面用石灰糊成的白冢，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哥哥，你安息吧。
葬礼结束后，众人都下山回去了。王树茂不愿意那么早回去，他阿爸阿妈也没办法，就让黄书保和符林帮忙照看着。
王树茂在哥哥王兆林的坟前坐了下，坐了很久。黄书保和符林也跟着坐了下来，他们心中也是悲切不已，兆林也是他们的哥哥啊！看见王树茂的样子，他们更是心痛，却无能为力。
许久，王树茂站了起来。黄书保两人以为他要回去了，连忙站起来想去搀扶。没想到王树茂只是转过身，愣愣地朝着大海望去。
突然，符林听见不远处的树丛林传来异响，他定睛一看，就见两个姑娘身穿白色素衣，其中一个左手挎着一个竹篮，右手搀扶着另一个姑娘，正缓缓走上前来。符林认出了被搀扶的姑娘正是兆林哥的女朋友，麦家女儿。
符林朝黄书保递了个眼色，黄书保点了点头，符林碰了下王树茂的肩膀，说“树茂，麦家女儿来了。”
王树茂听了缓缓转过头，他看着麦家女儿，麦家女儿也看了看他。随后，麦家女儿走到了王兆林坟前，她让另一个姑娘松开手，接着就跪在了墓碑前。
挎着竹篮的姑娘赶忙放下竹篮，从里面取出了一只鸡，一对蜡烛，一炷香。麦家女儿接过香烛，点燃后，朝墓碑拜了拜，嘴里念叨着什么。然后，又从怀里取出了一方手帕，用手在坟前刨了一个坑，把手帕放进去，掩上土。之后默默地跪在那边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麦家女儿才作势要起来，却有些吃力。竹篮姑娘赶忙搀扶起她。王树茂等人也走上前去。
麦家姑娘见了王树茂，轻声说道“树茂，以后要好好听阿爸阿妈的话，也要经常来看你哥哥。”说完，她们缓缓地离开了。
王树茂看着麦家女儿的背影，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